马路上到处都是寻访的便衣警察,一辆辆闪着红蓝双色的警车来回穿梭着,我在出租车里目睹着一切的发生,心里的不安和恐惧几近将我摧毁。出租车司机跟我说:今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道上这么多警车,好久没见过这样的排场了,哈哈。我低下头,心里的焦急一分分的加大,到了公寓楼下,我扔下钱飞快的往楼上跑,跑上楼双手颤抖着掏钥匙开门,钥匙连连三次从我手上掉下去,我拼命使自己冷静,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钥匙终于插进去了,我推开门,里面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没有,灯关了,电视机关了,周围空无一物,我一步一步走到厨房,又一步步走到卧室。终究找不到陶静,我绝望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良久良久,我开始疯狂的砸东西,我把卧室里所有东西都砸个乱七八糟,衣柜也让我推倒了,镜子也被我砸碎了,我哭的一塌糊涂,趴在床上嚎啕大哭。我仍旧不死心,我跑到发廊哪里,在公园周围窜来窜去,把我和陶静去过的所有地方我都跑了一遍,没有,都没有,我苍白无力的坐倒在了地上,六神无主的往公园去,坐在长椅上,痴呆的望着眼前的景象出神。
一辆警车的突然到来吓坏了我,我转身就走,在他们还没发现我之前赶紧消失,我往家里去,收拾几件东西就打算跑路,我必须要走了,我在心里一遍遍的警告自己,必须要走!还没等我收拾好行装,公寓的铁门被一阵敲击声撞破了,一伙人穿着制服拿着手枪气势汹汹的冲进来,大声的向我呵斥:趴下!趴下!我愣了,一动不动,仍由他们说什么,几个行动敏捷的特警迅速冲过来,一把将我按倒在地上,撞得我头昏眼花,他们不断的审问我:还有没有同党?还有没有同党?我一言不发,直到挨了几个耳光,嘴巴往下滴血,我凶狠的盯着打我的那个人,愤怒的咆哮:我要杀了你!他一脚把我踹的不能动弹,我萎缩成一团,倒在了地上,其余几个人又把我架起来,那人继续问我:还有没有同党?我说没有。他们在我家里一通通乱翻,所有能找的地方都不放过,可什么也找不到,什么也没有,他问我:里面女人的衣服是谁的?我说:前女友的。他又问我:她人在哪里。我吐出一口血沫,红着眼睛说:走了,分手了,到外面打工去了,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找啊!他愤怒的又是一个巴掌打在我脸上,搜查房间的人走出来,向我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汇报:没有。中年男人一声不吭的在房间里转了转,又走到窗口边看了一会,正犹豫不绝,忽然电话响了,匆匆说了几句:好,你们先把人控制住,我们马上回来。转头说:带走!
我被押送到了警车里,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人,小孩老人围成一片,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坐到警车里,两个特警一左一右坐在我旁边,中年警察上了副驾驶座,车子开始行驶。我被蒙上了一层黑头套,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外面的警笛声响个没停,车子里弥漫着烟味,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门忽然打开了,左边的特警拉着我下车:到了!我被一片黑漆漆的头套蒙的什么也看不见,有人在我身边说话,有人拉着我走,有人的脚步声时快时慢。我迷迷糊糊的上了几层阶梯,转了几个弯,听到开门声,好像是到了房间里,特警拉着我在一张四角都被固定的椅子上坐下了,过了一会又有几个人走进来,我的头套被拉了下来。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白色的日光灯照的眼前一片模糊,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一个是陈振,一个是陈杰,他们看到我都是一脸沮丧,被特警押着坐到另外两边的椅子上。这时那个中年高级警察走进来,他从对面的审判台坐下,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三个,向他的手下警察们说:你们出去。一伙人立马往外走,只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察在一旁坐下来,手上拿着纸和笔。中年警察看了我们一会,开口说:我叫李伟,缉毒大队专案组组长,你们干过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自己老实交代。房间里一片死寂,他点根烟,坐在桌子后面眯着眼,大口大口的吸烟,也不说话。我转头看了眼陈振,他也看到我,他一脸死灰,低下了头,我又转头看另一边的陈杰,他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全身都在打颤,把桌子撞得哐当哐当响。
