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平原地区的积雪是很难留住的，不过几日光景，襄武县城外的厚厚积雪便大多被呼啸的西北风吹去了，留下的是一片夹杂着冰粒的硬邦邦的沙土地。
在这样的的土地上修筑一条十里长的防线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关铁也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的，大会之后就找到秦无涯去商量这件事情了，毕竟是你秦大县尉暗示同意的，自然要拿出解决办法来才行。
“关主事，这襄武县可有什么矿产？有没有一种可以燃烧的黑色石头？”
秦无涯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不过笨方法还是有一个的。据他了解，这襄武县应该是有煤矿的，储量还不算小，用煤炭烧化冰雪不就可以修建防线了吗？虽说工程量有点大，但是这近万百姓也不能整个冬天都闲着不是。
再说了，有组织的集体劳动可是锻炼百姓纪律性的有效方法，没见到二战中的工人们都是最优秀的兵员吗？经过长期的协同工作的工人训练成合格士兵所需的时间可要比农民短得多，以后待这六七千青壮的身体都养好了，自己可是不会放过一个的。
至于以后的粮食生产和其他工作需要人口怎么办？以后俘虏了蛮夷丁壮就可以用来耕作放牧，其他的工作也要尽可能的使用妇女和老弱病残，只有这样襄武县才能将自身的战斗力尽可能的壮大，有了强大的战斗力自然不会缺少俘虏和前来投靠的流民，这种良性的循环也是以后襄武县不断发展壮大的有效途径。
“这种黑石确实有，就在谷水河旁边，离县城有个二十里路，不过那东西虽能生火但是烟气有毒，还是不要用的好！”关铁也想过用火烧地的法子，不过烧地十里需要的柴草太多了，这襄武县林子不多灌木野草却是不少，要是烧地那就需要全体百姓都去砍柴才行。
“就用这个黑石，这种石头的烟气虽有微毒，但是在空旷地方燃烧是不会有事的，就是在屋子里烧它，只要做好排气设施也不会有大碍的，你带着人多试一试就知道了。明天你就带着手下工匠去开采黑石，本官让清远给你派过去百名青壮，务必要尽快采到足够黑石准备防线修筑！”
秦无涯也懒得给他解释什么化学原理，只要试过之后没出问题，百姓自然就会接受这件事情，说的再多也不如实际效果的展示。
“下官遵命!下官这就带人去取些黑石，验证一番，若是真的可行，我襄武县以后可就不缺燃料了，就是下官所辖的铁器作坊也可以省下小半功夫了！”关铁看到秦无涯说的如此笃定，自然要去验证一番，同时他还想到了自己所管的作坊。要知道如今炼铁和打制工具都需大量木炭，可是寻找木材再加上烧制木炭可是要花费大功夫的。
看着这个老头逐渐远去的身影，秦无涯也是感慨万分。这科学的验证方法今天可是传了下去了，以后有什么技术上的问题都是可以先验证一番再根据结果来思考原理，这可是近代科学飞速进步的一大法宝啊！就是不知道这老头能不能理解，要是他没能悟透，自己还是要提点一下的，毕竟是为了科学的发展嘛！
翌日清晨，秦无涯领着全体军民到了县城北部十余里之处，让关铁带着工匠用草木灰画了一条直线，标好开工的位置。然后秦无涯对百姓做了分片包干的安排，就将督促劳动的事情交给项大刀和清远了，至于关铁的工房诸人则是负责技术指导。
昨天关铁还真的带着人去实验了一下煤炭的毒性问题，不过在付出了好几人被熏得涕泪横流的代价后，他也终于承认了煤炭可以大规模使用这件事情，整个襄武县也因此没有人再去拾柴火了，几车子煤炭就够所有人用一天了。
看着上万人喊着劳动号子集体劳作的场景，秦无涯不禁想起了家里老人给自己讲的故事，在那个年代他们就是在这样的集体劳作中过来的。秦无涯想到这件事情当然不是为了怀旧，而是要从历史的经验中汲取教训，当年集体劳动的得与失在脑中过了一遍，发现现在这种法子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最高效的了。
至于奖惩措施和雇佣的方法都是要有足够的物质基础的，现在自己可谓是一穷二白，再说如今百姓们尚处于一种朝不保夕的境地，集体劳作也是为了保证刚刚经历过的灾难不要再次发生，百姓们的劳动积极性还是很高的。至于奖惩措施等手段，还是等以后这劲头下去了再说吧。
群众的劳动热情完全体现在了劳动成果中，在如此简陋的工作条件下百姓们还是提前完成了防线的修筑。不过十几天天时间，一条一丈宽的壕沟和一条一人高的土墙就出现在了两个大泽之间。
