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道:“她是炮手。”
跳蚤道:“她不仅是炮手,还是女无常。”
六子道:“我听说过她,马上功夫也很是了不起。”
翻江龙戏谑道:“床上功夫呢。”
袁胖子冷笑道:“那道是不知道,听说她的眼光很高,还是个姑娘呢?没人领教过她的床上功夫。”
跳蚤道:“这话却不能给那疯娘们听到,否则必死无疑。”
狗蛋吐着舌头,道:“真的有那么邪乎。”
顾绅道:“我还可以告诉你,她非但不值得我怕,但咱根本也没必要和她结仇。”
跳蚤道:“你……你……你知道她……她的脾气吗?”
他连声音都已紧张而发抖。
六子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狗蛋跳起来,道:“你……你说。”
六子道:“我不能说。”
顾绅道:“为什么?”
袁胖子看着他,目中也露出痛苦之色,才勉强点了点头,道:“好,我说,她……她是一个魔鬼。”
六子道:“他说的是。”
小松山阎王殿,家养黑无常;山狸子勾魂,白无常害命。
袁胖子道:“她不但杀鬼子,也杀过抗联。整天打枪,跑马,玩狼狗,加上那些胡匪,狐假虎威,气势汹汹,整天喝得醉醺醺的,满山乱串。”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一刀刺入了六子的胸膛。
“你说真的!”
“我从不说谎。小松山的势力越大,山狸子和黑猫就越凶狂。”
“其他山头的胡子们给小松山一个雅号:小须弥山。”
“啥意思?”
“小西天啊,进入小松山,就等于踏进了西天极乐;男人的西天,女人的极乐。”
“她神出鬼没,鬼点子比你还多。我说的绝不是疯话。”
“我就是个屠狗之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顾绅的神情沉着而镇定,凝视着六子:“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狗蛋嗤道:“我去会会她。”
“别粗鲁,小心注意,少说话,多看事。懂吗?”
顾绅突然听到一声狗叫,他从小和狗打交道,对它的声音格外敏锐。
狗蛋看顾绅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意思,道:“让我来?”
顾绅道:“倾雪,你来还是我动手!”
雷倾雪从马背上取下他的调料盒,道:“烧烤我手生,你来吧。”
顾绅邪魅的笑道:“那就我来。”于是,在这冰天雪地的野外,他们开始生火烤全狗。
小松山。
这地方不但有酒,还有女人。
一枝梅手下有个女子警卫队,队长戳脚疯丫头,大名封小娥,人小威名大。
他们一行十二人找了个窝棚休息,吃狗肉。
顾绅琢磨着戳脚是北方一种以腿脚功夫为主的拳术,以腿见长,主要腿法有踢、撩、飘、点、见端等。
又十分强调手脚并用的技击方法,拳谚说:“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手打三分,脚踢七分”。
在身法上要求中正,灵活,主宰于腰,宾辅肩胯。出手由脊发,出脚从臀输,二者均借以腰隙肩胯,又常与地趟动作相配合。
第二天醒来时,天还没有放亮。
空山鸟鸣,不再静寂。
朝阳山坡的路,在秋日午后的太阳下,雪已经融化。山顶上是一片老林子,有几百年前的老木头,东倒西歪。
又有些树参天地高。地下全是一片像地毯一样的草,鹅茸茸地铺在地上。
小松山里只有百十人枪。
山里豪华的小院,都是女子警卫队地,门外清冷遍地,门里女儿香满院。
这里有各种酒,各种女人——从十三岁到三十岁的女人,她们都是苦命的女人。
现在她们都很美,而且都很威仪,这里的男人都要去讨好这些女人。
“这些女人各个枪法出奇,而且手脚上功夫也不逊。”
这是袁胖子说的话。
顾绅并没有异意,他自己心里知道,自己的枪法实在很烂没有任何人能比。
她们一伙早就被小松山的探子发现,这会儿已经被他们包了“饺子”。
屋子里还留着淡淡残香,墙壁都是实木,家具发亮,枣木架上的一盆秋菊开得正艳。
这地方就是一枝梅最豪华精致的匪窝。
一枝梅。
他想出去走走。
顾绅正穿过绿树夹道的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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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脑清晰,胃里还有未消化的狗肉。
他忽然有一种恐惧的迫压感。
一阵清凉的秋风正迎面吹过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正准备迎着风走过去。
就在这时候,丘顶上一股尘头飞扬,他看见了一个人,又一个人,足足二十几个人。
疯丫头带队!另有一个牵狗的男子格外显眼。
袁胖子认识他,他绰号山狸子,生了一个鹰嘴鼻子,他牵的狗是一枝梅的爱犬黑猫。
山狸子也认识他,只是认识他一个人。
现在无论谁也看不出他袁胖子,居然是个过去很复杂的家伙,绝不单单是个车把式。
汗气升腾,刀霜凛冽,动作整齐勇猛,精神豪爽激昂。
现在山狸子嘿嘿一笑,上前走一步:“袁胖子!瞅瞅你胖的,投靠日本人了么!”
