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道上,陈同生摆脱了那座诡异的茶摊,同三个僧人一起走向了七桥县方向。
为了不节外生枝,黄凯终究没有在茶摊动手,但是三皇子的去向既然已经查明,茶摊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黄凯看着四个人影渐行渐远,忽然起身对一旁的部下吩咐道:“收拾一下,一路跟上去摸清他的行踪。”
命令一下,草棚里的几个手下连忙起身收拾行装。那个假扮茶摊伙计的汉子,此时连忙脱掉那身破旧衣裳,准备换上另一套便装。
却在此时,几人却听见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这里可还卖茶水?我这孙儿口渴得紧,我来这买上一碗茶水。”
众人收拾行装,都没注意旁边田地里不知何时竟走来了一老一少二人。老汉衣衫褴褛,瘦弱枯槁,手边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一双小眼睛盯着茶摊上的茶水,抿着嘴唇,非常渴望的样子。
那刚刚换下衣服的汉子,此时突然一愣,转过头来看向黄凯。黄凯听见声音,刚将一把短刀掩在身后,随即又向远处打量了一下,见没有其他路人便说道:“有生意还不快做。”
那汉子连连点头,放下手中未来得及穿上的便服,就光着上半身匆忙倒了两碗茶水端了过去。
那老汉见伙计端来两碗茶水,神色忽有些紧张,那端茶水的汉子以为自己露了什么破绽吓到了老汉,连忙低头打量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却听老汉连连摆手说道:“一碗就成,一碗就成,买一碗给我这孙儿解解渴就好了。”
说着,老汉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铜板,小心的把它递到了那汉子手中。
轻轻接过茶碗,老汉也没去草棚里坐下,而是和自己那孙儿蹲在茶摊前面,喝着同一碗茶水,看来倒有几分惬意。
黄凯见那老汉和小孩似乎并没察觉什么一样,蹲在那里自顾自喝茶,心中却有些不安,生怕这一老一少将来被人打听消息,走漏了他们的行踪。于是黄凯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杀意,朝着假扮茶摊伙计的汉子使了个狠厉的眼色,示意他杀掉茶摊前这爷孙二人。
那汉子清楚的领会了黄凯的意思,但看着那无辜的老少二人,一时间却动不了手。
他们只是平常百姓,甚至是最底层最穷苦的那种,刚刚老汉买茶水的那一幕,他还清楚记得。老汉很穷,但为了给孙儿买碗茶水还是走来茶摊花了一个铜板。
他犹豫了,握在手中的短刀已经拔出了半截,却怎么也不能完全拔出来。回头的时候,他看见黄凯的脸色愈加阴沉,汉子转过头来,他不敢违抗黄统带的命令。
然而,就在短刀完完全全拔出刀鞘的时候,他看见了那小孩转身将茶碗递给老汉,老汉背对着自己,但却隐约可以感觉到老汉在颤颤巍巍的笑着,那小孩转身的时候,看到自己正盯着他们看,露出了一个好奇的表情,最后却是一个腼腆的微笑转过头去。
汉子的手再一次僵住了,刀已经拔出,可他实在下不了手。他执行任务,杀人不计其数,但却从未对这样的无辜百姓下过杀手。
犹豫之间,他忽然感到一股浓浓的杀气,经常出没于生死之间使他对危险有了一种敏锐的洞察力。刹那间,黄凯身子已经移到了爷孙二人的身旁,不及旁人反映,两拳便重重的砸进了二人的胸口。
那汉子知道,黄凯是修炼本身系法术的修士,虽然修为不高,但这一击却足以让普通人立时毙命。果然,下一刻,茶摊前便已多了两具尸体,尸体之旁还有那打翻的半碗茶水。
“你竟然敢违抗我的命令!如果敢有下次,你的结果会和他们一样。”黄凯连看都没有看那二人,便冷冷丢下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他们只是普通百姓,留着他们,他们又能做什么呢?”汉子反驳了一句,但随即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黄凯脸色阴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是你的上司,你没资格在这里质问我。留下来把这里处理干净,我要让这座茶摊和这两具尸体彻底消失。”
说罢,黄凯便带着收拾好东西的五人离开了茶摊,追向了七桥县方向,留下三个手下处理茶摊和尸体。
……
黄昏时分,陈同生顺利赶到了七桥县境内,进了县城,三位僧人便要去投宿寺庙,陈同生则是与他们分别,自寻客栈去了。七桥县因县城里顺水建了七座小桥而得名,县城不比大城池繁华,却也格外的热闹。
陈同生不是第一次来七桥县,所以对这里的热闹早没了新鲜感。辞别三位僧人便直奔自己常去的一家小客栈去了。他去的这家客栈,住店便宜,但地方着实有些偏僻。
他这左一个巷子,又一条胡同的穿行了好一会也没走到。下一个路口正要转弯的时候,却忽听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陈同生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竟跟上来了三个商人打扮的汉子,定睛一看却又觉得三人似乎有些眼熟。擅长留意身边环境的他,在这么一细打量之下马上知道了这三人的来历,来者正是黄凯一伙假扮茶客的汉子。
陈同生见势不妙,一面叫苦这帮人阴魂不散,一面转身赶紧开溜。不想他这一转身的功夫,却看见前面路口已经又堵了三个汉子。此时身陷包围,进退维谷,陈同生双眉紧皱,心中又是叫苦。
此时黄凯一脸阴笑的上前两步说道:“三皇子殿下,你还想往哪跑?”
“三皇子殿下?”陈同生一听之下,不由惊诧的重复。
“不要再伪装下去了,就算你再能伪装也没有用,因为今天我会让这一切结束。”
“我不是什么三皇子!你们一定是搞错了!”陈同生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对方的意图,不由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两眼却在寻找逃离的路径。
这里巷子很深,周围没什么行人,两边墙壁很高,陈同生也根本翻越不上。这一刻,陈同生突然发现会御剑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只是自己当初没用心学过。此时想到这些却是为时已晚,陈同生的拳头在衣袖中攥紧,脸上尽量放松自己的表情,打算找机会闯出去。
哪想到,他还没有动作,黄凯却已一个箭步飞跨过来,速度之快,非常人可以做到。几乎同时,黄凯的手掐住陈同生咽喉的同时,陈同生也瞬间意识到面前这人居然是个修炼本身系功法的修士。
瞬间,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施加在了陈同生的喉咙之上。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喉咙正在慢慢的被压缩,慢慢的开始碎裂。陈同生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右手伸向腰间,想将师父送给他的那把袖珍短刀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