工程结束后，秦无涯找来了项大刀进行了一次战术推演，他想看一看沙陀人的骑兵想要攻破这道防线大概需要多少兵力？
“依我看，沙陀蛮子要是全以骑兵来犯的话，至少要千人以上才能突破这道防线。不过咱们可以在土墙上每隔半里路就修建一个高台，这样只要有足够的弓弩在高台上隐蔽射击，沙陀人就是来三五千骑兵也是难以攻克的。”项大刀虽然没有什么兵法知识，但是他打了几十年的仗了，对于沙陀人的战力和战术那是熟得不能再熟了。他参加过的对沙陀骑兵的防守作战也有几十次了，打眼一看就知道这道防线的极限在哪里了。
“那要是沙陀人以步兵来犯并且有攻城器械呢？”秦无涯知道沙陀人如今可不是回鹘那样的纯游牧民族了，他们也是攻打过城市并且如今自己也住进了城市的，酒泉和甘州城就是不输于凉州的大城。
“如果沙陀人是带了大量步兵和攻城器械，那就是大军来犯了。那个时候咱们还是不要想着防御了，赶紧逃到沙漠里躲过一劫再说吧！”项大刀的经验中，沙陀人的工匠可是不多的，攻城器械可不是随便出动的，只要出动了大量步兵和攻城器械那就是大军过万之时了，凭借着襄武县不到万人的乌合之众怎么可能对抗数万大军呢？
“那倒也是！如果沙陀人出动数万大军攻向襄武县，咱们还是逃跑为妙。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等咱们的民团练好了，未尝不可与其数万大军一战！”秦无涯也知道自己如今是怎么也抵挡不了上万大军的，不过他也相信，等民团扩张到数千人后并且经过战阵成为精兵了，自己可不会怕沙陀人的数万大军，自己这模仿人民子弟兵炼成的新式军队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一支蛮夷军队能够战胜的。
“不过既然现今尚不能与沙陀相抗，咱们也要做到有备无患才好，毕竟谁也不知道沙陀来犯时咱们的军队能不能准备好，必要的后路还是要提早安排的。项队官!你觉得咱们的后路该怎么安排？”秦无涯也想到了后路的问题，准确的说就是逃跑的问题，可是逃跑也是有学问的，要是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万一突然间就要跑路，可是会出大问题的，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咱们县城两旁的两个大泽就是咱们的后路，万一这道防线被突破了，县城可是不易守的死地，到那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乘筏子驶入大泽以图未来。”项大刀给出了一个建议，看来这家伙来到这里后也没闲着，这后路应该是早就想好了。毕竟是能在边关战场活个几十年的人，对自己的安全问题自然是一直放在头一位的。至于为何现在拿出来与自己分享，应该是这项大刀或者是老兵队开始看好自己和襄武县的未来了？
想及此处，秦无涯不由心中欣喜。自己这段时间的付出看来还是起到了不小作用的，连这些老兵油子都开始认同这襄武县的未来了，那自己就更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了。
“嗯！大泽确实是一条退路。本官早已将那些筏子放在了芦苇丛里，这也是本官为了万一的情况所做的准备。不过咱们可不能就这一条后路，后路还是多准备几手的好！”秦无涯自然要投桃报李，自己知道了老兵们准备的后路，就要帮他们完善一下，他们那些老兵可没有力气去扎足够的筏子。
经过了两人的一番讨论，总共定下了三条后备方案。万一防线被突破，就先退守县城，在县城里储备足够的粮食和煤炭，依城墙坚守。要是敌人兵力太多，且有足够决心和耐心要攻破城墙，那就执行第二号方案，用筏子将百姓运去大泽，然后分散到大泽边的各处地下暗堡里，和敌人打游击战。若是第二号方案还是不行，那就启动最后方案，将百姓偷运至沙漠中几个饮水点，在沙漠中利用天气和地形与敌人在广阔的空间内进行周旋，让他们占有襄武县后也无法耕种土地和放牧牛羊，这样敌人最终还是占据不了整个襄武县的。
一个书生一个老兵就这样为襄武县百姓定下了三条后路，同时也标志着秦无涯彻底得到了老兵们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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