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宗大地遍布着各种寺庙,楚怀仁挑着小路奔走了三天三夜,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路边
“孩子他爹,你进屋来,你昨天捡回来的两个人醒了!”一个扎着头巾的妇女大喊道
续着山羊胡子的消瘦汉子走进屋里,少妇赶紧拿起毛巾给汉子拍打着腿肚子上的灰尘,麻利的抱起篮子,去院子里哄孩子了
楚怀仁幽幽的醒了过来,汉子赶忙把枕头垫高了点,笑着说道:“醒啦,你一头栽进我家药田里,幸亏我发现的及时,不然到了夜晚,定让野狼拖去吃了!”
楚怀仁靠着土墙突然想起杨林一把抓住汉子的手喊道:“这位大哥,还有个人呢,还有个人呢!我师弟呢!”
妇女听见屋里有响声赶紧跑了进来大声嚷嚷道:“你这汉子,干啥抓我家男人,小的那个躺我屋里呢,你急个甚!撒手!撒手!”
楚怀仁一愣,随即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嫂子,我这不是着急嘛!大哥,我们在这多久了?”
汉子嘿嘿一笑着挥了挥手,挤眉弄眼了一番,示意自家婆娘先出去:“已经有四天了,你身体壮实,皮外伤也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今儿一早我就给你号了下脉,还有些许淤积内伤,也不打紧,再睡几天,喝点汤药便能好,只是你家师弟有些奇怪,脉象正常,也没外伤,就是醒不过来,我这半吊子的医术也不敢随意给他开方子!”
“你快带我去看看!”汉子扶着楚怀仁走到了偏屋
杨林躺在被窝里,呼吸均匀,楚怀仁坐到床边两指一搭皱了皱眉头,脉象四平八稳,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就在这时,一个扎着小辫的姑娘跑了进来,举起小手奶声奶气的说道:“爹爹,爹爹,你看,弟弟给我抓的蛐蛐儿!”
汉子宠溺的抱起小女孩捏了捏她的小脸:“爹爹这有客人,去,看着弟弟,别淘了!”
楚怀仁俏眸一转,突然拄着拐杖笑着对小女孩说道:“小姑娘,想看烟花么,可大可大的烟花!”
“想想想,爹爹,我要看烟花,我要看烟花!”小女孩在汉子怀里使劲的扑腾了几下
“大哥,有笔墨么?我写个单子,您可否帮我准备些材料?”楚怀仁把手伸进被窝,在杨林的腰带附近摸了摸,摸出快碎银子,还好,出白象寺的时候幸亏裤腰带没掉,不然就尴尬了
晌午的时候,汉子背着个麻袋子回来了,楚怀仁这几个时辰也没闲着,坐在杨林床边运功理气,腿脚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汉子去镇子上顺便买了只鸡,跑院子里拾到去了,楚怀仁要了个捣药的石臼,拿了杆药秤便做起了烟花
天色渐暗,一群人吃过晚饭,楚怀仁给杨林喂了点加了中药鸡汤,便带着汉子一家人跑到了附近的小山上,一排排大竹罐齐齐的摆放在地上,楚怀仁从汉子手里接过根香,将竹罐一个个点燃
“捂上耳朵!离远点!”楚怀仁喊完赶紧躲到一边
砰砰砰砰,大竹罐一个个爆开,一道道光柱冲天而上,在高空再次炸开,一道红色的火花散开,紧接着又是几道火光,一层层的爆了上去,火树银花煞是漂亮,几个小孩子在远处开心的又蹦又跳,乡下孩子平时难得见到放烟花,更别说这种大型的烟花了,其实楚怀仁放的并不住什么烟花,而是军中的警示讯号,只是被他改造了一下,所以看着有点像过年放的烟火,硝烟散尽,孩子们还在叽叽喳喳的吵闹着,楚怀仁看了看远方,效果似乎还不错,便也一起下了山
回到家后,汉子泡了壶茶,坐在院子里跟楚怀仁唠起了嗑,汉子名叫付清松,原本是正明国边陲小镇上的一个赤脚郎中,女子则是当地的一户有钱人家的闺女,女子十六岁时生了种怪病,浑身皮肤变得像鳞片一样,样貌丑陋,这可吓坏了一家人,于是家里人到处寻医问药,方圆两百里愣是没有一家医馆可以治好,于是富户家中贴出了告示,只要是有人能治好小女的病,便能娶她为妻,并且奉上半数家财,巧也巧了,付清松早年家中是个医药世家,虽说到了爷爷那辈就家道中落了,但也留下些秘方,他早年习过些药术,所以一直都是个走乡串户的游方郎中,勉强混个温饱,可巧的是留下的方子中有个似乎是对症的,于是付清松抱着试试的想法来到了那户人家中,亲自调配,试药,每天住在家中熬药照顾那小姐,时间久了之后,两人朝朝暮暮的居然有了感情,再加上药方的确有效,女子的病情渐渐好转
可就在这个档口,这户人家的老爷却有些反悔了,女子本就生的翘楚动人,经过药物治疗调理后,皮肤居然变的比以前还要好了,又是二八芳华,出的落水芙蓉一般美,于是老爷子就想反悔,但揭榜治病这事知道的人太多,老爷子脑袋一懵就出了个昏招,悄悄的在后续调理的药方加了味毒药,然后让下人故意发现,并在他住的房里放了一堆金银珠宝,最后将付清松绑进了官府,告他谋财害命
这哪得了,女子知道付清松根本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两人互诉衷肠已久,等病好了便可以谈婚论嫁,谁会在这时候谋财害命,于是女子居然撑着虚弱的身体,敲响了官府的喊冤鼓,最后掏出把匕首要以死明志,她的命是付清松救的,如果付清松死了,那他也不想活在世了,这事闹的人尽皆知,连官府都下不了台,就连老爷子的原配夫人也成天在家闹着要上吊自尽,妻管严的老爷子成天被这样闹腾也吃不消,最后只能去官府妥协,把人给放了,老爷子坚持给钱让付清松走,小姐不干了,于是两人悄悄的带着些细软私奔了,一路过关来到了西宗,付清松在这里包了几块药田,做起了药材生意,一家人也渐渐开枝散叶,生下了一子一女,现在又还多了个小儿子,生活倒很美满
