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都市小说 > 大同江畔的少年们 > 第十二章 狗
    温泉谷有一位从乌拉尔科学中心来的火箭动力学副博士,四十多岁,人长得浓眉大眼,高高瘦瘦的,名字好像叫瓦西里·安德烈耶维奇。苏联解体后,这位从前风光无限的科学家一夜之间变成了落水狗,穷得连面包都买不起。为了生存,他只好在路边变卖家产,旧书,旧大衣,旧皮鞋,甚至连当年的毕业证和曾因参与某款战略导弹的某个零件的设计而获得奖励的证书也都摆上了街头,只要能换成吃的,拿走什么都行。哎,真是可怜。幸亏在这时,我们的朝鲜伯乐在路边及时发现了这位身陷困境的科学家,请他去餐馆里吃了一顿土豆烧牛肉,并与他聊了一些科技上的问题以判断他的身份。通过他的回答,我们的朝鲜伯乐认为他确实是一名共和国需要的人才,于是当场给了他一些钱并邀请他来朝鲜工作。科学家瓦西里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再三确认了那位朝鲜伯乐不是骗子后,他当即流下了感激的热泪,双手紧握伯乐的手,真诚地说:“我愿意去朝鲜工作。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工作,以实际行动报答金日成主席的恩德。”(以上这段真伪不明,但已成为了温泉谷的工作人员之间相互流传的逸闻)

    然而,瓦西里的老婆,谭雅·安德烈诺娃却不是盏省油的灯。她对丈夫冒然接受前往朝鲜工作的邀约大为不满,原因无非是瞧不起伟大的朝鲜呗。其实那时谭雅,这位非纯种的黑发格鲁吉亚女人正在冒充犹太人给以色列大使馆写信要求移民以色列。她想仿效那些从前她瞧不起的犹太同事那样移民以色列,享受流着奶和蜜的高质量西方式生活。可惜,人家以色列签证官仅凭一个电话就拆穿了谭雅的小把戏,她的移民申请不仅被拒绝还被签证官狠狠奚落了一番。没办法,看来就只好去朝鲜了。不过,她提出了一个条件,希望朝鲜方面能允许他们带着那只名叫bagira的白色宠物狗一起去朝鲜,原因是养了许多年,舍不得离开(那狗的名字很奇葩,bagira在俄语里的意思是黑豹,怎么能和白狗对上号?)。我们仁慈的外交官同志在请示了国内有关部门后,决定特例为bagira也办个签证,允许他们夫妻带着狗一起从冰天雪地的俄罗斯来朝鲜享受将军的温暖。

    瓦西里来到温泉谷以后,确实尽职尽责,认真工作,赢得了许多朝鲜科学家的钦佩。由于他的理论知识和工作经验对朝鲜的火箭动力学的发展起到了很重要的促进作用,所以科学院的领导同志为他安排了多名学生和助手辅佐他的工作。在生活方面,更是对他们一家格外照顾,不仅有专职保姆,生活助理,还专门为他们安装了服务热线,任何需要,只要一个电话就会马上解决,有求必应,完全满足,绝不含糊。不过,大家对谭雅的印象就另当别论了。那个一头黑发,身材发福的中年格鲁吉亚女人的行为很粗鲁,为人也很刻薄,经常抱着那只白色的长毛狗在公共场所里吸烟,喝酒,啃香肠。她打心眼里瞧不起改变了他们一家命运的恩公-朝鲜,朝鲜的一切在她眼中看来都是落后的,不论厕所里的粗糙卫生纸,安装得稍微有些低矮的马桶,还是辣白菜的味道,甚至连朝鲜语的发音都成了她嘲笑的对象。谭雅还经常抱着她的狗一起去餐厅吃饭,把狗放在桌子上让它吃餐具里面盛装着的黄牛肉。尼玛!那个年代,那个困难时期,你特么让狗吃连朝鲜科学家都很难吃到的黄牛肉!简直丧尽天良!这种行为自然引发众怒,几家外专饭店的服务员们甚至联合起来以拒绝为她服务的方式发泄不满。但温泉谷的领导们出于她丈夫对共和国的贡献,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并没有对她的行为进行追究,只是请翻译委婉提醒她注意遵守朝鲜的社交规则,尽量请她入乡随俗,给予合作。但谭雅依旧我行我素,不知悔改。她甚至抱着她的狗去电影院看电影,任由那只狗在放映厅里跑来跑去,随处便溺,大声乱叫。终于,她的行为惹怒了“电视台”。

    那时,金英顺正苦于风湿病,经常躺在家里休息。虽然医生嘱咐说要补充营养,可主席逝世后,物资配给更加紧张了,即便是在温泉谷这种待遇优厚的特殊地方,除了那些前苏联专家和本国科学家之外的普通职工也很难喝到肉汤。补充营养,谈何容易!恰好在这时,那只白狗进入了“电视台”的视野。他望着在放映厅里跑来跑去的白狗,决定给谭雅一个教训,杀了她的狗为老婆补营养。

    然而,捉狗的过程却很不容易。Bagira被主人喂的很馋,普通的诱饵根本吸引不了它。而且它天天和主人在一起,想找个诱捕的机会都很难。“电视台”意识到这件事远比他想得更复杂。不过,不久后,楼上的邻居金同志家的女儿不知从什么地方抱回来一只两,三个月大的杂毛儿土狗,很老实,也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电视台”突然想到把这只小狗带去放映厅去引诱bagira试试看。果然,那只白狗一进入放映厅就闻到了另一只狗的气味儿,发狂地找来找去,最后终于在放映厅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杂毛狗。它不停地在杂毛狗的身上嗅来嗅去,充满好奇与敌意。“电视台”决定见好就收,先调调它的胃口,于是抱着杂毛狗就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电视台”几乎每天都带着杂毛儿狗去瓦西里家门口的草坪上散步,让杂毛儿狗在草坪上撒尿,故意让白狗嗅到有入侵者的气味。然后等到谭雅出门遛狗的时候,偷偷躲在一旁注意白狗的反应。那白狗果然在留有杂毛儿狗尿痕的地方嗅来嗅去,然后自己也尿在那里,隔空抗议。接下来,“电视台”让杂毛儿狗把尿尿在距离瓦西里家别墅稍远的一棵树上,随后战线一步步扩大,让附近的大树上都留下杂毛儿狗的气味。他默默观察,发现白狗只要跟着谭雅一出门就往远处的大树跑,一边嗅一边留下自己的气味。“电视台”心里觉得暗爽。他故意带着杂毛儿狗碰巧在谭雅出门遛狗的时候与之相遇,那白狗见到杂毛儿狗就像疯了似的往前冲。然后“电视台”就故意做出害怕的样子,急忙把杂毛儿狗抱起来快步离开,任由谭雅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不知过了多久,谭雅对“电视台”和他的杂毛儿狗终于放下了警惕心,允许白狗与杂毛儿狗在一起玩耍。每次白狗在别墅里听见杂毛儿狗在外面的叫声,都会配合着一起乱叫,不一会儿,谭雅就会把白狗放出来,允许它独自出来与杂毛儿狗玩耍。终于到了那一天,“电视台”决定下手了。他先用杂毛儿狗把白狗引进附近的山里,然后戴上厚厚的手套防止被咬伤,将白狗抓住,用绳子把它活活勒死,然后用刀将其肢解,剥皮,把狗头和狗皮埋在了土里。当天晚上,“电视台”做了一大锅辣白菜炖狗肉汤,与楼上的金同志一家共同分享了那锅来之不易的元气大补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