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吐故纳新

    1968年下半年,毛主席发出一个最新指示,叫做“吐故纳新”,指的是共产党内也要不断清除糟粕,吸收新鲜血液,以保持党的生命力。在落实这个指示的同时还对新党员的入党程序进行了改革,其中最为突出的一点就是取消新党员的入党预备期,支部通过、上级党委批准之日即为正式党员。

    毛主席的话一句顶一万句,那个年代,毛主席的最新指一发表,要立即宣传落实,晚上发表的要连夜宣传。为落实毛主席的指示,我们单位开始了吐故纳新,我的印象是吐故没有吐掉谁,纳新倒是正而八经的纳了一下。

    我们单位的具体方案是这样的:把所有申请入党的人员名单在宣传栏上公布,发动群众评论,然后进行无记名投票,从十几个中确定5-7人为后选人。各个党小组再召开小组会讨论,再召开支委会,由小组长向支部汇报,从中确定3人为发展对象。再把发展对象的主要成绩和优缺点公布于众,广泛听取群众意见。再次召开支委会确定入党对象,经支部大会通过,报上级党委批准。忙了几个月,最后就发展一名党员,而这个人就是我。1969年2月,我在皖南农村参加巡回医疗,中途接到单位通知,叫我回来参加支部大会,通过我的入党。支部大会上我得到了全票通过,就这样,我成了我们单位的一名新党员,也是落实毛主席吐故纳新指示的第一批新党员,同时也是我们卫生队有史以来第一个没有预备期的党员。

    那个年代军校都停止了招生,军官都是从战士中直接选拔。入党、提干不存在开后门,更不需要请客送礼,完全凭个人的表现。记得那时候全国正在批判刘少奇的“入党做官论”,意思是入党动机要纯,要有牢固的为人民服务的思想,要有远大的革命理想,要有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的雄心壮志。不能带着私心入党,不能投机取巧,不能为了当官而入党。无巧不成书,我1969年2月份入党,同年月份就提升为助理军医,成为排级军官。

    三十赛车

    前些天带外孙洗澡,外孙问我:“外公,你这胳膊肘儿怎么会有那么大一个疤痕呀”?我骗他说是打仗时受的伤。孩子一听说是打仗受的伤,就一个劲地追问是怎么受的伤?是和谁打仗?是日本鬼子还是美国鬼子?无奈之下我只好说了实情。

    1967年,自己入伍第三个年头,也算是个老兵了。有一天,炊事班长约我学骑自行车。那年代自行车还是稀罕的东西,不是随便就能借到的,炊事班长的自行车是伙房用来买菜的,一般人拿不到,因为他是班长才可以用的。我们俩稍稍地来到一个操场,经过认真刻苦地学习,半天功夫就学会了。能自己上车了,只是那自行车龙头总是不听使唤,越是害怕撞上的地方往往是偏偏撞上去,不过,这种现象很快就克服了。上下自如,能快能慢,自以为技术已经很不错了。

    有一天我约炊事班长出去比赛,比赛只能在公路上比了,那时候柏油马路很少,皖南山区的公路都是石子路,也不是很平坦。一上路我就抢先领跑,我越骑越快,炊事班长紧随其后。就在我很得意的时候,他突然加速,从我的左侧超车,在他将要超过我的时候,他的后轮碰到了我的前轮,由于车速太快难于控制,我龙头一晃车子翻倒在地。这一翻车,我一下蹿出去好几米远,右肘部着地,一看坏事了,自行车龙头跌歪了,衬衣袖子擦破了一个大口子,肘部的皮肉擦掉一大块,鲜血直滴,骨头都露出来了,伤口里沾上了许多碎石子。算了,比赛是比不成了,我忍着疼痛,用手帕包扎好伤口,赶紧推着车子打道回府吧。

    因为是自己闯的祸,害怕领导批评,就自己给自己清洗伤口,悄悄地包扎好,再吃点消炎药。怕被别人发现,大热天好得把衬衣袖子放下来挡住伤口,每天偷偷地自己给自己换药,足足半个月伤口才愈合,但是右肘后方留下了一道永久性疤痕。

    三十一帮战友谈恋爱

    1968年,当兵三年也算个老兵了,如果不提干,退伍也就是一两年之内的事,而能在部队提干那只是凤毛麟角,一般人都不太敢想。于是一些战友开始为退伍后做准备,所谓做准备也就是找对象。那个年代不允许战士在部队驻地谈恋爱,那就只能在家乡找了。

    我的一个战友叫孔德明,江苏仪征人,是我的好朋友,加上仪征与六合相临,我们也算是老乡了。经人介绍,他在仪征老家找了个对象,对方还在仪征县胥浦中学读高中。几次通信之后,对方觉得读书期间谈恋爱不好,一是影响学习,二是同学之间老拿她开玩笑,于是提出暂时不谈,等到高中毕业以后再说,小孔一听急了,赶紧找我商量对策。我们俩商量的结果是,不行,不能让她溜了,要穷追不舍。既定的方针就是给她造舆论,给人以既成事实的感觉,让她不谈也得谈。具体的办法就是加大攻势,不间断地往她学校写信,信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信封,信封要醒目,字要用毛笔写,写得大大的,下面的落款注上中国人民解放军×××部队,而这个关键的环节——信封,就由本人来策划,并由我来书写。经过几封书信之后,对方直喊同学舆论受不了,要求小孔不要再往学校写信。你别说,现在看来,我们当年的广告意识还是挺强的。我们俩一合计,认为这就是我们所要的效果,要趁热打铁。于是变本加利,火上加油,企图一鼓足气拿下这个堡垒。谁知欲速则不达,事与愿违,姑娘翻脸了,明确的提出不谈了。于是乎,事态急转直下,最后发展到写信讽刺、挖苦、攻击对方,而即使是那些讽刺、挖苦、攻击的信,也都是由我策划的。但终因女方不理不睬,事隔数月只好作罢。就这样,原本有可能促成的一桩婚姻就这样给弄糟了。

    事后我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小孔也没责怪我,朋友照样是朋友。1969年10月,就在我们把此事几乎记忆了的时候,可能是当时高校停止了招生,那女孩高中毕业了,无学可上,经小孔家人的努力,那女孩又回心转意了,他们俩又谈起来了。也可能是当时我已经决定要调走,而那时候搞得很神密,大家都以为是上前线打仗,不便再牵涉我的精力,也可能是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这次小孔没和我透露一点消息。一直到我调到苏州吴江之后,也就是1970年初,小孔来信请我参加他的婚礼,而且告诉我,新娘还是那个姑娘。我考虑再三,这个婚礼我是万万不能参加的,前次的那些个馊主意都是我出的,现在人家成了夫妻,见了面我能说些什么?我拒绝了小孔的宴请,并从此与他断绝了联系。从那以后,这种烟袋头事我再也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