李伟把烟灭了,走了过来,指着陈杰说:这个人很老实,他把什么都交代了,你们最好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我们有他的口供,你们说不说都是一样的。说到这里他转了个弯,盯着我说:但你们想清楚了,说就等于坦白了罪行,我们可以争取从轻处理,要是死扛不说,那就是恶意反抗!论到罪名,我保证你们这辈子都得待在牢房里。他看见我脸色出现恐惧的神色,开始笑了:牢房什么地方就不用我说了吧,住一天就能让你们发疯,住一辈子,你们自己想想吧。他又转身走到桌子边坐下了,两眼旁观的看着我们,我转头看了看那个写口供的年轻警察,他看见我盯着他,扶了扶眼镜,神色专注的和我对视着。
我知道刚才中年警察说到‘你们’的时候,就证明着至少有两个人以上是没有坦白的,我是其中一个,另一个就是陈振,他想炸我们,我心里暗暗想着,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说,不说最多是拒不坦白,说了就是枪毙,但是也不能一点都不说,说点无关紧要的来混淆视听。我转头看着陈振,给他使了个眼色,他面无表情的装作没看到。李伟灭了烟头,见我们都不说话,他哼了哼,冷笑道:不说话,你们以为不说话就可以应付我们吗?我警告你们,现在对你们是客气,我希望你们的态度也能自己决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说到最后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个房里啪的一声响,站起来不耐烦的围着桌子转,我缓缓开口说:我说,我全部都交代,我把我知道的干过的全都说出来。他一停顿,冷眼看着我:这样最好,别逼我们动粗的,你先说,还有你,他说完之后,就是你了。他指了指陈振,我不急不忙说起来:三个月前,我们跑到缅甸去了,我们去缅甸的目的非常简单,买缅甸女人回来做鸡,我们买到人以后就从仓山偷渡,然后把人卖到内地,一个人我们能赚一万块钱,上次我们还被抓过,只不过当时我们拒不坦白,扫黄大队没有证据就关了十五天,这次我们又去了缅甸,又弄回来七个女人,全部弄到内地去了。我刚一说完,他猛地一下跑过来踹我一脚,桌子往后一仰,差点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手铐一勒更紧了,夹着我的手腕上肉火辣辣疼,我咬牙瞪着他:我说了,你他妈打我干什么!他冲我一顿耳光,呼呼扇了十七八个,气喘吁吁的说:你个给脸不要脸的畜生,想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你是不知道死活!我恶狠狠的盯着他:你他妈有种把我打死,不把我打死老子一定告你!你殴打疑犯!他转身坐在了审判台上,弯腰望着我:告我,你尽管去告,对付你们这些犯罪分子,政府有政府的处理方式。
接着,我们一个一个被分隔开了,审讯我的换了一个人,一个穿着便服的高大警察,他一层眉毛皱的紧紧厚厚,一进来,先不说话,盯着我看上了一会,才开口:听说你是个硬种,我告诉你,我们的手段还没拿出来,到时候有你受的,你以为你不坦白我们就没有办法治你的罪是吧?我现在先告诉你,还有一个女嫌疑人也被逮捕了,她口供里出示了很多有关你的资料,你罪责难逃,别顽强抵抗了,想想你的父母你的家人,现在说出来还能争取从轻处理,你自己考虑清楚,我希望你是个会做人的人。我是为在你着想,你年纪也不大,看你资料还没结婚,要是处理的好,坐几年就能出去,娶个老婆生个孩子,你人生还很长。
他语气深长的说完这些,从烟盒里挑出一根烟,放到我嘴里,点上火:我现在是对你顶客气顶客气了,还没人能在这让我点烟,你也别让我不好做人,争取大家都早点解决了这件事情,你自己也少受点罪。我抬头看着他,一言不发,他看了看我,坐在了桌子前面,点上一根烟,翘腿等着我说话,我张口说:我所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我真是个鸡贩子,你总不能让我说我是个杀人犯吧,我干过就是干过,没干过你打死我也是没干过。他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挺直了身子望着我:我不逼你,你自己考虑清楚。说完摔了门出去了,屋子里一阵安静,我吸了会烟,把烟头吐在了地上,抬头看看墙角的八个大字,又低头沉思了起来。
很快,门又被推开了,那个穿着便服的警察带着两个协警走进来,问我:你到底说不说?我说我已经都说了,还要说什么。他听到这里头也不回的关门走了,两个协警掏出腰间的警棍朝我走过来,恶狠狠的往我小腿上的骨头敲,时不时拍我几个耳光,不停的逼问我:说不说!说不说!我咬牙不吭声,也说不出来话,剧烈的疼痛使我忘记了一切,我在房子里鬼嚎鬼叫,他们打了一阵,发现我死扛硬抗只字不说,有些怕了,我睁大着眼睛瞪着他们,嘴角咬出了血,其中一个说:一条疯狗,打不出来的,再打下去会打出事。另外一个点点头,栽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两人转头看了看我,开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