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都市小说 > 云南别恋 > 第一章
    1990年夏天,正是午后阳光灿烂时分,燥热的天气里透着一丝荒凉,凉风阵阵,天空上的云朵盘旋丝状,像一株株水莲花盛开,洁白的采摘在天际之中。那时我生意到了淡季,整天都没有事情可做,于是经常在大街上游手好闲,看那些来来往往的人走来走去,从人群中寻找一些无聊乏味的低级趣味,例如去观察女人的屁股和大腿,并幻想其中风景各异,喜不自胜。我尤其喜欢在四周到处乱转,这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这座城市的主人一样。例如现在,我走在一条公园的林荫小道上,树叶被风吹的吱吱作响,蝉躲在树干上叫个没完没了,两种声音交杂在一起,使我的耳朵异常烦乱。阳光从头顶照射下来,洒在我的脸上,我的肌肤也因为常年生活在云南的缘故而变的黝黑无比。

    一颗大杨树矗立在众木之中,它出类拔萃,树干笔直挺拔,绿叶嫩条,看起来生机勃勃,人们从这里经过都喜欢多看它几眼,就如同在看一只凤凰如何耸立在鸡群里。青石铺成的道路连成三排,中间圆形的水潭扩展开来,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阳光倾洒下来,石墨色的长椅边,坐着一位低头啜泣的美丽少女。她脱掉了凉鞋,赤脚踩在长椅上,抱着膝盖低头哭泣,远远的我就听见了她的哽咽声,我好奇的走到她旁边,她的长头发乌黑油亮,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哭的时候也很文雅,基本不会出现鼻涕口水混在一起的呜呜声,她只是低声哽咽,时不时用手臂擦一下眼泪。我欣赏的是她的那双小腿,她的腿很白,即便是在这烦闷燥热的夏天,她的腿还是很白,于是我断定她是个外地人。而且看她的年纪应该是个学生,或者是刚刚步入社会。

    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埋进了腿间,我相对着跟她并肩坐下,从侧面看见她白芷的脸蛋,在肩膀抖擞的时候一颤一颤。我知道跟一个陌生女孩说话,首先应该引起她的好奇心理,于是我若有其事的跟她说起:如果今天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天,你一定不会想哭了。她迷离的张大眼睛望着我,问为什么。我笑了笑,指着对面阳光洒在青幽幽的草地里,告诉她:如果人到了要死的时候,活着的时候无论是开心的日子还是不开心的日子,都恨不得再活一遍,你又怎会舍得哭呢。她擦了擦泪眼朦胧的眼睛,跟我说,她的哥哥欠了一大笔赌债,现在问债的人都跑到家里去了,而恰恰又是这个时候,她的男朋友又提出分手,这双重的挫折打击之下,她绝望了,她说,她也试图想过寻死,但是站在河面上的时候,她又害怕了。我问她,你打算跳河寻死?她说是,让我别打断她,她说,这两个她曾经最深爱的男人,现在变成了她最痛恨的人,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她问我,有什么方式是可以安静的死去?我言不由衷的说:如果要死那还不容易,回家吃几颗安眠药一觉睡醒,你就到了另一个世界。她又问我,是不是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她的天真无邪在我眼里显得幼稚不堪,于是我心怀鬼胎的计划了一通告诉她:有!那个世界里充满着血淋淋的魔鬼和牛头马面,到处都是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的孤魂野鬼,活着的时候是好人的就转世投胎,如果活着的时候做过坏事,那怕只是一件很小微不足道的坏事,也会被无情的抛进油锅里炸成一块干尸,并且到那时候人只剩下了灵魂,肉体已经腐烂不堪,于是被炸成干尸之后人依旧活着,它们又开始变成法子折磨你。

    她听到这里的时候打了一个冷颤,双手抱着自己紧紧靠着我,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仿佛白天也会忽然从某个角落蹦出来一个鬼。她胆颤心惊的拉着我的衣角,让我不要在说了。我知道我的阴谋得逞了,我在心里开心的大笑,表面上却一声不吭,我悄悄告诉她,在西方的世界里,自杀是一件极其恶劣的事情,自杀死去的人都会下地狱。她这时候害怕了,靠我靠的越来越拢,白花花的脚丫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我的腿上,她说,她知道我说的,在西方信仰的天主教,自杀就是一种亵渎神明的行为。我说,是的,你最好别用这种方式来报复社会,否则受苦的只是你自己。她点点头,竟然把我胡说八道的一通当作至理名言的听了进去,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卑鄙无耻成了小人,竟然企图欺诈一个看起来未满十八周岁的懵懂少女。她指着青石地板上走来的一个穿着白村衫踢着足球的七八岁孩子,若有所思的盯着我,她说:你看那个小孩是不是鬼?我看了眼,故作深沉地点点头:是的,很可能是个踢足球摔死的小鬼,他现在应该是出来找替死鬼来了。小孩刚出来不久,从后边又跟出来一个提着藤木篮子的老太太。她看了看我,好奇的睁大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似乎在等我给她讲什么有趣儿故事似的。我说:这个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个漂亮的女人,但是她水性杨花,经常在外面和别的男人鬼混,终于有一天被她丈夫捉奸在床,然后被活生生的打死了。她害怕地抖抖身子,问:那她怎么变得这么老?我暗暗发笑:因为她太水性杨花了,下了地狱,她心想起以前她丈夫对她的好,她就哭阿哭,哭的头发也白了,哭得人也苍老。这时小孩踢着球往广场那边跑了,老人匆忙跟在后面步履轻快矫健。

