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博览中心,闲来无事,秦广总爱经过财务部,有意往里面看一眼,总见巧儿在那里整理资料或算账,那戴着圆眼镜全神贯注的样子真可爱。他平时大部分时间在看报纸,整个项目就招商部显得很忙碌。
一天下午,秦广在办公室翻完报纸,开始研究自己的老款手机,见安迪从自己的套间出来,忙把手机藏起来。安迪说:“秦广,今天下午没你什么事,你出去看看美女们走台去吧,看你在这里呆着无聊,别闷坏了。”
秦广对她的好意表示领情,随即出门下楼,来到展厅T型台,见阿林在指导着模特们穿着休闲服装走秀,提出这个姿势不对,那个步子不好。秦广觉得有趣,正看得入神,阿林向他招招手,让他上去。
阿林把他带到化妆间,只见圆台上摆着很多水果、下午茶点心,让他跟着一起吃。秦广也不客气,拿着水果吃起来。
吃完水果,阿林又让他吃点心,秦广很是感激,觉得阿林这人原来很不错。吃完后,阿林拿出两张买化妆品的发票,让他代劳去找安迪报销。见秦广有些不明白,又说:“你交给她就行了,我就是懒得见她那样的人。”
秦广拿着发票出门,阿林又塞给他一杯奶茶。
秦广回到办公室,推开安迪的套间,没人。秦广放好发票出来,经过何为的房间门口,听见里面有安迪的声音。秦广准备敲门,可抬起手就僵住了。他听见里面安迪妖喘的声音。
秦广把耳朵贴近,听到了对话声。“小心阿林进来,还是改天吧……”这是何为的声音。
“嗯?不行,人家要嘛……阿林正在赶任务呢,不会来的。”这是安迪的声音。
接着一阵妖喘,且越来越激烈。秦广心脏蹦蹦跳起来,脸红起来,赶快逃出办公室,来到栏杆处望着一楼大厅T型台,秦广想了想,心生一计。
他又轻手轻脚地回到安迪办公室,拿上发票,溜出,来到一楼T型台后台,见阿林正走出化妆间。秦广神色慌张地说:“林小姐,安迪她不在。”
阿林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口说:“那就给我先放着吧。”
“还是你自己去找她好些,我想……”秦广把发票塞给她,说:”要赶快啊……”
阿林没听出弦外之音,不赖烦地说:“什么要赶快?你没看见我正忙着吗?”见秦广溜走,阿林有些恼火:“嗨,真老土,这点小事也办不了。”说着又走向台上忙活起来。
无意中窥破了奸情,秦广本来想让阿林自己去捉奸,莫料阿林根本没明白听电话,错过了好时机。秦广为此起了烦恼:安迪与何为的奸情令他愤怒,他很同情阿林,想打抱不平,又不知如何着手。
想着想着,他想到了经验老道、处事公道的打工爷包太书,便来到工地把他叫出来,来到一棵榕树下,顺便在旁边的士多店里买了一瓶广东米酒与一包花生,二人就坐着喝起来。
包太书看出他心里有事,秦广索性和盘托出:“是有事,所以想请教你。我们公司老板有一个女朋友叫阿林,可是我听见他下午在办公室跟我们的主任安迪做坏事……”
“什么坏事?”
“就是那个事嘛。”
包太书明白了:“你想管这事?”
秦广依旧愤愤不平:“这种坏人才做的出来的事。我想得管,不然带坏了公司的风气。”
“你怎么管?”
“我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叫他女朋友自己去何总办公室。”
“结果呢?抓着了?”
“没有,我躲在远处观察一个小时,见安迪出来,阿林也没进去。估计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包太书明白了来龙去脉,最后的意见是让他最好不要管。他对秦广说:“你还没结婚,还不明白,夫妻间的事很难去掺合,就像肖老大他那个大婆娘打公公婆婆和小孩,你越去管她就打得越恨,连肖老大他自己也没办法。”
可秦广内心认定阿林小姐是个好人,如果不帮她实在过意不去。包太书便说:“帮忙也可以,但不要帮倒忙,要帮巧忙。”
“怎么说?”
“你去帮忙,不小心丢了工作,叫帮倒忙。你可以帮那个阿林,但又不要让你的老板知道,那叫帮巧忙。明白了?”
“嗨,还是包老爷子你行。干!”
“小事一桩,所以说我们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多,吃过的盐巴比你们吃的白糖还多嘛。”包太书骄傲地翘起胡子。
从此后秦广就多了个心眼,主意何为与安迪的一举一动。这天,司机开车送何为、安迪去谈业务,秦广陪同。途中安迪手机响起,是广告部王经理打来的,他在电话中说的话秦广听得一清二楚,是关于媒体广告折扣的事,电视台给的折扣是七折,三大报给出的折扣都是六五折,如果开全额发票的话,要扣税十二个点。安迪交代他:“给我开全额,扣点税算什么?”
安迪说完,看着前排的司机和秦广,说:“阿雷,秦广,刚才的事你们听明白了吗?”
二人摇头,显然没太明白。
安迪于是自圆其说:“这是公司内部问题,一点财务技巧上的事,你们当然不明白,但不管明白不明白,你们两个角色的职业特点就是,任何时候听老板跟人谈机密的事,你们都要不明白,即使明白了都要装不明白。明白了?”
二人摇头说:“不明白。”
“我问你们明白我的话不,可你们就这样回答?”
