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越演越烈,像我这种全无所谓的人实际影响不多,理智的看,学生与强权的斗争一直都是单方面的胜利,说起来殊为不智,都说学生是最容易被玩弄的群体,无论被利用被蛊惑,这个年龄的人都易冲动,但也恰恰如此,变革才能由他们发起,作为打头的力量,他们下场往往不会太好,之后的境遇都和所造成的影响成反比,而像我这样看似聪明置身事外的人,实际上只能算在废物,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对社会付出越多的人活得越差,但社会一直都是这样,如果哪一天真善美变成了主旋律,那才奇怪呢。
走出宿舍,能够看到学校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大量的学生走出宿舍,道路变得堵塞,图书馆却意外的空荡起来,我去那里看了半天书,中午回来的时候,还是有些人在,周二是课程排的最密集的一天,各个年级都如此,所以周二的活动格外的热闹,大家都有着理由翘课,很多人举着条幅,聚集的人群,前面的还是一股悲戚的神色,而后方,男男女女嬉笑逗乐的就如同聚会一般了,我从中走过,立马有人送来传单,扫过几眼,上面揭露学校可怖嘴脸的事迹又多了几个,看起来事情还会变得更大一些,大到学校应对不了的地步。
那样就热闹了。
学校变得有些呆不下去了,我又一个人跑到市中心,两块钱从站头做到站尾,然后中途下车换车,到了市中心寻个人最少的地方,找个凳子坐下来,让风能够吹过来,让脑子空一些。
变得喜欢胡思乱想了,赵林普离开了,他的坏习惯却留了下来,当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时的还会在脑海回荡。他的确是个有趣的人,虽然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在他还没有恋爱的那段时间,每天自说自话逼着我搭话,那样的他是绝对自信的,他能够旁若无人的进行着话题。只需要对面有着站着某件东西,无论是人是鬼他都能搭上话,然后不管对方意见的说下去,他这种性格让我厌烦却不至于讨厌,比起更多的普通人,他实在是有意思的多。
真的好的不学学坏的,重新变得奇怪的他现在过着怎样的人生呢,这样有意思的人到哪里都不会过得好吧,想着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我无奈的笑着,我看向前方,这里是一出僻静的河道,面前是即不宽广也不湍急的河流,有些小船从没有任何风景可看的河道飘过,我看到上面拿着鱼竿兴奋挥舞的小孩子,大概是船家的孩子吧。那是一艘简陋的小船,看不出是捕鱼的还是游览的,按照程序它大概不能存在在这条归属于官家的河里,但它就是出现了,有恃无恐的在河中飘着,很快从屋棚中有着年近中年的妇女走出来,钓杆被固定在船头,小孩被拉了进去。
我远远地看着,此时此刻,船随着水波流动着,与周遭的景色融为一体,我的后方是一片小小的树林,河道上有着风,树叶漱漱出声,林间有些小道,有人进出来往,我端坐在水泥道边的凳子上,闭上眼睛,用耳朵目睹着一切。
想不通任何问题,无论是我的问题他人的问题,社会人伦天体宇宙、宗教科学,这世上各种各样矛盾的理论,我想要辩驳都缺乏有条理的说明,而极少数能够想的明白的问题,又没法顺利的表达出来。这是精神的事情,而与之息息相关的物质上,事情似乎更多,终于到了那一天,我想要逃避也逃避不开了。
老夫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而我根本不清楚什么是道,也就没法安然去死,况且我虽然不怕死却也不至于急着去死,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我没有见识的风景,活下去总能遇到奇迹,属于我的属于其他人的,总有着一天会变得惶恐的,我会变得害怕死去,我是变扭的人,最为我期待的事情恰恰是看着自己变成自己讨厌的人。
我开始承认自己的无能了,我开始对自己失望了,这是一时的感受,我知道自己会再次变得信心满满,但那是之后的事情了,当前的我,对着任何人都说不出连贯的话来,就连为了掩饰自卑的吹牛的做不到,所以这几天我刻意避开了那几人。
不想让不让人喜欢的自己变得更让人讨厌了。
这话有些拗口,但就是那个意思,赵灵毓曾问过我为什么不去交些朋友呢,为什么宁可沉浸在自己构建的空间里呢,我当然答不出来,我羡慕那些夸夸其谈就能吸引女生的人,如果可以我也想变成这样的人,但我做不到。
“做不到就不去做了吗?”
