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城，一轮明月当空。
陆离站在大殿之上，大殿上只有清冷的月光，像是在做梦。
一个长着翅膀的红发少女跳上了陆离的肩膀，打断了他的出神，“老大，又见面了。”
“明知自己打不过，还要去送死？”陆离觉着身后传来一阵寒意，是一个银发少女。
他看向自己的手腕，玉坠依旧安静地沉睡着，之前他只想着要唤醒玉坠，忘记了手上还有一枚铜戒。
月光下的红珠晶莹剔透，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你们……你们快帮一下我，我不能看着师兄和青菀被烧死。”
“不是我们不想帮老大，只是那次让蒲兰睡着的是月娘。”
红色的头发落在陆离的鼻尖上，陆二倒悬在半空，摊了摊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陆离在心中叹了声气，这怎么和听过的故事不一样呢？她们三个太小了，只有巴掌那么点大小。
他都不忍心让她们三个去和妖皇打架。
“谁让你这么没用。”银发少女一脸不屑地看着他，“我们还不是被你连累的……”
陆离看着她一双带着寒意的眼睛，打了一个冷颤，“我……我怎么连累你们了？”
“这个……作为老大的戒灵，我们的能力和你息息相关。”一向对他热情的陆二，这次也没打算帮他说话，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如果外面那个黑袍火焰发现我们三个……”
“一定会把铜戒抢走的……”
陆离有些无语，难怪陆大说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他看起来就这么没用吗？内心深处点了点头。
如果妖皇要是用叶三和青菀换这枚戒指，他大概会很乐意成交的。
“哼，我看不用抢，他都会乖乖地把我们送出去……”
陆离觉着有些心虚，他知道铜戒之外，妖火正疯狂地吞噬着他手中的稻草。
“那你们放我出去，我保证不让妖皇知道你们……”
“你以为你捏碎了白晶，就不会被烧死了？”
“老大的白晶只能抵挡妖的攻击，外面可是黑袍火焰的妖火……”
陆离分明看见是叶三手中的白晶，挡住了朝他飞来的无数流火，而他捏碎的白晶……
在妖皇的火焰中，像是消失的雪，似乎一点用处都没有。
“师兄身上藏着北冥幽海镜，日炎奈何不了他的。”
陆离回忆着叶三身上的仙宝，就只有碧水珠还有……难道是他藏在胯下的，那不是花镜吗？
“老大只要拿到那面镜子，就能熄灭妖火了。”
“哼，他能才怪，要是他能用那面镜子，不用镜子也可以。”
“呃……这么说，老大凭你现在的力量，好像是用不了那面镜子……”
陆二挠了挠头发，语气中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老大有打开镜子的力量，凭我就能打败黑袍了。”
陆离终于明白了这枚铜戒的好处，如果他很厉害，她们作为他的戒灵也会很厉害，那他就会更厉害。
就算他只有一点点厉害，也可以相互影响……
可这真的不是在逗他玩吗？他一点灵力都没有，再多的蛋加上蛋，还是蛋啊。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就算师兄没事，可还有青菀……”陆离有些着急。
“哼，你们两个废物，随便换个人拿着你们手中的碧水珠，都能灭了黑袍。”
陆离在这样的凉意中打了一个冷颤，突然眼中闪过一道信任的光芒，他眼巴巴地看向陆大。
“碧水珠还能用一次，要不你去试试？”
“就算没有碧水珠，我一个人也能灭十个。”
银发少女看着陆离，眼中的寒光越发冰凉，之后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落雪，一片一片覆在他的心上。
“没跟着你以前……”
陆离眼中的光芒熄灭了，这话说了不就等于没说。
话说回来，这铜戒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送给他的？他是没用，可这不明摆着是耍他么？
耍他就算了，三个小姑娘也一起坑了……他背锅不说，心中还要忍受内疚的煎熬。
还有那什么镜子，听起来就是，需要的人不能用，能用的人用不着，能想出这种东西来的，都是些啥人？
陆离低下头，其实就算他想说的那些都是事实，但心中是知道的，就是他太没用。
明知道打不过妖皇，却还是天真地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能一夜一场英雄梦。
“其实那时候，我们也是跟着老……”陆二叹了声气，月娘吩咐过现在还不能说。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用碧水珠的力量，去唤醒北冥幽海镜。”
陆离抬起头，看着陆二红色的头发，像是一团火焰，照亮了他被冰雪覆盖的眼睛。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陆大，银发少女沉思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我觉着可以。”
“用你手中紫晶的力量去开启碧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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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戒上的红珠转动，光芒消失后，陆离发现身边是一片妖火。
叶三就在不远处，淡白色的烟雾笼罩着他，看起来只是受了一些轻伤，晕过去了。
陆离赶在被烧死之前，飞入了那片烟雾中，红着脸，把手伸向叶三的胯下，摸出了那面如同腊月冰铁一样刺骨冰冷的镜子，表情从不好意思变成了无比钦佩，这样也能藏……
他又取下了叶三腰间布满细纹的碧水珠，从袖中拿出两块紫晶，对着玉珠，捏碎了一块……
陆离惊奇地发现，淡紫色的光芒中，玉珠上的细纹渐渐消失了，散发着碧绿色的光芒，涌出一股巨大的水流。
他赶紧将北冥幽海镜放在了碧绿色的水球中。
水流猛烈地撞击着镜面，陆离看见那片淡白色的烟雾，似乎扩大了一些。
淡紫色的光芒渐渐黯淡，陆离又捏碎了最后一块紫晶。
这水流可不能断，他要是有灵力，就不用这样了，陆离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水流冲击下，黑色的雕花镜面似乎打开了一点……
陆离可以看见雕花后没有波澜的深蓝镜面，像是幽深的海，却只有一小片。
淡紫色的光芒消失在玉珠上，他知道再这样下去，碧水珠又会像之前一样。
然而这样的水流，似乎只能将北冥幽海镜上的白雾变大一些，他有些绝望了。
尽管现在能带着叶三一起走，陆离看了一眼铜柱，妖皇的火焰已经淹没了碧绿的长裙，再也看不见那一双清美温婉的眼睛……
突然就明白了叶三的话，如果青菀死了，这城守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水流渐渐消失，碧绿色的光芒渐渐黯淡，千金难买的碧水珠，终于碎裂在陆离手中。
他看着黑色雕花上的白色烟雾渐渐散去……
忽然想不起来，这一夜他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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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了，青菀死了，城亡了。
在那些亡城的故事中，死去的英雄会被世人记住，却没有人告诉他，活下来的人，要怎么活下去。
鲜血从陆离的身上涌出，滴落在黑色雕花镜上。
他看着那两片薄冰一样的翅膀，不断地划过他全身的每一寸皮肤，以死谢罪吗？
“你怎么出来了？”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你别怕疼。”
陆离闭上眼睛，其实也不觉着有多疼，这样能杀死他吗？
他没看见他的血落在北冥幽海镜上，开出大朵大朵鲜红的花，也没看见花朵上浮起的重重白雾，淹没了一座夏城……
陆离躺在大殿之上，幽蓝色的天空像是倾斜的深海……
大雨倾城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