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连连下了几天的大雨,外面一片潮湿阴暗,我和陈振坐在公寓里下象棋,他吃了我一个車,望了眼窗外的阴云,若有其事的说起:陈杰说今天过来找我们,说有事。我拧开可乐,簌簌喝了两口,心里正想着下一步怎么走:他能有什么事,借钱吧。陈振见我举棋不定,双眼凝视着棋盘:有可能,我们很久没拉货回去了,这小子肯定穷疯了。我点点头,把马往前走一步,破了他的棋局。他心有不甘的堵上一个炮,被我识破意图,反被消灭。他嘿嘿笑起来,把棋子推得乱七八糟:不玩了,这局算平手。这时候电话忽然响了,我接了,断断续续说了几句,挂了。陈振抽着烟说:是陶静吧?我点点头,把电视机打开,看看手表,七点半钟:她约我去看电影,票都买好了。他抢过遥控器,频频换台:你去吗?我无动于衷的坐在沙发上:懒得去了,陈杰人什么时候到?他看了看时间,朝我说:应该快到了,他搭的昨天的火车。
我和陈振到车站接人,快九点钟的时候,人到了,手里提着个黑色书包,穿一身绿色衬衣戴个墨镜,站在出站口东瞻西望。陈振走了过去,两人嘻嘻笑笑聊了起来,朝我走过来,隔得老远就喊:光哥!我笑着迎过去,从烟盒里挑出根烟给他: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陈振拍拍我,撑起伞:走吧,这小子在车上肯定没吃饭,咱先找个地方给他接接风再说。
到了饭店以后,点了七八个菜,开了几瓶啤酒,陈杰边吃边喝边说:家里那边现在缺货缺的厉害,价涨得特高,比原先起码高了一半。陈振喝了口酒,脸色严肃起来:怎么回事?陈杰幸灾乐祸地说:家里边前阵子搞扫毒行动,很多人遭了央,我又正好没有货,避过了一劫。他把背包往桌上一放,得意洋洋地说:这次我就是特意来拿货的,买家我都联系好了。我有些恼怒,往桌子上狠狠一拍:妈的!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他吓了一跳,战战栗栗的坐起来,陈振走过来打圆场:算了算了,都是自己人,别怕,你继续吃接着说。陈杰仿佛知错了一样,马上把背包拿了下去:有个买家主动来找我,让我给他准备大量的货,有多少他要多少,并且付高出一倍的价钱。我有些犹豫起来,双眼观察着陈杰的一举一动,他没有注意我在看着他,我想了想说:是不是骗子?你搞清楚了没有?他一笑,从包里拿出一叠大钞,平摆在桌面上,估计有五万左右:这是他付给我的定金,我拿了一万。陈振把钱拿了过来,捏在手里一张张仔细察看,确认没有假钞之后,兴奋起来:妈的,这次走运了。我仍旧有些疑虑,但看着白花花的钱,这顾虑又有点荡然无存了:会不会是警察故意给我们下的套?陈振若有所思吸了口烟:应该不会,如果我们不出货,他这些钱怎么办,警察应该不会肉包子打狗,这样的买卖,不像他们的作风。我点点头:他们前阵子不是搞扫毒么,还是谨慎一点好。陈振这会儿被惊喜冲昏了头,有点肆无忌惮起来:怕什么!干了这一票,咱们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通向公寓的路边有一个大草坪,放着两个钢丝秋千,雨声淅沥、雷声轰轰,秋千在风雨里荡来荡去,闪电掠过铁索上亮光一闪,我们几个往楼道里跑,陈振率先冲了进去,转头看着我:这次我跟陈杰一起回去,你回不回?我收起伞,抬脚往楼阶上走,拍了拍皮衣上的水渍:你们回去吧,我在这边呆着。幽暗的光线下,我看见一个人蹲坐在楼阶上,全身湿漉漉的正往下滴着水,从台阶上一级一级往下流。我站住脚步,仔细瞅瞅看清了人,是一身潮湿的陶静,她双手抱膝低着脑袋,听见楼道的脚步声,抬起头看见了我。陈振和陈杰在我身后站住了,一脸不知所措。
陶静抬起头和我对视着,缓缓站起来,水珠从她头发上往下滴,她朝楼下跑,拼命地、使劲地冲进我怀里,死死抱着我。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感到她身上冰冷,拍拍她的后背:我真有事去了,你看,我朋友来了。陶静面无表情,脑袋埋进我怀里,沉沉地说:我恨你!我拉着她往楼上走,掏钥匙开门开灯,她走到门口换上拖鞋,朝浴室走,关门进去了。陈振一脸幸灾乐祸朝我挤眼:捅了马蜂窝了。我往睡房里面走,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走到门口敲了敲门,陶静在里面叫:干嘛?我站在门口:开门,给你拿衣服。里面的水声停了一会,门开了一条小缝,我把衣服往里塞,陶静伸手抓住,门关上了。
