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融化
小镇，用它房檐上融化的水滴奏成了一支支欢快的小曲儿，催赶着冬天快快离去。
昨日的奔波和打杀，再加上一顿鏖战到深夜的酒席，让秦明赵旭等人还未起床。
“旭儿！旭儿！快点起床！”赵旭的母亲刘氏在屋外喊道，似称呼齐娘一样，秦明等人都叫她旭娘。
等了一会，不见屋内动作，旭娘急了。她随手抄起门旁的鸡毛掸子，风风火火的来到屋内。掀起被褥，向着赵旭的屁股结结实实的就来了一下。
“哎呀妈呀！”赵旭吃痛，本能性地跃身而起。一见是母亲，揉着屁股气道：“我的娘呀，我都多大了，您还打我！再说，就是打也不能打屁股啊！”
见儿子愣头愣脑的傻样，旭娘气笑了，“你都十八了，还天天懒床，我看谁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你！”
一听母亲提起婚嫁之事，赵旭居然有些恼怒，“您还是我亲娘嘛！哪有母亲这么咒儿子的！”
旭娘刚要发作，忽见赵旭那双大大的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泪光，她放下了举起的鸡毛掸子。
是啊，不怪儿子这么说。他肤色又黑，脸盘又大，镇子里的人总是拿他和明儿他们比较，说他将来娶不上媳妇。虽然大家并无恶意，但久而久之，儿子内心深处已经有了阴影。而我这个当母亲的居然还要雪上加霜，真是不该！
想到这里，她柔柔的说道：“旭儿，娘刚才不对！”
见到母亲如此温情，赵旭愣了半天。他走过来摸了摸旭娘的额头，诧异的问道：“娘，您是不是上了岁数，有些糊涂了？”
才刚说完，只听见赵旭又是＇哎呀＇一声，这次是胳膊上挨了一掸子。
“小兔崽子！敢骂我老糊涂！”旭娘气的双手卡腰，“赶紧去叫含孝吃饭！”
“好嘞！您老消消气，消消气...”赵旭倒着步跑出了屋。
他来到李含孝所住的厢房，隔着门缝往里瞅。
瞅着瞅着，忽然！他感觉背后有一股急急的刚猛之气奔自己而来。
“不好，有人偷袭！”他急忙向旁边一跃，就地来了个滚翻。
就在双脚快要着地时，他腰部借势一拧，蹭！单掌开路，又直直地劈向来人。
赵旭本以为是大辽刺客之类，这一掌发的势大力沉，哪曾想到，来人却是李含孝！
李含孝呢，就是想跟赵旭开个玩笑，所以并被提防后招。
这下热闹了，看着还在原地冲着自己嘿嘿傻笑的李含孝，赵旭再想收招已来不及，只好大喊一声：“快闪开！”
李含孝乃是百润榜上的天下第一，身法自然快如闪电。只见他右脚轻轻一点，＇嗖！＇的一下闪到一边，轻松躲过。
可赵旭却惨了。他这一掌打的是迅如疾风，虽与李含孝擦肩而过，但仍然似离弦之剑一般继续向前飞去。
其实也能收招定住。可他偏偏回头向李含孝大喊：“拉住我！”
李含孝也没想到赵旭这么爱玩，刚才一下蹿的太远，再想拽人为时已晚！
＇嘭！＇赵旭径直掉进了猪圈...
