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小木桌上,黄凯的脸色比之刚才更加阴郁。
他看到了火大和尚施法的整个过程,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对方绝非普通和尚,他们是修为极深的僧人,能够跻身灵修殿三殿之位也说不定。黄凯踏足修行界五年,却从来没听说过修行界有这三号人物,今天遇到他们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有这样的高手在侧,黄凯的小动作又岂能成功。心有不甘的黄凯没有下令杀掉三皇子和那三个僧人,他知道在这样的高人面前,他只不过是一个不堪入眼的小喽罗。对方要杀死他们,那仅仅是一个呼吸之间的事。
黄凯停止了动作,转而将刺杀的地点改到七桥县县城之内。看样子三个僧人确实只是偶然路过,黄凯不相信三皇子始终都会跟这三个僧人走在一起,而只要他们一分开,黄凯便有下手的机会。琢磨之间,黄凯往嘴里灌了一口凉茶,咽下茶水嘴角浮起一抹阴笑。
此时此刻,陈同生对于三个僧人的修为境界也有了自己的推测,虽然无法估计清楚,但对方是高手已然确定无疑。而眼前这茶摊似有诡异,陈同生总觉得这里很不安全,刚好遇见这三个高僧,他便打算打探一下三人的去向,最好可以结伴而行。
想到此处,陈同生一边将茶碗放下,一边开口问道:“敢问三位前辈这是要去那里?”
火大和尚只顾喝茶,往七桥县方向伸手一指,看都没看陈同生一眼。浇油法师却略抬了抬头,但只说了两个字道:“西边。”最终还是闷闷方丈慢慢腾腾的开口印证了陈同生的猜测。
“小兄弟,我们要去七桥县。”
一见三人所去之处正好与自己相同,陈同生大感高兴,连忙说道:“正好,晚辈也是要去七桥县的,不如我们一路同行。”
只见一左一右两个光头重重点了几下,算是便是同意,却都懒得搭话。还是闷闷方丈慢半拍的的回答比较正常。
“既然一路,不妨同行,善哉善哉。”
闷闷方丈说完双手合十,又宣了声佛号,声音拉得好长,很有老僧做派。与此同时,左右火大和尚和浇油法师竟也放下手中茶碗,跟着闷闷方丈也都宣了声佛号。
也就这时候,陈同生才突然觉得对面坐着的是三个地地道道的出家人,只是听旁边这两声佛号,声音似乎还是颇为浮躁,有种听人说话言不由衷的感觉。陈同生摇了摇头,此时突然很同情这三个人的组合,两个急性子,和一个比两个急性子程度加起来都多的慢性子。
“小兄弟,你可知道七桥县里有那些善长书画的大家?”陈同生还在这边看着三人同情,那闷闷方丈却难得的先开口说了句话。而此话一出,两边的两个光头齐齐转了过来盯向陈同生。
显然,他们此次前来七桥县八成便是为了寻找某位擅长书画的故人,陈同生猜想着,又看了看三个和尚的年纪,琢磨着他们的故人会是谁,随口便提回答道:“七桥县虽不是书生文人眷恋之地,可书画方面有些成就的也大有人在,但其中有些名望的也无非是王谏之,梁文远,肖世卿三位大人物。不知三位前辈要找的是不是他们?”
三个僧人互相看看,脸上都有些茫然,似乎这三个人名他们统统都不认识。
这时候火大和尚指了指闷闷方丈的袖口说道:“不如拿给他看看。
闷闷方丈难得的反应快了些,但动作间却也稳重的很。只见他从衣袖中缓缓取出了一个长长的布袋,然后将布袋一端的绳结打开,从布袋中抽出了一只长长的精致木匣。
陈同生见到此处,以为闷闷方丈即将拿出来的会是什么佛门至宝,神情间早已流露出了满满的好奇,奈何闷闷方丈的动作实在慢条斯理,陈同生也只好耐着性子等他慢慢将木匣打开。
咔的一声,精致的雕文木盒被闷闷方丈轻轻打开,只见他探进手去,轻轻一抓,一个纸卷便呈现在了陈同生的面前。
然后,闷闷方丈慢声慢语的说道:“我只给小兄弟看一眼,不要太惊讶哦。”
闷闷方丈这沉稳的性子,居然也难得的说了句打趣的话,陈同生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好奇心,瞪着双眼盯着那个纸卷。
这时,连一贯急性子的火大和尚和浇油法师的脸色都沉静了下来,四个人,八双眼睛同时盯着闷闷方丈缓缓展开那个看上去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纸卷。
随着闷闷方丈的手缓缓移动,一幅水墨画缓缓呈现。
才看到画作的一角,陈同生的神情就僵住了。火大和尚和浇油法师看到陈同生惊诧的表情,似乎颇为得意,两个人快言快语的你一句我一句开始夸赞这副山水画。
“你看,这着墨的力道。”
“留白恰到好处。”
“看上去一气呵成。”
“没有一点瑕疵。”
……
二人在陈同生面前大肆夸赞这幅水墨画这里多么多么好,那里多么多么妙,一口气之间竟说出了七八条。最后还是闷闷方丈宣了声佛号说道:“怎么样?小兄弟,你也被这大作的精妙所震惊了吧。看得出,小兄弟也很懂得赏画呀。”
陈同生看着面前那幅山水画,一时语塞,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画卷刚刚展开一角的时候,他就确认了一个事实,那幅画分明就是他陈同生画的,陈同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画,居然会被这三个高僧如此看好,甚至夸张到要先装进盒子里,再套进袋子里,还只能让人看一眼的地步。
火大和尚见陈同生还在发愣,以为他还沉浸在对那幅画作的震惊当中,忙大笑道:“小兄弟,你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高妙的画作吧。”
浇油法师神情略显失落,摇头说道:“就知道给他看了也没用。”
闷闷方丈却又动作快了一回,见陈同生这般惊讶的表情,便感到他应该不知道这幅画的来历,于是很快将画卷收了起来,小心的装好,塞回袖中。
不过待其收好了画卷,还是慢声慢语的问了一句道:“小兄弟,你知不知道这幅画会是何人所作?”
火大和尚补充道:“我们只知道是从七桥县流出去的。”
浇油法师摇头道:“没题字,没印章,你知不知道谁画的?”浇油法师显然觉得问陈同生也是白问,但还是又问了一遍。
“是我。”陈同生忽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弱弱的答道。
“不可能!不可能!”火大和尚和浇油法师先是一愣,然后齐声否认。
另一边闷闷方丈此时也直摇头,慢声说道:“这画中功夫,非是数年不可成就其三成功夫,小兄弟莫要说笑。”
陈同生本欲反驳,心头忽然一转,却改口笑了笑说道:“我说笑了,这画中功夫果然厉害,真是非同凡响。”
他突然觉得不做解释也挺好,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夸赞自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