陈杰在我这儿坐了会,说要去吃过桥米线,陈振带着他去了,送走他们,我脱衣服睡到床上。点上一根烟,开始想起陈杰说的事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陶静开门走进来,身上穿着我的白衬衣,显得异常宽大,衣角都掉到大腿上了。她走到镜子前擦了擦头发,转身在床边坐下,发呆了好一会儿,悲愤的说:我站在电影院门外淋了两个小时的雨,我当时打算这辈子都不理你了。我把烟头灭了,喝了口水:那你还来?陶静往下一倒,隔着被子抱住我:我爱上你了。我哎哟一声,震惊的看着她:小小年纪,别动不动就说爱,你懂什么是爱?她使劲的拧我,钻进了被窝里,紧紧贴着我:反正我就是爱你,我也想通了,以后要给你生孩子、洗衣服,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只要你对我好就行了。我这时有点得意忘形起来:娶个三宫六院行不行?她一脸严肃:你敢!我和你同归于尽!我换了个话题:那我不娶你行不行?她摇头,有些委屈的闷在被窝里,抬眼看着我:你就那么不想娶我?我伸手探进她怀里:倒也不是,我就是不想结婚。她想不通的望着我:为什么啊?我说:一点隐私都没有了,两个人天天见面,有什么意思。她顿了顿,傻笑起来: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我可以看着你慢慢变老,变成爸爸,再变成爷爷,可以看见你生气的样子、开心的样子,总之我看你多久都不会腻。我不屑一笑:你现在是不会腻,等新鲜感过去了不就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干的又不是什么正经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坐进去,到时候你怎么办?你想过这一点没有?她担心起来:你别干了好吗?你要缺钱我给你。我轻视地问:我要一百万,你有吗?她低下头去,不做声了,我叹了口气,觉得对她有点过分了,亲了亲她: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别到时候想哭都没处哭去。她趴到我身上来,双眼直视着我:我不后悔,死也不后悔。
第二天中午,我刚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周围空荡荡的,转眼一看,陶静不知道去哪了,我以为她想通了,走了,反而有点失落。打开门出去,厨房里传来锅铲声,陶静从厨房探头出来:醒了?我一笑,又有点莫名其妙的高兴,走到浴室洗漱,刮了刮胡子,从浴室里走出来,陶静已经做好饭菜坐在桌上等我了,系着围裙,笑眯眯的:快,过来吃饭。我走过去看看,竟然炒了六个菜,我问:你特意买菜上来做的?她点点头,把筷子送到我面前:吃吃看。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说:挺好吃的,手艺不错。她嘿嘿笑起来:你再等会儿,我刚才忘记煮饭了,很快的,你先吃豆腐。她刚欲起身去厨房,我一把抱住她,把她拉进我怀里,坐在我腿上,我嬉皮笑脸:好,吃你豆腐。双手已经探进她内衣里,她使劲的叫了叫、拍了拍我肩膀,一脸潮红:要死你!一大清早的,你还没吃饭呢。我笑嘻嘻的:哟,脸红了,都老夫老妻了。
这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陶静赶紧从我身上分开:来人了,我去开门。我点点头,门打开,陈振和陈杰大包小包走了进来,闻见了菜香味,把包一放围了过来:嫂子,加副碗筷!两人大摇大摆自己拎着凳子坐了过来,陶静呆了一会,首先还不知道他们叫谁,一霎那领悟过来,竟然开心的笑出来:好!马上就拿来。陈振啧啧了两声:捡到金子了,咱哥俩在外面吃地沟油,你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陈杰嘿嘿笑起来:哥,什么时候也给我介绍个女朋友?我踢了他一脚:滚!少拿爷们开刷!陶静这时候端着碗筷过来了,两人伸手接下,礼貌地回答:谢谢!陶静笑笑,搬过凳子靠着我坐下来:饭等下就熟了,你们先吃菜。两人点点头,开始夹菜吃,陈振问我:我们下午的车回去。我嗯了一声:待会儿我送你们。吃完饭,陈振说要走了,我忽然有点想家了,想我妈了,我说:我也回去看看。陈振一愣,放下包:那赶紧的,收拾几件东西,出发。我看了眼陶静,朝她说:你帮我收拾几件衣服,我回去看看我妈。她有些不情愿,似乎是有点舍不得我,不甘心的弯腰拿起包,走进睡房里。
到了车站里,陈振和陈杰先走了上去,我站在火车门口和陶静告别,摸了摸她的脸,笑了笑:照顾好自己,我过几天就回来。她不说话,紧紧抱着我,脑袋埋在我怀里,好像是哭了:你也要好好的。我轻轻扶起她的下巴,看见她眼泪朦胧,竟然有点舍不得,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弯腰提起包,转身就走。陶静拉住我衣角,闭上眼睛,仰起头。我愣了下,伸过脸轻轻碰上她的嘴,她抓着我的肩膀,贪恋的和我交缠着,分开后,她用力的抱了抱我,把我往门里推:走!快走!不要回头看我。我一跳,跃上去,转头看着她,车站喇叭响起来:请旅客尽快上车坐好!火车两分钟后出发!我看见陶静背过身去,抬起手臂擦着眼睛,她听见火车动了,立即返过头来看着我,我冲她大叫:上来!她好奇的睁大眼睛望着我,满脸委屈:什么?我伸出右手:快上来,火车要加速了!她马上反应过来,跟着火车跑,冲我一跳,跃上来,我抱住了她,稳稳的揽住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