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华被李洎这么一激,身为县状元的傲气就一咕噜涌上了头脑,对于这个破家的劣等生,充满了他的优越感。他冲冲地说道:“正是区区,又敢问兄台今年考了几名?”
“不能答罢。我从他处可是得知,你年年考试,年年退步,学业江河直下南洋去爪哇矣。君子不可以一日不学习,如此嬉闹,可曾对得起生你养你之父母?可对得起祖宗曾经的训诫与哀荣?可谓不孝之至。”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即是父母身故,更应鞭策己身,你不仅不努力学习,还每天身染恶疾,每日抽大烟,沉沦其中不能自拔,不仅使得身体掏空虚浮,更使得,家道破败,那些附骥于你家的农夫失去佃田,碌碌无依为奴为仆,下场何等凄惨?那些支应的奴仆失去主家,惶惶无依为乞丐上青楼,下场何等凄惨?你可谓不仁之至。”
……
“越考越差,考了三次小学,每次都考不上,从二百多名考到四百多名,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却不懂得逆流而上,与咸鱼何异?你可谓不智之至。”
“如此,不孝,不仁,不礼,不信,不智之人,你有何面目存活于世?有何面目面对世人?不如早早了断此生罢!”
最后说的振聋发聩,惹得周围围观的群众都纷纷为他叫好。
“原来我就觉得李少爷是个浑人,没想到李少爷竟然是这么不堪!”
“何状元就是有水平!我们平时只是觉得李乙己败家,可恶,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大奸大恶之徒!”
“就是就是。”
大家看向李洎更是鄙夷起来,刚被李洎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的周树新这个时候顶着黑眼圈说道:“就是就是,我不过是和他稍稍讨论学习,他就暴力打人,这人太无礼了!”
这可是以身说法了,证据真给力啊。
这个时候,丫鬟周小小也站出来说道:“李家曾经何等富庶?整个两广都是他家的,就是皇帝抄家的时候,都抄出一万万两白银,这不过是冰山一角,想当年,李家的经营不仅在两广,在浙闽、在南洋,那银子可是堆得满山满海,结果都让李于己抽大烟败光了,可见李于己是多么无药可救!你看看现在越王王宅,除了围墙,还有其他值钱的东西吗?他抽了那么多大烟,肯定是不能人道了,可怜我家小姐,却是还要跟他成亲,你说还有天理吗?”
“渣滓!这样的人周家小姐怎么可以嫁给他!”
“他早就应该抓进猪笼,放进竹排流放南洋了!”
“跟他老子一样德行,死有余辜!”
“整个越地都被他李家祸害的不行!”
这个时候,李洎望向这些围观的众人,他们的神情都是十分恶毒,仿佛李洎杀了他们全家一样,各个都对李洎口诛笔,更多更加难听恶毒的话接着都吐出来了!
这让刚刚融合灵魂的李洎十分不舒服。
这个时候,小蝶站了出来,说道:“周小小!你可曾要脸!都说夫为妻纲,周秀秀一日还是少爷的未婚妻,你家一日就不能编排少爷,你这样你家小姐难道还要脸面吗?不怕我告给乡老浸你家小姐猪笼?”
那个丫鬟周小小接着说道:“当初老太公约定,可没说直接婚配给他,只是说要李于己考取功名才考虑婚嫁。如今李于己考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差,小姐更是已经二八年纪,已然成为了老姑娘,此时不取消婚约更待何时?”“李小蝶!越王宅下人千千万,所有人都跟厌恶地抛弃了李洎,你怎么没有离开他呀?莫非你们主仆二人还发生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就李洎这样虚弱的能人道吗?”
周小小这么一说让众人都哄堂大笑,大家望向李洎的腿根部,尽是不怀好意的猜测。
“草泥马?”正在周晓晓和小蝶的争论升级的时候,李洎突然一句话让大家猝不及防。
“草泥马!真草泥马!”原来却是正主周秀秀骑着羊驼悄悄过来,让李洎发现了。李洎只是奇怪,这个时代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动物出现在大街上,这个动物和传说中的神兽实在太相像了,让他忍不住破口而出。
“啊?”大家正在对两个丫鬟的撕~逼津津乐道呢,没想到,没想到,昔日越王直系后裔,竟然会说出如此恶俗的话语来,实在太……
随着李洎指向,大家都纷纷转身,发现街角骑着羊驼的人不是周秀秀又是谁?