    她抬头看了看明朗的晴空,指着其中一朵:你看那朵云像不像爱迪生。我问她:你男朋友的事情怎么办?她一笑置之,悄悄告诉我,她其实也不是很爱他,但她就是觉得这样被甩了心里委屈。我问她,你是个学生?她摇摇头:以前是,我没考上大学,现在城里面开了间发廊。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不哭了,竟然安静的笑了起来。我说:那你现在就是没有男朋友了。她嘻嘻笑:以后会有的。我厚颜无耻的把手搭在她的脚上,她也不拒绝,仍由我仔细的打量着那双美腿,她那双脚很白,异常的白,像块奶白色的牛奶糖,脚趾也很漂亮,指甲严丝合缝的晶晶发亮,像是被精心雕刻过的玉石一般。我毫不掩饰的告诉她,你的脚很漂亮,如果让我看一辈子的话,我会开心一辈子的。她笑了,笑的花枝乱颤,她摇摇头说:不行,那样我就要做你的老婆了。

    我说:是的,这样不行,但我会在老了以后经常回忆这双脚的,我想起它的时候,我就拼命的乐,到时候我一定有了儿子或者孙子,他们就问我,爸爸爷爷,你笑什么?然后我告诉他们,我想起了一双很漂亮的脚,给我金银珠宝也不换的脚。他们又问我,那是谁的脚?这时候我忽然停顿了一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她两眼笑成了一道弧线,像弯弯的月眉,我叫陶静,她说。我点点头,继续开始长篇大论:我告诉他们,那双脚的女主人叫做陶静,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或许现在已经老了,或许已经死了,但我遇见她的时候,她还很年轻,如花似玉的年纪,在一个清风徐来的午后阳光下,我和她坐在公园里的长椅子上,推心置腹的聊天,她的脚还曾搭在过我的脚上,我那时候仔仔细细的欣赏过这双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脚,就像雕刻家用了几个月时间精心雕刻出来的一样,白里透红,玉石天成,我愿意用一切去换取它,你别笑嘛,认真点。

    后来我死了,我的孙子又把我说的故事告诉我的曾孙子,于是你在我叙述的故事里永远地存活在了下去。或许后来出现了一个作家,把这件故事写成了一个感人肺腑的凄美爱情小说,结果轰动全国,你和我都上了新闻的头条。她听到这里的时候,两只眼睛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我,直到我嘴巴一动不动了,她才知道故事已经讲完了,她跟我说,你应该去做一个故事家。

    当我抬头的时候,天空已经布满了红霞,夕阳挂在树梢上,美不胜收,我告诉她:我会记住这个傍晚的,我和你坐在一起看夕阳西下,推心置腹的聊天。她说她应该走了,她把脚从我腿上拿下来,踩在光洁的青石地板上,看了看我,她说,我知道你是在讨好我,但我就是愿意跟你聊天,你说话挺有意思的。我笑了,真心实意地说,我不是个好人,我从一开始就是因为看你长的漂亮才过来跟你说话,如果你长得又老又丑说不定我转头就走了。她点点头:事实,你这也算是在讨好我了吧?我不假思索地说,如果你这么想的话。她穿上凉鞋,低头把鞋带系上,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脚,似乎试图想要从我的角度看出这双脚美在哪里。她说,我对这双脚已经看腻了,真不知道哪里好看了。我夸大其词地说:再好看的东西,你天天看天天看,也会看腻的,这就跟吃饭一个道理,再好的菜天天吃也吃腻了。事实上,天天吃白米饭,也没见腻过。她站起来,捋了捋压褶的裙摆,冲我回眸一笑,说:星期六联欢晚会,我在这等你。我嘿嘿笑起来,我知道我的努力得到了回报,点起一根烟,望着天边的紫霞说,你还不走。她双手壕在背后踩在青石地板上一翘一翘走了,走到一半转过身来,问我: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我冲她叫道:杨光!她喔了一声,返过脑袋一蹦一跳的走了,暮光从树梢上倾洒下来,她走在两旁载满枫叶的小道上,两岸的风吹来扬起她的裙摆和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