“哎呀我的娘呀！”赵旭摔的倒是无妨，反而是差点熏死。
只见他隔着猪圈的墙头，对着李含孝喊道：“十三兄弟，你去帮我打桶水来，然后再去让我娘给我找身干净衣服！我不便出去！”
李含孝听罢，便要去打水，“愣子，那你得等一会，这水烧开要些功夫。”
“不用，凉水就行！”赵旭扬着脑袋回道。
虽说天气渐暖，但仍还是冬日。换做别人，若听说赵旭要用凉水洗澡，早都惊掉了下巴。可李含孝却是兴趣高涨的喊了句：“好嘞！”
说罢，调头便去打水，一边走一边还念叨：“咋还跟我一样的习惯呢！”
不肖多时，只见李含孝竟然抱回了个有马车车轮般粗细的大缸，缸里装满了水！
“进来吧！”李含孝把缸放在了猪圈旁。
“好嘞！”赵旭高兴地应了一声，紧接着，噌的一下，从猪圈跳了出来。
他这一跳，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震的满地都是猪粪！
瞬间，一股股臭味飘散开来。李含孝急忙捂住口鼻，喃喃的说了句：“哦对！我去帮你拿干净的衣服！”说完一闪身便没了踪影。
待他找到旭娘讲述了一遍经过，旭娘责骂了赵旭两句后倒也没再管问许多，找了件衣服给了李含孝。
“难怪塞北之人都天生粗旷好爽，你看这养儿的方式就不似中原那般娇生惯养。”李含孝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去给赵旭送衣服。
走着走着，他一抬头，“咦？”隔着院墙，只见猪圈那边好似开水沸腾一般呼呼地冒着白气！
李含孝加紧步伐来到院中，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赵旭站在水缸中，****的上身此刻好似一块烧红黑铁，由内而外，灼灼其光，带动着满缸之水也跟着沸腾！
“哈哈，好舒服！”赵旭虽然背对李含孝，但早已察到气息。“稍等，我这就完事。”
李含孝并未搭话，而是走到赵旭近前，一摸他的太阳穴，诧了一声：“啊！”
见含孝举止如此怪异，赵旭忙问道：“兄弟，你摸我做啥？”
“你这热水之法是何人所教？”李含孝吃惊的问道。
赵旭嘿嘿一笑，“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你说这个啊？这招是爷爷教的啊！”
说罢，见李含孝皱眉不语，赵旭又补道：“小时候我们爱去河里游泳。可这塞北冷天太多，水温太低。爷爷便教了我们这个热身之法！”
“爷爷，爷爷...”李含孝咬指思索着，一边把衣服递给赵旭。
“愣子，能不能带我去见见爷爷？”
“爷爷？爷爷你见不到了！”赵旭一边穿衣服一边回了这么一句。
“什么？”李含孝理解成了歧义。
“爷爷昨天刚走，去游山玩水了！”赵旭又冒了一句。
“你...哎呀！”李含孝又气又笑，“看来我还是晚来一步啊！”
赵旭忙着整理衣服，听得也是一知半解，随便问了句：“你这来的不正好嘛！”
“哦，对的对的。”李含孝不想多说，敷衍过去。
待赵旭穿着完毕，二人正要去吃饭，不想秦明一帮嘻嘻哈哈地走了进来。
“愣子，旭娘做好饭了吗？”秦明拍了赵旭肩膀一下，“我们可是好久没吃过她老人家做的饭了！”
赵旭才刚挨过打，急忙提醒道：“你一会可别老人家老人家的称呼，不然可有苦头要吃！”
秦明闻言，转了转眼珠，兴致盎然的趴到赵旭耳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早上挨揍了？大概是因为你不起床吧！”
秦明虽然猜的不错，但赵旭却并未吃惊。大家从小就知道，秦明的心眼儿多过天上的星星！
这时，燕翎忽然夹着鼻子嗅了嗅，问道：“怎么有一股猪粪的味道？”
李含孝听罢笑着刚要解释，赵旭急忙拦道：“哦...那个天气变热，我一早清理猪圈来！”
“噢...”燕翎端着肩膀，怪声怪气的来了一句，接着一指院子里的水缸，“那这水缸是做什么来的？”
秦明笑着接了话茬：“定是咱们愣子给猪洗澡来！”
“啊！给猪洗澡？”
“够富态的啊，愣子！”
“你是不是跟猪一起洗得？哈哈。”
众人又起了哄...
赵旭被气的脸色发紫，但又没法解释，恼怒地喊道：“都别笑了，就是给猪洗澡来，怎么地！”
正在说话间，旭娘站在屋门口掂着脚喊了一句：“臭小子们，赶紧过来吃饭！”
“好嘞！”大家小心地躲着地上的猪粪，走去吃饭。
来到屋里，秦明像孩子一般蹲到旭娘身旁，满脸无邪的问道：“旭娘，明儿好久没吃过您老...您做的饭了！”
旭娘猜出了秦明的口误，气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我老人家还不知道，从小到大这几家只要来了客人，都给你们几个解了嘴馋！好了，别耍贫嘴了，赶紧端饭吧！”
说罢，大家掀锅盖的掀锅盖，端盘子的端盘子，好生热闹。
看着眼前的一切，李含孝心里不是滋味，站在后面有些失神。
秦明见状，走过来拉住含孝的胳膊，问道：“发啥愣呢，还不赶紧坐下尝尝旭娘的高超手艺！”
“就是!孝儿，赶快过来坐下啊。”旭娘招呼道，“旭儿说跟你很合脾气，你就不要客套，以后这里就是你塞北的家！”
言罢，旭娘的一个‘儿’，一个‘家’，让李含孝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他不再像昨夜那样动情，而是吵着沙哑的嗓音洪亮的回了声：“好嘞！旭娘！”
在这个塞北的清晨，糅合着冬日暖暖的阳光，大家围坐在温情的小屋内，你一言我一语的吃着美味的菜肴，让很快就要到来的一场恶战显得无足轻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