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乡村文化生活
上世纪0年代中期,新中国成立不久,人们的生活刚刚有些改善,所谓改善,充其量也就是刚刚能吃饱肚子吧,然而,农民们便开始寻求精神生活了。起初是在逢年过节时玩花船、耍龙灯,后来又发展到打篮球,看电影。
那时候,农村的篮球场都设在打谷场上,虽然打谷场也是泥巴地,但面积大而且比较平整,竖上篮球架划好线就能玩了。篮球架是农民就地取材自己制造的,买个便宜的橡皮篮球也要不了多少钱,有了篮球场,年轻人就活跃起来了。
开始大家都是随便玩玩,也不讲什么规矩,什么叫做带球走,什么算是犯规,包括怎么三步上篮都搞不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懂了点球规,由随便打发展到分组比赛,人多打全场,人少就打半载篮。
久而久之,一些有篮球天赋的人也渐渐地显露出来,于是乎,有人提议和邻村展开比赛。通过走出去、请进来,一来二往,大伙儿的球技得到了提高,又由于是比赛,不能胡来,球队也渐渐地上了规矩。
这时候又有人提出来搞锦标赛,所谓锦标赛就是主队制做一面锦旗,让各队来争,优胜者获得。可别小瞧了一面锦旗,几个球队竞争得十分激烈。
每当要组织锦标赛,主办方得进行一番认真地准备。首先要发球讯,邀请各队参加,参赛队报名后,各自进行训练。
比赛的日期和赛程由主办方根据农活和天气状况决定。球队多时还要预先进行淘汰赛,比出实力最强的两支球队进行决赛。比赛之前,主办方要组织人员平整场地、铲除杂草、清除积水。比赛当天要用石灰划线,场地的一侧正中设主席台,在主席台就座的是大队干部,裁判员、记分员、计时员。
赛场备有茶水、葫芦瓢、面盆、毛巾,还有一大桶凉水,供运动员抹汗降温。为了体现公平竞争,裁判由第三方担任。参加比赛的运动员多数穿着制式运动服,印有队名和号码,也有的球队没有统一运动服,队员的运动服五颜六色、五花八门,但这并不代表球队的水平,往往暴冷门、出成绩的说还就是这些杂牌军。
运动员的认真劲,群众的的那股了热情,一点也不亚于现在的CBA。
那时候,还的一个重头戏,那就是每个公社都的一个电影放映队,他们根据各大队的申请,安排在各村放电影,一般一个月左右放一次。那时候没有室内电影院,各村也没有电,在打谷场上竖起两根毛竹,拉上布幕,架上放映机,开动发电机就能放电影了。
消息一传开,相邻的村民都会从四面八方赶来,各人自己带凳子,早来的找个好位置,迟到的往后排,再往后就站着,实在不行就站在凳子上看。
我们小孩子机动性大,可以爬到草垛上,也可以爬到树上,还可以在幕布的反而看。从反面看除了字是反的以外,效果还不错。有时候影片紧张,几个村要求在同一晚上放,那就只能跑片。
所谓“跑片”就是几个村错开放映的时间,先放的村放完第一盘带子后,立即派人用自行车将片子送到下一站,流水作业。看跑片时就怕中间环节出故障,上一个点出了问题,下个点就遭殃了,等呀等呀,也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每当片子送到时,观众都会不由自主地发出“哦”欢呼声。
去邻村看电影,回到家里往往已经是深夜。有月光还好,遇上阴天,黑灯瞎火地在崎岖的乡间小道上行走,还真得有点基本功,崴脚、跌倒是常有的事。尽管如此,人们还是心里充满无比的喜悦,一路谈笑风生。
那年代物质匮乏,文化生活也很有限,但社会祥和,民风纯朴,群众乐观向上。人们在简单、轻松的环境下,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只可惜好景不长,一九五八年往后,大跃进、浮夸风、自然灾害、饿死人,随后就是文化大革命……如今生活条件好了,什么都不缺,但对当年的那段生活确难以割舍。
十二风云突变
时间到了198年,情况起了变化,被誉为“三面红旗”的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的政治风波席卷全国。那时候的人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干部们都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吹牛皮,浮夸风成了从上到下的通病。
什么“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什么“一亩能产一万斤”;什么“放开肚皮吃饭,吃饭不要钱啦”;什么“大炼钢铁”,“跑步进入共产主义”之类的口号,成了当时的流行语。
耕地不是耕地,就象是挖水渠,把一米多深的板土翻上来,再把上面的熟土翻下去,名曰深翻;一亩地撒下去几百斤种子,庄稼长得密密麻麻的,收获的还没有播下的种子多,名曰密植;老百姓家的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凡带金属的全部交公,各生产大队都建了小高炉,一时间是处处起火,村村冒烟,没日没夜地烧,名曰大炼钢铁。
反正是吹牛不犯法,牛皮吹得越大功劳就越大。报纸上也不知从哪弄来的照片,水稻上面能走人,南瓜里面能住人,掰玉米要用梯子爬……胡诌出来的数字还由不得你不信。
我还清楚地记得一个大队书记与一位老人的对话:书记问:“老头,你看我这试验田的麦子一亩能收一万斤吗”?老人笑了笑说:“从根子结到梢子一亩田也收不到一万斤”。书记恶狠狠地骂了老人一句,“你这顽固不化的老东西,明天起你去做一个礼拜的义务工!”就因为老人说了句实话,被罚做一个星期的义务工,所谓“义务工”就是让你干苦力,而且不给工分。
那个年代,有理无处讲,也就是这个被老百姓称为母老虎的大队书记,她竟然敢私设公堂,对不听她话的人,轻则罚你做义务工,重则关起来,再不听话就对你严刑拷打。
我亲眼看到一位老汉被她用绳子吊在屋顶上,让一个智障的人用木棍打,结果打得老汉遍体鳞伤,最终落下个双臂终身残废。
社员吃饭全部进食堂,随便吃,吃的不够炊事员再做。我们小孩子那就更自由啰,同学之间先通气,今天哪个生产队吃好的就一起拥到那个队去吃。
有时候觉得没什么好吃的就在外面吃野餐,用花生秆烧花生吃,反正地里的花生多的是,下一场雨之后,地上白花花的一层花生,没人收也没人管,后来干脆把猪放到地里去吃。
社员的住房也纳入统一调整,集中使用。有的做大队部,有的做小卖铺,我家的房子被大队部征用,改为缝纫店,我们全家搬到邻近的一户人家去住。
据说有的地方动作快的都着手筹划集体农庄了,一时间,仿佛共产主义真的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