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黄桥的骨头汤

    那是1972年,我们74师的篮球队在军区下放锻炼的吴承章教练带领下,成立没两年就出了名,先是统吃苏北各市县,后来在南京军区范围内除了军区球队以外几乎无敌手。

    有一次师里篮球队到泰兴与泰兴县篮球队比赛,赛场就在黄桥肉联厂,我随球队保健。黄桥是泰兴县的一个集镇,不算大,对它的了解,那还是听政治部王主任做报告时,讲到战争年代黄桥人用烧饼慰劳新四军,唱了一首“黄桥烧饼黄又黄”的歌子,才对黄桥有所了解的。

    别看黄桥不大,可那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肉类联合加工厂,而那个年代猪肉不是随便吃的,买肉要凭肉票,就算是地方照顾部队,部队买肉也是计划供应。那时候,泰州是江苏唯一的县级市,全市只有十三万人口。泰州、泰兴、泰县号称“三泰地区”,相比之下三泰地区的副食品供应算好的。

    那次比赛是在晚上,比赛结束后,黄桥肉联厂招待我们一顿饭,说是饭,可既没有饭也没有菜,就是一大锅骨头汤,任意吃,管饱。好家伙,那骨头汤味道可真鲜呀,大家你一碗我一碗,喝了一碗又一碗,那是我有生以来喝到的最好喝的一次骨头汤。

    30多年过去了,当时那场球打得如何,是输还是赢,早就忘得净光,可是在肉联厂吃的那一顿骨头汤,至今仍记忆犹新,每每想起总还是不停的流口水。现在日子好了,别说是骨头汤,想喝什么汤都能喝得到,可就是再也喝不出那个味了。

    四十二红工医培训班

    1973年部队在泰州时,师医院为泰州地方上培训一批卫生员,因为她们都是工人,不能叫赤脚医生,所以又称之为红工医,意思是红色工人中的医务人员。这批红工医的医训队就是我带的,就算是队长吧。

    这个班上的地方学员都是女的,有泰州百货商场、林业机械厂、麻纺厂、肉联厂、建筑工程队、苏北电机厂等当时泰州多家大单位选派的学员,好象还有部队内部的一些学员,刘宁、张伊璜、钱金用也是这个班的。那时候学医除了工农兵大学生之外也就是培训班了。

    当时培训班大致上分为三个层次,最高级的培训班要数军区总医院和86医院的医训队了,其次就是各野战医院办的医训队、护训队,再就是各部队自己办的培训班,我带的那个班就是最低层次的培训班。

    别看层次低,可当时能上我们这个班的那都是泰州城里有头有脸有点门路的人,那批学员也都是有模有样的,论长相有几位也能和咱们医院的小女兵媲美,且并不逊色。当初我们医院就有人看上肉联厂的叶燕秋了吗,只是恋了半天没爱成罢了,这人是谁?老兵们都知道的。

    2008年战友泰州聚会,第二天早晨我在散步时沿着马路向东走,无意中走到了肉联厂门前,突然想起那个叶燕秋不正是这个肉联厂医务室的吗,因为是早晨,厂门紧闭着,看上去如今的肉联厂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辉煌。站在肉联厂门前我想起了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我散步回来后还特地提醒了某人,我刚才去看你的老情人了,他没有反拨,只是会意地笑了笑。

    说到这,有人会说了,你就没遇上这等事?老实说还真遇上了一位。那是1975年底,我在滨海收到一封泰州的来信,写信人叫陈明粉,是我们红工医培训班的学员,印象中此人皮肤很白,长得也很漂亮。

    姑娘以向我借医学书籍为名,其实字里行间充满着情意,明摆着是试探我的态度。可那时我已经结过婚了,要拒绝又不能伤害对方的一片好心,我考虑再三,还和张惠民商量了一下,张惠民建议我回信时用这样一句话:“我下次探亲时,一定带着我的爱人来泰州看你”,我真的这样写了,结果她再也没来信了。嘿,我们这些兵啊,在泰州待了几年,还真给泰州人民带来不少麻烦。

    四十三虎牌扑克

    七十年代正置文革后期,文化生活十分枯燥,戏剧就剩下红灯记、沙家浜、红色娘子军、智取威虎山等八个样榜戏,电影也只有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小兵张嘎等数得出的几部,三天两头反复看、来回看,剧中的台词大家都能背得烂熟,群众演员在台上演戏,只要唱错一句台词,台下的观众都很清楚。

    由于破四旧,一些本来正常的娱乐活动也被视为“封资修”,小说书买不到,科技书也没有,想看书是没门。钓鱼打猎更不行,打麻将牌就不谈了,唯一能娱乐的活动就是打扑克。打扑克成了当时奢侈的娱乐活动,可是扑克牌到处买不到。

    这人总是要玩呀,总得有个娱乐工具吧,而那时候制造扑克牌的工厂少得可怜,据说全国制造扑克牌的工厂只有两家,一家在福建,另一家就是江苏的泰州,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即使在泰州要买扑克牌那也得托熟人、找关系才能买到。

    1973年我探亲回家,家乡人得知我要从泰州回来探亲,纷纷与我家人打招呼,家人来信要我无论如何从泰州多带几副扑克回来。于是我一下买了20副《虎牌扑克》带了回去,心想村子上总共只有十户人家,应该够了吧,结果刚到家就被乡亲们一抢而空,许多人还没拿到。乡亲们得到扑克牍那个如获至宝般地开心场面,至今还留在我的脑海里。

    如今,改革开放了,打扑克已经没什么人玩了,打麻将成了合理合法的娱乐活动,即使是来钱的也没人管,许多人靠开棋牌室谋生,一开就是好几桌,一些人通宵达旦的玩,几百上千的输赢那是小菜一碟,这要是当年那还得了,早就被公安人员起抓来了,听说现在公安人员抓的那都是上万的赌资,小的已经顾不上了,不知道是人民富了还是世道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