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兴奋未平,包太书却皱起了眉头,觉得那李班主最后说的那个话有些不对头啊。老人家想事情比较全面,他断定这大班主李光头势力不小,既然公开来抢我们的工地,今天他输了一回,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银狗不以为然,声称他银狗也不是吃素的,包太书说:“不怕他来明的,就怕来阴的。你看,他有钱有势,他会不会请黑社会来帮他?”
银狗说:“黑社会我们也不怕。”
包太书进一步推测:今天李光头伤着了几个手下,一定会去公安和公司那里恶人先告状,收拾秦广,乘机夺了我们工地。银狗这才有些慌了,他还真没想到这一后患。
秦广也认为包太书说的有理,最后决定听从老爷子的话,他先出去躲几天,看看没有动静了再回来,因为只要自己不在现场,公安就是找上门来一切都好说。
银狗给了秦广三百块钱,秦广躲出去,白天就在街上逛,晚上就住旅店,
第三天,秦广在街头溜达,走进一家粉面店,要一碗面条过早。
吃完抬头,瞄见了对面一家人才市场醒目的招牌,见不少求职者进出,有两个身着保安制服的人正走出来,兴奋地议论着,看来是求职成功。
秦广忽然心血来潮想去看看,买了单,直接朝对面马路走过去。
人才市场内人头涌涌,求职者大多是些大学毕业的应届生,秦广在里面瞎逛,并没有要找工作的打算,只是看看这个招聘摊位的美女,那个求职的帅哥,而招聘单位大多是要求招大专以上学历,有工作经验。殊不知,在一个角落里,一处单独招聘保安的最寒酸的小摊位处,有一个模特身材般的美女早已盯上了走过来的秦广,慢慢起身来。
秦广见这一出色的美女如此盯着他,感觉奇怪,但有些不好意思,询问似的望着她。
“你好,找工作吗?”
“没,没,逛逛……你们招什么人?”
模特美女意识到自己身材太高,挡住了招聘广告,坐下说:“你瞧瞧。”
秦广一看,招聘牌子上写着一行字,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招聘高级保安。
美女问:“感兴趣吗帅哥?”
秦广不明白高级保安是啥意思,保安就保安嘛,还分高级和低级?美女解释说:“这你就不懂了,那我跟你说,低级保安就是工厂里看门的那种,高级保安呢,是跟在大老板身边的,当然不同了。”
秦广于是明白了,她招的是保镖
美女认为秦广合适当保镖,并认定他是当兵出来的,秦广暗暗佩服她的眼力,再进一步知道他是特种兵,美女大喜过望,一拍桌子,说:“太好了,你就是我要招的人!你有兴趣吗?”
秦广摸着头,没有回应。因为他压根儿没做好要换工作的准备。
“你有工作?干哪行的?”
“有,在工地。”
美女说:“嗨,那你还犹豫什么?”
秦广试探着问她愿意出多少工资,美女反问他想要多少,秦广鼓起勇气说想要2000以上,他心里想反正是说说而已。
不料,美女说:“我给你2200,行不?”
