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是这个世界的探索者、守护者与领导者，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
“你们打不过恶魔。”
“巫师是骑士的引路人，国王的指导者，智慧的代言人。”
“你们打不过恶魔。”
“头脑简单的蠢货只会鹦鹉学舌吗？”
“你们召来了邪神。”
“……”
克罗花了半天的时间来处理尸体，取下有用的部分挂在树上，把剩下的堆在一起，还捡了很多柴火来把那节手臂烧成灰就地埋葬。西蒙在一旁看着他忙来忙去，顺便欣赏一下刚剥下来的狼皮。
“这么多东西我们带不走的。”
“当然，我在等城堡里的渡鸦。”
“渡鸦？”
“你没见过？渡鸦一般是城堡里的巫师或者学士们负责喂养和训练，用来递送信件和消息，非常聪明的小家伙，血腥味会把它们引来的。”克罗开始准备早饭，丝毫不在意地上的血迹和旁边的尸堆：“我记得黑锋城堡的拜耳学士半年前在从大图书馆回来的路上病逝了，新的学士还没有到，这段时间应该是你妈妈在照看它们。”
“很多地方他们都不让我去，无论我到哪里都有人跟着我。”西蒙闷闷不乐地回答，心里在想着渡鸦的事情：“城堡里的渡鸦都是怎么训练的？”
“不清楚，施法者十个里面有九个是神秘主义者，还有一个你根本见不到。”
“学士们也会魔法？”
“魔法的学习就像攀爬高庭的雪峰，崎岖难行，狂风暴雪，看不见前路在何方，稍有不慎就会跌下万丈深渊，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坚持到最后的。相当一部分不得其门而入的求索者转而以博物学为主业，用他们的知识为领主和贵族服务，这就是学士。他们中绝大部分都曾是巫师学徒，会一些简单的魔法技巧。”
伴随着嘎嘎的叫声，一只黑色的大鸟从天而降，它身长约有六七十厘米，通体黑色，两翅闪烁着紫蓝色的金属光泽，灵巧地落在树枝上，打量着树下的两人。克罗抬平右臂，从腰间袋子里摸出一条肉干，嘴里发出有节奏的咕咕声，渡鸦跳下枝头落在他的右臂上，一伸头就叨走了肉干。西蒙走近打量这只渡鸦，它浑身漆黑，连鸟喙和脚爪都是暗色的，脚上有一个铁环，上面刻着几个字母，应该就是身份标记。
“去找到最近的巡逻队，把他们带过来，明白吗？”克罗轻轻抚摸鸟头，对着它一字一顿地说道，连续重复了三遍，等到渡鸦叫了两声作为回应后才抬高手臂，送它离开。渡鸦飞上枝头，回头看了一眼尸体堆，振翅离开。
“它能听得懂你的话？”
“它们甚至能够说人话，渡鸦是非常聪明的生物，只要掌握方法，它们可以替你做许多事情。”
“我还以为渡鸦是不祥的象征。”
“因为野生的渡鸦以腐肉为食，所以渡鸦盘旋的地方往往会有死尸，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渡鸦会带来死亡。不过经过训练的渡鸦虽然会被血腥味吸引但却不再食腐，名声已经好了不少，更何况我们确实需要它。”克罗收拾着东西：“吃完饭我们就回去吧，士兵们会带走这些东西，你出来的够久了，玩得开心吗？”
“嗯！”西蒙用力点头。
“开心就好。”克罗笑着揉乱了小男孩的头发，“我们回家。”
回去的时候克罗走了近道，穿过森林直接上了御道，没有经过任何村庄，森林里很难走，西蒙被抱上了马，克罗拿着刀在前方开路。他的猎刀确实锋利，一指粗的灌木一刀即断，就是用得未免有些太不爱惜了，不管什么都直接上刀砍，用完了也不磨也不涂油，只是简单地擦干净后收回刀鞘，真是看得人心痛。
靠近御道的地方森林开始变得稀疏，路也开始好走起来，克罗抓了不少野味来补充即将耗尽的口粮，还教了西蒙几种常见野菜的烹调方法，虽然基本上都是洗了煮切了煮切了之后洗了煮之类的技巧，并没有什么大用。
御道是巫师议会向西开拓期间修筑的，宽约六米，两侧是排水槽，再往外是两边各三米左右的步道，不清楚全长多少公里，但是按照其他人的说法御道连接了四境的主城和君临等重要城市，是整个帝国沟通往来的的纽带，但直到今天真正踏上遇到的时候西蒙才认识到这是一个怎样的奇迹。
两边的步道是由精心切割的石块拼接而成，有些凹凸不平，但是走在上面已经足以让人感到享受，最让人震惊的是中间的主干道居然是大块大块的条石直接拼合而成，带着肉眼看不出误差的完美弧度，经历几千年后依然光滑如新，这么多统一规格的石头到底要花多少人工去开采运输然后切割打磨？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困难。”克罗听到了西蒙的疑问后回答道：“巫师们可以化石为泥，然后化泥为石，根本不需要切割打磨，开采也要简单上很多。”
听起来就像烧制水泥一样，不知道具体发展到了何等程度，西蒙心想。
“可惜巫师议会没有了之后这种魔法也随之失传。”克罗叹了口气补充道：“现在只有最好的石匠才能修复破损的御道，没有人负担得起新建这种道路的成本。”
