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修真小说 > 江湖暮色 > 第八回 夜半门开不请自来
    却说常云暑在丁渐之肩上写下“早睡”二字,反倒让丁渐之一时间不解,躺在木床上翻来覆去,睡意全无。到了午夜时分,睡意袭来,丁渐之昏昏沉沉,眼皮都要合拢了去。

    偏在这时门外走廊上又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因此时夜已深,万籁俱寂,这声音传到丁渐之耳中,却将他迟来的睡意全都给驱散了。

    丁渐之侧耳细听,却发现脚步声似乎停下,又似乎有人推开了门,又片刻脚步声响起,却是往丁渐之这边来的,转眼间就好似到了他的房前。

    丁渐之心下一惊,慌忙又回到床上装作睡下的样子,却想看看是何人在搞鬼。

    来人也是谨慎,没有马上推开门进来,反倒在门外细听了片刻,觉着丁渐之已经睡下了,方才轻轻推门进来。

    丁渐之却躲在被子里,想要看是谁夜里不请自来。奈何今日却是雨夜,月亮与星光全被那乌云遮住了,偶有几点疏漏,落到屋里来,早已黯淡无色,屋里又没什么烛火,丁渐之只看到个轮廓,只觉得来人却是个男子,个子不高,但脚步轻巧、动作娴熟,显然往日里常常做这种勾当。

    那人进屋子后,先是往床上看了一眼,见丁渐之尚在熟睡,方才小心迈开步子,在屋子里走走停停,每到一处,便伸出双手细细摸索。

    “原来是一个窃贼。”丁渐之心中明了。

    那人找了片刻却无所获,原是丁渐之将一些贵重的细软都放在床边,那人却不敢往丁渐之那边去,只怕将他吵醒。

    那人似乎不想涉险,但又心有不甘,踌躇了片刻,还是往丁渐之这边走来。

    丁渐之也是恼火,这窃贼寻不到钱财便好好走了罢,偏还要过来,他总不能眼见着自己的东西被这小贼抢了去。

    见那窃贼越走越近,丁渐之也不再装睡,从床上跳了起来,喊道:“你这小贼,半夜三更入室行窃。”

    那人见丁渐之原来没有睡去,吓了一跳,却没有向寻常小贼一样转身就跑,反而低声笑道:“这位客官误会了,客官先瞧瞧,是小的我。”

    眼下两人离得近了,丁渐之又听声音耳熟,似乎听过,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是方才在门口迎他进客栈的店家小二。

    丁渐之蹙眉,道:“三更半夜,你不休息,跑到我房里做什么。”

    店小二道:“却是我家掌柜的心善,见今夜大雨,天气冷,便差小的上来看看要不要添些被子。”

    丁渐之自然不相信这店小二的说辞,只说道:“若是这样你便下楼去,我不需要再添甚么被子。”

    店小二点头哈腰,弓着身就往后走,却又忽得伸出右手,直往丁渐之脖颈拍去。

    丁渐之原来心中早有防备,但看店小二往后走了,稍有懈怠。怎料到他又会突然出手伤人,猝不及防之下,只勉强将身体往右边偏去。这一掌却打在了丁渐之左肩。

    当下丁渐之只觉得肩头火辣辣得疼,这店小二眼看着瘦弱,却也是习武之人,力大且沉。

    丁渐之吃了个亏,心中恼火,见店小二又是一掌直朝自己面门打下。于是伸手便将这一掌推开,同时抬腿便往店小二腰间踢去。

    那店小二显然也是武艺娴熟,一掌无功,又见丁渐之右脚踢来,却不曾焦躁。纵身往后一跃,恰好躲过丁渐之的攻势后,顺势提脚勾起一旁的木椅,就往丁渐之身上砸去,同时又欺身上前,想要拿下丁渐之。

    却说丁渐之跟他娘亲还有大师伯学的武功招式,全在兵刃上,拳脚上的功夫却是一般,平日里又鲜有和人交手,加上这屋子又小,腾挪空间有限,丁渐之只觉得一身武艺都施展不出来,心里憋屈的很,只恨自己方才翻身下床的时候不曾把佩剑拿着手上。两人又斗了片刻,丁渐之却是守多攻少,渐渐露出了颓势。丁渐之心中叫苦,不曾想方才离家不到十余天的功夫,就要折在这家荒山野店。

    那店小二眼力却好,抓住了丁渐之分神的空档,一脚踢在了丁渐之腹部,直将丁渐之踢的往后连退了三四步,抚着腹部,苦不堪言。

    却说丁渐之与这店小二斗了好一会儿,声音自然不小,但这边上几个屋里却动静全无,好似不曾发现这边有人打斗。丁渐之心里发苦,以为这些人都遭了这家黑店的毒手,如此他便是想要求救别人也断无可能。