看着二人一头雾水,何为开腔了说:“不要为难他们嘛。安迪的意思是说,但凡属于公司内部机密,你们都不要对我们的商业合作对手去说。”
秦广对这个词很好奇:“商业合作对手?”
安迪于是索性告诉他:这个商业合作对手就是他们的合作公司,他们既有合作又有竞争,所以是商业合作对手。具体个人,就是那个叫黄巧儿的财务总监,她是对方派来监控我们的。最后交待:“刚才在电话中说的事,你们对谁说也不能对她说。明白了?”。
秦广口里虽说明白,但实际上一时没完全明白。回到公司后,他左想右想,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道。下班时,在大堂处,又与巧儿相遇,巧儿很礼貌地打招呼说拜拜。
看着巧儿美妙的身影离去,秦广打定了主意:这次他不但要帮阿林,更要帮帮巧儿。
于是,他在晚上又找到了包太书,二人又在大榕树下坐着喝酒,一人白酒,一人啤酒,外加一包花生。
“又遇到问题了?”
“是嘛,上次的个人问题还没解决,这次又碰上个更大的经济问题。今天我想了一整天,觉得这是更严重。应该说关系到一种欺骗,我听那个叫安迪的坏女人在电话中跟广告经理说,开全票,扣税十二个点没问题,觉得这就是个大问题。”
包太书不明白这么深奥的问题,表示无能为力。秦广便换一种说法:“如果公司老板与安迪要合伙去黑一个合作伙伴的钱,那我该怎么办?”
包太书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回答很干脆:“那他们这就是偷儿,那就按我们周家寨的规矩,你应该懂得怎么办?”
秦广说:“晓得了,我就该去告诉她,何况她那么可爱。”
“什么人那么可爱?”
“这个我不告诉你。”秦广说,诡秘地一笑,却把包太书搞懵了。
第二天上午,秦广一直思考着怎么接近巧儿将这个信息传递给她,见巧儿从财务部出来,去走廊尽头处上厕所,便也装着去上厕所。
巧儿走出女厕所,二人在洗手处相遇。
巧儿说:“你好。”
“啊,我是来告诉你,那个安迪有问题,公司做的广告有回扣。”秦广说完生怕人看见他,像做贼似的快步离开。
巧儿有些懵,不明白这个人跟到厕所来就为了告诉她这个,且是对方公司的人。
既然提到公司广告的猫腻,巧儿并准备将这事向舅舅汇报下。下午,她拿着一大叠票据来找舅舅,区老板正在那里回味似的欣赏着电脑屏幕上的阿林,见巧儿进来,忙将电脑转向另一边,有些尴尬。
“舅舅,你转什么呀,整个公司谁不知道你这个秘密呀。”
区老板哈哈大笑说:“我这不是怕在你这个外甥女面前败坏形象吗?”
“舅舅,不是我说你,你还有形象吗?”
区老板装着不高兴了:“索女,你今天怎么了?有这样跟舅舅说话的吗?”
一向乖巧的巧儿换了一种口气:“我今天就要说,你不应该整天看着那个狐狸精,你应该多关心下公司项目的问题。”
“哎,索女,你长本事了,教训舅舅起来了?”
“那你看看这些单据,广告费的单据。”
巧儿将一叠单据推给他,区老板手机响了,是阿林的声音,只听区老板在电话中说:“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我先挂了。”
区老板起身要走,巧儿又把这些单据塞给他。
“舅舅,你看看这些单据再走嘛。”
区老板急着要去见美人,显得很不耐烦地说:“这些单据有什么问题?”
“具体有什么问题,我也还没搞清楚,我只是怀疑,你经验丰富,所以要你看看嘛。”
“哈哈,还财务总监,难怪人家说你真是个傻不拉几的新手啊,我几个亿身家的老板,要整天跟你看这些,那我不要活了?你找石头去,他是这个项目的代表,拜拜。”
见区老板走了,巧儿不高兴地撅嘴,转身去找石头。
巧儿只好拿着单据来找石头,汇报道:“石经理,这是我们项目近期的媒体广告与户外广告支出单据,我想请你看一下。”
石头问:“有问题吗?”
“我也不太明白。但是,我怀疑支出有些虚高,因为昨天上午有人告诉我说说:安迪有问题,公司做的广告有回扣。”
“什么人?”
“就是上次我们第一次去碰见的那个帅哥,叫秦广,何总的跟班。”
石头明显很感兴趣,身体往前倾:“那这事还有谁知道,我们老板知道不?”
巧儿说嘟囔着说:“我刚才去找他,他还不高兴,说我不大懂规矩,要找你。”
石头便站起来,摆着领导的谱,语重心长地说:“黄小姐,不是老板批评你,我也要批评你。虽然老板是你舅舅,但是公司有公司的规矩,我是这个项目的合作代表,你不应该越级汇报,知道不?”
巧儿低头认错,石头又换了一种柔软的口气,说:“当然,这也是我的失职。当初我在老板面前大力推荐你这个新手出任这个项目财务总监,却没有跟你具体指导,所以出现今天的问题也不奇怪。”
石头接下来交办一件事给她,让她把秦广的联系电话弄到手,他要将他发展成我们的内线。另外,关于这事要巧儿在公司要不动声色,发现问题及时告诉他,以免打草惊蛇。
看着头脑简单的巧儿出去,这个二十二岁的行政经理沉思一番,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