好吧，坏消息是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现这种神奇的魔法，好消息是以后还是可以考虑把水泥弄出来卖钱的。西蒙低头看着步道上的石块，边走边想。
背后有一辆四轮马车缓缓驶来，车上堆了不少箱子，看起来相当沉重。车上坐了两个人，一个是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穿着亚麻短衣短裤的壮汉，考虑到初春的气温不得不说他有够勇敢的，另一个要正常的多，灰色的长袍被他紧紧地裹在身上，可以看出是个瘦削的中年男子，被壮汉挤可怜地挤在一边更显出了他身材的单薄。
“路过的商人和临时护卫？”
“不像，这段路上可没有什么强盗，这种只有一辆车的商人也不像雇得起护卫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马太好了，没有多少人会用最好的溪谷战马去干挽马的活。”克洛回头看着马车从他们身后追来，悄声对西蒙说道，“下马，一会有什么不对的话躲到树林里去。”
马车越来越近，西蒙也越来越紧张起来，现在他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车上两个人的表情，壮汉似乎睡着了，隐隐有鼾声传来，驾车的灰袍表情放松，好奇地看着前方的两人，必须说如果真的图谋不轨的话他们的演技确实不错。
克罗看着马车，眉头渐渐锁紧，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干脆转过脸直视前方。
“叔叔，怎么了？”
“嘘，等一会告诉你，别回头。”
“哦。”西蒙目视前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点。马车没过多久就超过了两个步行者，灰袍男子回看了他们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等到马车经过一个拐弯离开他们的视线后西蒙明显感觉到克罗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什么人？”西蒙非常好奇，这两人很厉害吗？
“那个壮汉我不认识，不过那个灰袍实在太可怕了。”克罗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想当年我也是西境有名有号的人物，海角城无人不知道我的威名，结果……”
“克罗？”
“萨维奇学士您好！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人生果然处处充满了惊喜啊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马车拐过完后直接停了下来，灰袍男子下车走了回来，克罗和西蒙则正好在拐弯碰上了他。看来他们俩还互相认识，因崔斯汀。
“看来这些年你似乎过得不错？”
“马马虎虎，啊哈哈，您气色真好啊，看起来比十年前年轻多了。”
“还在当猎人？有没有爵位和封地？”
“嗯……”
“妻子呢？订婚了吗？”
“这个……”
“所以你这些年干了些什么？身为一个成年人你……”
眼看着眼前之人语气越发慷慨激昂，克罗赶忙把西蒙拉到他面前：“您一定是来教导西奥多伯爵的儿子的吧？这就是西蒙，西蒙.伊斯特兰德。西蒙，这就是你接下来的老师，萨维奇学士。”
萨维奇学士盯着西蒙，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说实话西蒙现在的样子可不算好，衣服在森林里被藤条刮得破破烂烂，身上还有很多尘土，再加上大病一场出的汗在身上发酵了好几天的味道，非常不正式。
西蒙也抬着头看着萨维奇学士，灰白色的头发，方正的脸颊，额头上有些许皱纹，看起来似乎是一个相当严肃古板的人。
“我主要专研历史和纹章学，想必你的父亲准备让你多补习一些这方面的内容，但愿你会喜欢我的课程，虽然大部分人都认为它们很枯燥。”萨维奇没有对西蒙的窘迫外表做出任何表示，但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回头瞥了一眼克罗，而克罗只是在一旁干笑。
接下来克罗骑上了马，西蒙坐在了马车的箱子顶上，壮汉还在呼呼大睡。
“这是你的护卫？”
“不，他是绿野地的巫师，你母亲把他叫过来的，我们只是顺路而已。”
这么壮的巫师？伊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看起来不像？”萨维奇问道：“魔法是对这个世界真实的探寻，对世间万象的模仿，不是只有那些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骑士才能强化他们的体魄。事实上，骑士们最早的导师就是巫师。”
听起来确实是一位以巫师为豪的人呢，西蒙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