    丁渐之忽得又想到常云暑在他肩头写下“早睡”二字,看来对今夜将发生之事都有些知晓,又想道常云暑武功高强,又有防备,应该无碍。但是两人不过萍水相逢,他又只是写给自己两字,到眼下也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丁渐之心下彷徨,不知如何是好。

    却说与人过招,最忌分心。丁渐之心下想的越多,手上功夫自然越慢,又吃了店小二几招。丁渐之也心里发狠,权把死马当做活马医,只希望常云暑能够出手相救。于是便只攻不守,只想将这店小二打退几步,让他好出屋寻常云暑相助。

    这店小二与丁渐之交手有了些时候,对丁渐之手上功夫多少了解,以为这小子已经是囊中之物。又怎料到丁渐之忽然加紧了攻势,好似舍了命一般,便是身前空门大开也不管了。这店小二一时间反应不及,吃了亏,叫丁渐之一拳打在额头。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直冒金星,连看向丁渐之都只觉得有两三个身影在眼前晃荡。

    丁渐之也不曾料到有这般奇效,呆立了一两秒,方才醒悟过来,慌忙冲出门外,待到了常云暑屋外,也顾不得礼节,只管直冲冲的推门进去。

    却说这十里客栈却又与一般黑心客栈不同,劫财不劫命。过往住店的平常人家只把这家客栈当做寻常客栈无误,这十里客栈也不与他们产生么枝节。不过但凡住下的江湖豪客、草莽汉子,倘若身无长物倒还好说,若是不小心露了白而又武艺低微,恐怕便不好受。多半夜里被劫了钱财,人又被拍晕丢到几里外的荒野,生死由天。

    常云暑当初便在这家店里吃了亏。又说这店家许三娘虽是个女子,却也是个不小的高手,武功较常云暑还要高上几分,常云暑只得把亏吃下。方才他见丁渐之虽然穿着不甚华贵,但腰间却配了块上好的玉佩,只怕已经叫那店小二瞧去了,也是犯了江湖之上财不外露的忌讳,到了夜里多半要被劫去。本想出手相帮,又思及自己与丁渐之二人武功都不及这店家,只好暗地里提点几句,叫他早点睡下,被劫了钱财只当破财消灾,免得起了冲突反倒丢了性命,明日再去将他从野地寻回来便可。又怎想到这两字适得其反,只叫丁渐之思来复去,睡不着觉

    而常云暑后来上楼回房后,亦是辗转难眠,只觉得心中有愧,男子汉大丈夫自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怎能因武功不及别人而畏首畏尾。又思及适才丁渐之出言为他解围,心中愧疚愈浓。到方才常云暑屋外打斗声起,在床上又怎得躺的住,起了身正打算出屋看看,恰好看见丁渐之匆匆忙忙推门而入。

    常云暑见丁渐之衣服脏乱,额头又有些汗水,又看到店小二在后面追赶,心下了然,当下便走到丁渐之身前,挡了店小二的路。

    那店小二却眼急了,喊道:“常云暑,你莫要多管闲事。”却是因为他的武功比丁渐之厉害不假,却又及不上常云暑高明。

    常云暑却道:“若是不在我这屋里自然不关我事,可这丁小兄弟却踏进了我这屋里,我就不能不管。”

    店小二答道:“甚么那屋这屋,还不是我家掌柜的地儿。”又答,“常云暑,你莫不是还想尝尝被丢到野外的滋味。”

    常云暑被人揭了短,心中火气渐长,向前一步正打算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所谓的店小二。却听见过道另一头却传来娇柔妩媚的女子声音:“杜小二,怎么说话的。”

    丁渐之脑袋向外一探,却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大红色罗裙的娇媚女子。正是丁渐之进店时找过几次面的店家掌柜许三娘。丁渐之当觉得好看,哪想到这样娇艳的女子也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丁渐之却听见那许三娘说道:“常大哥都开口了,这事就作罢。”

    常云暑点头道:“如此甚好。”

    那许三娘忽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刚才打打杀杀的,砸坏了店里不少东西,我便自作主张,从那小兄弟包袱里取了点钱财,就当做打坏的赔偿。你们看。”

    常云暑却不说话了,只是扭脸看向丁渐之。

    丁渐之只道:“你只管拿去便好了,别要了小子的命就成。”

    许三娘却一声娇笑,说道:“十里客栈向来取财不取命;更何况你这般白净的公子,我疼都来不及疼呢。”说着,便带着杜小二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