见美女如此大方,秦广喜出望外,他决定先跟美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单位再做决定。美女问他要身份证号码,秦广随口就报了出来,这更给了她好印象,夸奖她好记性。
美女快人快语,提起坤包就要走人。
秦广问就这样走人了?美女说:“对啊,走人,任务完成了。”
秦广跟着美女走两步,回头看看那个招聘高级保安的招牌,如在梦中一般,美女拍了他一巴掌:“嗨,你还看什么?走。”
秦广跟着美女来到半溪服装博览中心内模特公司,走进总经理办公室,见何为正在吃盒饭,他就是这里的老板,而美女是他的秘书。
“老板,人我帮你找回来了。”
何为静静地抬起头地看着秦广,面无表情,只点点头说声欢迎,接着又埋头吃盒饭。
这就是要招他当保镖的大老板?秦广有些不理解似的看着何为一身牛仔打扮的披头士,觉得怎么看也不像:什么大老板嘛,分明是电视上抱着吉他的摇滚青年嘛。
美女秘书大概看出来他的心思,忙把他拉入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让他坐下,给倒了水。秦广问这就是你们老板?还不经意地摇摇头。
美女秘书说:“不像是不是?来,你听我说,像你们保安呢分两种,那老板呢,也分两种。”见秦广还是不明白,她又进一步解释:老板分两种,一种是大老板,一种是小老板。秦广于是明白了,他只是个小老板,感觉刚点燃的希望破灭了似的。
秦广的心思当然瞒不了秘书小姐,她说:“我们老板虽然是个小老板,但你不能这么看他,因为他跟一般小老板不同。”
秦广问有什么不同,美女告诉他:“他是个艺术家,文化公司创业者,今天他是个小老板,或许过不了几天他就是大老板了,你信不信?……难以置信对吧?那我实话告诉你,我们公司呢确实是个小公司,刚起步,你别看今天我们在这里吃盒饭,但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可以顿顿吃鲍鱼。”
见秦广笑着还是有些不相信,美女秘书拿出一张设计效果图,告诉秦广过不了半月这整个会展中心的大楼都是她们公司的,因为公司正在开展一个大项目,跟本地一个最大的老板合作。这下不由得秦广不信了。
“那这事就定下了,你明天就来上班,好吗?”
秦广犹豫一会,说:“行,但我得回去跟我哥商量一下。”
美女说:“行,那你明天一定来,我们今天忙,些具体的工作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秦广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一身:“就这样来?”
“那也不行,你怎么也是个高级保安,怎么也得穿一身好衣服,不能跟他们低级保安雷同是不是?”美女笑笑,拿出一张名片,“对了,我叫安迪,是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兼财务总监、项目主管,这是我的名片,你就叫我安迪好了。”
安迪,这人长得漂亮,名字也这么漂亮,秦广想。
当晚,秦广把银狗、包太书约到江边,说出了今天的奇遇,包太书说:“秦广,你说的保镖我也晓得,就是镖师嘛。那你考虑去了?”
秦广扭头看着银狗,试探他的态度。
银狗问:“你自己想去?”
秦广说:“我也想去试试,试几天不行再回来。”
“如果有搞头,就不会来了?”
秦广听出了银狗话里的不高兴,说:“那也不一定,你这边如果搞不定,那我也会回来帮你。”
银狗沉默,他当然失望了,好不容易把秦广拉出来帮自己,结果两月不到这个兄弟就要跳槽。
包太书说:“银狗,我知道你离不开他,但他自己也是去试试看,随时有事可以回来帮我们,两不耽误嘛。”
银狗提着酒瓶兀自走到栏杆那边去,对着夜色中的江景发愣。
见银狗这个态度,秦广有些为难了,但包太书一句话开解了他。包太书说:“秦老师,你不会想着跟我们一样费劲巴力地干一辈子工地吧?”
秦广当然不会只想着一辈子下苦力了,因为他对银狗很失望,决定换一下环境,出去单干,闯一下试试。
最后,包太书迟疑着说:“说到干镖师,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这故事跟你家里老爹有些牵扯……”
“我老爹?他跟镖师有牵扯?”
“嗯,他年轻时就闯荡过嘛。”
“这我晓得,你快讲,有什么牵扯!”
“你不知道听说过没有,你爹以前在城里有个……”包太书说到这里打住,再也不肯往下说了。
越是不肯说,秦广心里的疑问越是很强烈,要求他说下去。包太书意识到自己酒后失言,很后悔。“那我就还是不说得好。”他说,“我现在说了你也不明白……但我告诉你一句,秦老哥,你爹以前真是一个角色,是我们周家寨真真的大角色,我们全乡都找不出第二个!”
秦广说:“包叔,到底什么事,你说出来啊。”
“别问了,我今后再告诉你,好好干,我们走了!”包太书起身,拍拍秦广,兀自离去。
秦广愣在那里,望着天,浩渺无边的夜空云彩变幻翻腾,神秘而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