“当然,徒劳无功只能让人更失望而已。”
“可你现在已经有了我们这两个朋友,只要你再开朗一些,相信我,女孩其实很简单的,并不需要你真的开朗,你只要表面上说一些话,一定会有眼瞎的女生喜欢你的。”
这话说的挺有意思,喜欢我的女生视力肯定不好,但人海茫茫一个眼瞎的女子太难求,奇怪的自尊作祟,我又实在不愿意把自己做成腊肉,摆放在人流中等着一个眼瞎的顾客到来,而且,作为一块腊肉,我也不愿意被眼瞎的顾客实用。
我从实说了,赵灵毓也就开始安慰我,我还不至于算作腊肉,像我这样的只是孤僻寡言而已,我大可自信一些,自信点,我可是人见人爱的香肠啊。
她仿照我的比喻,我明白她的担心,但个人性格,我没有矫正的意思,别人说再多也没有办法,她的关心还是让我有些感动,所以我打开手机,调出了早上收到的短信,重看了一遍,将自己置于完全孤单的处境已经有了两天,为了不让自己说话,我总是在七点钟上床,因为一成总是这个时间回来,我偏过身子假装睡觉,当然又睡不着,只能拉过大量的被子,躲在棉絮里玩手机,这样的姿势很累,所以我经常变换姿势,一成偶尔就和我搭话,我装作困倦的样子,继续扭过身子,鼾声发不出来只好加重喘息。
这样的日子终于到头了,想通了一些,连带周遭的风景都好上不上,小船已然消失在视线尽头,在我思索的时间内,那晃晃悠悠缓慢的小船已经走过了它的一段旅程,那顽皮的小孩严苛的母亲都已不见,很多很多的东西都是这样,不管你在不在乎,对你重不重要,你一旦缓过神来,总是有东西会失去,往往连为它神伤的机会都没有。
反倒释然了,久坐的身子因为站起摇晃不安,密林排布的小道上有着一老一少走出,那是两个父子样的男人,中年人牵着老人的手,他们的衣裳擦过树叶,我闻声扭过头,对上眼睛,我微笑着,于是他们也尴尬的微笑,他们心中大概正疑惑着这是哪里来的精神病吧。
精神病人精神好,太过于活力大概也是精神病的一种体现,带着按捺不住的笑意,一路走着,与赵灵毓约好的时间是三点,如今方才两点钟,下午无论做些什么都脱不开吃东西,但陪人的勾当,吃饱就别想了,现在正好去填填肚子,市中心西边那一处技术学院拆除的部分被建成了小吃街,于他周边幅盖的地方,名声上佳,偶尔听人说起,也算是久仰大名一直无缘过去,这次相距不远,也就尝试一下。
于此耽搁了片刻,下午三点钟的时候与赵灵毓在某处电影院会和,那时候正是夏天炎阳最烈的时候,她穿着一身极为朴素的白色裙子,裙摆过膝,白色的主体上点缀着少量的蕾丝花边,在炎热的天气中看着格外清凉,也让人格外火热。
看着出来,她并没有认真打扮过,之前每次,最少都会画上淡妆,我走在她的身后,鼻尖微动,可以闻到还未敛去的薰衣草香味,她说那是洗发露的味道,她还说当她连妆都懒的画是把我当做朋友,对此我不敢苟同,但素面朝天的她虽不至于给人更进一步的惊艳,但那份清纯恬静却可以更好的表达出来,所以她打不打扮也就无所谓了。
我们买票进电影院,科技越是发展,出门就变得越是无聊了,看电影KTV,吃饭喝酒除此之外再找不到其他娱乐活动,对我而言,有没人相伴是件好事,好到即使再过无聊也可以坦然接受,总之,即使一个人呆着也找不到好做的事情,这个大学总是有着如此充裕寡淡的时间。
然后,她和我开了个玩笑,那个连我们自身都没法分辨的玩笑,只是因为一切顺手推舟,理所当然,因为合情合理所以用难以找到任何贬低它的因由,人和人有着复杂难以言明的感情,而我们只是想当然的简化一切,而即使将简化的结果与当初背道而驰,我也没有丝毫的借口去责怪自己责怪他人。
那,我到底应该责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