但他却是走在疯丫头身后的,道:“你是谁。”
疯丫头只轻轻动了动嘴,山狸子的黑猫耳朵就立刻竖上去。
“他是翻江龙,跳蚤、狗头。”
山狸子的脸突又僵硬,一脸的阴霾。
说话的是纪骁龙,他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那么与众不同。
除了狗头之外,翻江龙,跳蚤他都略有耳闻。
“算了,算了,算了……”
“狗头?真是很烂的名字。没交情。”。
山狸子点上烟袋,长吸了一口烟,吐出青青的烟云,连眼睛都不能移动,跳蚤、翻江龙这是土匪行当里也是颇有小名气。
他们被带上了小松山,走入了山上一个最大的空地。
顾绅走在前面,那雷倾雪跟在身后。
“谁这么大面子,劳动翻江龙大当家的亲自出山。”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感觉到有一双美丽的手伸过来,握着了他的手。
“你怎么站在这里发怔?我们这么逃过这一关呢。”
顾绅,跳蚤,翻江龙,毕依莲等人都在那站着。
她为什么还不露面?
顾绅忍受着好奇,他实在好奇这个匪首一枝梅到底是啥样。
袁胖子笑道:“看来咱们要各显本事了。”
顾绅道:“啥意思?”
袁胖子笑道:“哼!小看我老头子!人老骨头硬。你们还敢轻看我?”
翻江龙道:“小松山有个规定,闯山的都要闯关,文的武的任你选,过了还有话说,过不了只有一个字:死。”
顾绅冷笑道:“很有自信啊?”
一个笑涡很深,笑得很甜的少女,一脸神气的走了出来,坐在场中唯一的一张桌子旁的椅子上。
翻江龙在对面看着。她的身后是一群英姿飒爽的女匪。
琥珀色的酒,盛在天青瓷杯中。
一枝梅端起这杯酒,樱红的嘴唇在这杯酒杯边抿了一口,然后喝下去,瞥着顾绅等人。
狗蛋带着急切的冲动走出人后,道:“你这女人也太抠了,就你一个人喝,也不让我狗蛋解渴。”
疯丫头的手却已先伸过来,突然一掌打向狗蛋的脸颊。
狗蛋抬手抵挡,道:“你这疯丫头,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封小娥抬脚随即就踢他的脚踝。也是狗蛋躲闪的快。
一枝梅脸上已没有其他山头匪首的那种充满豪爽友情的笑容,顾绅沉声道:“狗蛋?你怎么还想喝酒,回来?”
狗蛋迟疑着,还是退了回来。
山狸子沉着脸,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顾绅在狗蛋耳边点拨了几句,大声道:“和她玩玩,别伤了女孩子。”
疯丫头嗤笑道:“伤了姑奶奶,你还没那本事。”
那笑涡很深的一枝梅却甜笑着道:“到今天为止,还没有人能过得疯丫头十招。”
狗蛋道:“多少?”
一枝梅笑得更甜,道:“五招让你倒地。”她个头大,皮肤很漂亮。她那不匀称的五官凑到一起倒形成了一张讨喜的脸蛋,不过由传统标准看来她却并不迷人。
顾绅冷笑,道:“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这井底之蛙凭什么还在这里喝酒?”
一枝梅嫣然一笑后冷哼道:“你是什么人?”
纪骁龙冷笑道:“不错,你就是井底之蛙,连我师父狗头都不知道。”
一枝梅、疯丫头和群匪都吃吃笑道:“狗头?他比见了杀父仇人就逃跑的张少帅很有名啊。”
翻江龙冷冷道:“我以前敬你,因为我觉得你还像是个英雄,谁知道你小松山连一点出息都没有。”
山狸子全身又已因恼怒而发抖,一枝梅却冷笑。
“翻江龙?你说什么。”疯丫头冷笑。
狗蛋跨前一步挡在翻江龙身前,撇嘴道:“,你狂啥。”
封小娥用力咬着牙,慢慢地挺起来。
狗蛋抢先迈前一步出去,道:“,我三招让你服输。”
封小娥汉突然道:“没长人模样的狗崽子,你滚边去,找死?”
顾绅道:“狗蛋……让着她点儿。”
狗蛋道:“大哥放心?”
一枝梅抿着嘴,一酒盅一酒盅的嘬着酒。
顾绅转动着脖子,回味着昨晚狗肉的滋味。
狗蛋三拳两脚就把封小娥,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