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右,饭点时间。
鲍佑在了梅城三层楼房前刹了一下车,继而把车子开到马路另一边,停在了马路里边的路基上。
“佑,家门口不是空空的吗,车咋不停那儿呢?”
“爸,这样我们不还得穿马路吗?”
“饭馆门口能停吗?那是生意车位。你们吃饭付钱啊?”
“不是付了嘛!”阿紫一边提起猪蹄下车,一边自言自语着。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房子无论外墙怎么粉刷,总给人以旧派。
梅城一带都是海塘泥地皮,鲍佑娘决定造三层高楼,却未曾想过得牢牢加固地基。时经二十年许,楼房已严重向楼梯建造头倾斜。二十年间,底楼的地面已经开裂好几遍。
开裂了,铲掉碎开的地砖,重新铺上水泥,嵌进廉价地砖。表面上似乎牢固又焕然一新了,如果哪一天来一次地震,只要级别很低的小震,后果将无法预料。
鲍佑好几次提出来,把老房子推倒,重新加固建造。
鲍佑爹娘拍怕墙壁,跺跺地面,很结实啊。
鲍杰接管饭馆时,鲍佑对鲍杰又说了一遍。鲍杰说现在没钱,等有钱了再说。
鲍佑想了想又说,要不房子推倒由鲍佑出钱来造。
鲍佑才讲了一半,刁媚便开场了。
“房子你鲍佑来造,房子不成你鲍佑的了?”
“你是何居心啊?”
“你想把我们赶出去啊?”
刁媚大声讲了一通,鲍佑头都大了。
毕竟造起房子也要花好几十万,鲍佑可以送给鲍杰,但阿紫肯定是不同意的。算了算了,到时怎么算得清,还可能吵得兄弟反目。
房子不是好好的嘛,让房子倒了再说。大家都这么说。
鲍佑除了摇头,累得不想再说什么。
“妈,阿媚是谁啊,婶婶啊?”
鲍贝在看二楼后墙面处立着的四个崭新红石膏大字-------阿媚饭庄。
记得鲍佑娘时的名儿是------马路饭馆。
这个名儿是鲍佑娘看到门前马路便捡了“马路”俩字,花了几十元做了几个塑料字挂在二楼后墙。许是鲍佑娘想感谢马路带给她致富的商机吧。
“阿媚饭庄”这四个红大字,刁媚每天会望上两回,一次开门的时候,一次关门的时候。,刁媚越望越喜欢,多文雅,多大气。我刁媚的饭庄,不是小气兮兮的马路土饭馆。
今日饭庄庭前很空旷。
“妈,婶婶家饭庄停业了吗?怎么没人吃饭呢?”
“傻孩子,乡下干活的人哪有这么早吃饭,最起码十二点多。”鲍佑说。
“切,十二点多,乡下人没肚子啊?乡下人吃饭不要太早,十一点不到就往饭桌上坐了。”
鲍佑白了阿紫一眼。
“切,今日生意不佳呗。”
阿紫冲鲍佑扬了扬眉。好像在告诉鲍佑,刁媚的嘴角定是下挂到腿脚了。
刁媚坐在收银台里,不时地挖着手指又时刻把眼望门外。
当然,刁媚不是望阿紫一家的到来,
“婶婶好。”
刁媚看了一眼鲍贝什么也没说。
“爹娘呢?”鲍佑紧接着进来。
刁媚用嘴巴向里屋努了努。
后面的阿紫跟着鲍佑往里屋走。
里屋是饭馆的厨灶间,走出厨灶间是个四四方方的百平米院子。院子角落架着几个水槽,菜蔬,碗碟的洗涤都在这里进行。院子中央放着张桌子和些许塑料凳,一切就绪后,服务员就在这里聊着天,等候生意的到来。
院子里,两、三个服务员坐着,摩擦着指甲上的毛坯,撕拉着手指上的肉刺。
爹和娘走来走去。
“咋的了?这几天,吃饭的人都上哪儿了?”娘唠叨着。
“狗尾巴超市边的“阿狼餐餐乐”试营业,都去那边吃狼肉去了。”服务员冬花说。
冬花是窦蜂的四姐,嫁了同城的坡脚木匠木碳。
窦蜂娘一连生了七多朵花,前面四朵很正规地取了名。等到“春夏秋冬”全取上了,窦蜂娘又生了一朵花,窦蜂爹看着气恼得想呕吐,看到院子边上长着一株狗尾巴草,拿来就取了个名。窦蜂五姐叫“狗尾巴”了。接着,窦蜂娘还生了两朵花,窦蜂爹恨不得把她们全扔进河里去。于是,窦蜂六姐叫干芦苇,七姐叫水葫芦。
冬花想想自己还比较幸运,再晚一点投胎,可能被取名为“狗尾巴”了。如果当时爹刚好瞅见一只猫窜过,那她就叫“猫爪子”了。
“你姐狗尾巴超市边,阿狼餐餐乐?”
“那不是狼狗共舞了吗?”
“什么‘狼狗共屋’”?
大家哈哈大笑几声,便马上停住了。
娘似乎没在听旁人讲话。
“又开了一家?这么小的地方是金矿啊?五六家饭馆可以开的?”娘忧忧地说,娘在担心饭庄的生意,于是对别人开饭馆好像很不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