这是忍无忍可忍了吗?周家二小姐真的要被浸猪笼了吗?
大家觉得李洎从来没有的流氓恶俗可恶人品低下,纷纷指指点。
这个时候,周秀秀骑着羊驼过来了,说道:“李于己,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我以为你能考取功名,就算是不举,这个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认了,但是你却如此粗俗,当场指着我破口大骂,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嫁给你这样的垃圾!”
何雨华此时也是意气风发,说道:“李洎,垃圾罢了,从他每次考举的成绩看,是如何也考不上小学了,老太公当初的约定,自然就作废,我这就去东莞县第一县学,让教谕主持公道,废除这桩约定!”
周小小更是趁热打铁道:“李洎能不能人道,扒开他的裤管必知,或者扒开他小婢的贴身也知,最简单的,让他小婢和他抱在一起,看他能不能举动也可知!大家说要不要!”
“好!”那些之前觉得李洎恶劣的人都纷纷起哄,有些人开始推推搡搡,竟然真的要李洎和小蝶贴身!
于是,小蝶被那些好事者推搡着,每次要和李洎撞个满怀,却又委屈地要保持着距离,李洎已经可以看出她脸上的泪花。
小蝶,为了他,可以忍饥挨饿到处奔走乞食,有吃的第一时间给他,为了他,可以举起扫帚不怕责罚,为了他,这次又忍受千人百人的指责!
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劣等生,何雨华是优等生,世人就如此对他,把他当做可以任意亵玩的存在!
李洎大喝一声:“够了!”
千夫所指,李洎是横眉冷对,将小蝶拉到身后。
大家对李洎突然发作猝不及防,以为他只是一个懦弱的孤儿,哪知道他竟然还会发怒,而且这个怒气好吓人,像一个发飙的猛虎一样,看来随时可能要跟人搏命!之前引而不发,如今为了一个小婢,竟然要与满城为敌!
一时大家都不敢再接近李洎。
这个时候,周秀秀也有些愕然,但是,周小小却从李洎举起的双手中发现了一纸文书,于是对周秀秀说道:“小姐,你不是说放榜的时候他已经答应取消婚约了吗?莫非他手上的文书,就是悔婚书?小姐赶紧叫何公子夺过来啊!”
周秀秀听到小小的话眼前一亮,赶紧催促何雨华上前。
何雨华于是骑着高头大马,以睥睨的姿态一嗒一沓地骑着高头大马靠近。
“你刚才说我,你就是东莞县第一小学生?没错,你说对了,我就是第一小学生!东莞县县考状元!大家说是不是!”
“县状元!县状元!!县状元!!!”大家都鼓劲起来。
“你手上的文书,是和小姐的悔婚书吧?算你识相,交出来,然后当场告诉众人,你是不举之人,不配和周家二小姐结婚,我就不到东莞县预科县学教谕面前取消你学前班预科生资格。兴许,你到花甲之年还可以考个童生秀才,莫犯众怒。”
李洎勃然大怒:“东莞县第一的小学生有什么了不起?就可以到处状告?你哪里来得优越感,以为你比我学识厉害?我告诉你,就算是考数理我都能甩你几条街!还有你们,你们这些观众,无知!以为我是劣等生,就可以对我随意欺凌?我告诉你们,你们大错特错!比数理,不是说何雨华是垃圾,我是说,你们在座的都是垃圾!”
现场的观众哗然,这个破家的劣等生是发疯了吗?考了个四百多名,竟然敢说H县试第一名的比数理?是这个世界错了吗?大家满满的不敢置信,他还要跟全城人比试,难道,这个劣等生要举城为敌?
何雨华以为李洎会泼皮撒赖,如果他真告状到县学,反而落了下乘,没想到这个落榜生竟然撞到枪口上和他比学识,这岂不是正中下怀?于是说道:“好!请县学数理教谕过来出题!如果你输了就将你手上的悔婚书拿过来,如果我输了,我再也不过问你和周小姐的婚事!放心各位,比学业,我一定让这个落榜生到时羞愧而死!”
这样,很快,这次东莞县县试的考生们听说状元竟然要和落榜生比试,还有劲爆的婚约打赌,都纷纷云集过来。不久以后,一声大喝,就有小厮唱到:“东莞县第一县学数理教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