楚怀仁倒也干脆,直接报出自己的名字,这可把付清松吓坏了,楚怀仁当年是出了名的正明国第一美男子,书院四师兄,更是在西锤边境打过好些年仗,保家卫国深得边关老百姓的喜爱
“原来是楚将军,这可如何是好!您是我们正明国的英雄啊!”说着便要抱拳下跪
楚怀仁赶紧给付清松扶了起来说道:“尽忠报国,守土为民,本是我等职责所在!你跪下作甚,吓我一跳!哈哈哈”
一壶茶早就凉的差不多了,付清松让楚怀仁赶紧休息,一家人便窝上了用竹板临时搭的床上睡觉去了
第二天,付清松吃过早饭后便去照看药田了,西宗这块地,大多数土地只能种植一种叫裸大麦的庄稼,连荒草都很少,但却很适合一种药材的生长,所以付清松低价购入这块土地,种上了药,经过一番打理之后,付清松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准备吃点带来的烙饼,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施主,可否予小僧口水喝!”一个光头的小和尚穿的破破烂烂的站在田埂边
付清松一看,原来是个化缘的小和尚,咧嘴一笑从身上解下水壶,倒了杯水递过去,小和尚双手认真的接过竹筒咕咚咕咚喝完,付清松看了看,又掰了一半烙饼递了过去,小和尚也不说什么,三两口的吃完,漂亮的大眼睛扑棱棱的眨呀眨,好像在说还没吃饱,付清松一看,药田打理的也差不多了,干脆带着小和尚回家再寻些吃的
“大师,我带的干粮不多,要不您跟我回家去吧!我让贱内给您烙几张饼子,回头您带路上吃!”说完便麻利的收拾起农具来
小和尚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站在一边低吟了句佛号,听着似乎跟别人不一样,付清松也没太在意
楚怀仁一早在院子里打了躺拳法便帮着妇人干了点粗活,中午的时候,用昨天剩下的鸡汤喂了杨林几口,便帮着杨林擦洗了下身体
“娘子,赶紧生个小灶,给这位大师烙几张饼!”付清松跨进小院,伸手抱起大女儿笑嘻嘻的说道
楚怀仁一听有人来了,便关上房门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光头的小和尚,不知为何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小和尚双手合十宣了句佛号:“万世善尊!”
楚怀仁突然抄起个锄头大喊道:“付兄弟,快跑啊!”
小和尚歪着脑袋看向杨林所在的偏屋方向,楚怀仁一个箭步冲到小和尚面前,举起锄头就往下砸去,付清松本能的抱起孩子,正准备去拉自家婆娘,却发现一股滂沱无比的挤压力覆盖住了整个院子,楚怀仁一口血喷了出来,而旁边的小女孩抱着弟弟蹲在地上,两人的身上,是一堆碎肉和内脏,付清松被压碎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丈夫变成碎肉,孩子眼看也有危险,妇人抄起铁铲便朝着小和尚跑了过去,哗啦啦,一地的血块内脏,妇人整个下半身变成了烂泥,本能的反应让他拖着破碎的下半身,死死的往前挪了几下,摸到孩子身边才咽气
“不要啊!”楚怀仁看着小女孩瞪着还剩半截身体的母亲,死死的抱住自己的弟弟,神志似乎有些不正常
小和尚一步步的走到女孩面前揉掉他发丝上的碎肉,柔声的说道:“看,就是那个人,杀了你的父母,我佛慈悲,跟我去极乐之地,忘却所有烦恼!”紧接着一段经文从他口中读了出来
小女孩的目光渐渐的变得呆滞,一把推开弟弟,双手合十,崇拜的看着小和尚
,然后转过头狰狞的看向楚怀仁
空间中的挤压力突然消失,小女孩像头野兽一样扑向楚怀仁,张嘴就咬,痛吗,楚怀仁一点都不痛,因为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手起掌落,小女孩软软的倒了下去
“你还是人吗,若我猜的不错,你便是西宗之主,传说中的世尊吧!”楚怀仁冷冷的说道
小和尚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当然不是人!我早就不是了,我现在是佛,是神!还有,你话太多了,我只是来带走屋里那个人的,你可以去死了!”
小和尚慢慢的抬起手,呈拈花姿态,屈指一弹,放佛是在画布上抹去某种颜色一般,楚怀仁感觉到自己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七师弟,快跑啊!”楚怀仁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想不到自己居然要死在这个地方,想不到刚被师弟救出来,却没有能力去保护他,不甘心呐!
眼看着这股力量就要把楚怀仁抹去,突然一声龙吟响彻天际,咣当,一把古剑插在楚怀仁前面的地上,剑长三尺七寸,上下一般宽,没有剑尖,只是在尾部随意绑上的剑柄,书院古剑碑的古剑!
土院的房顶上,古剑碑站的笔直,衣衫凌风飘舞,说不出的仙风道骨,土院里楚怀仁憋着通红的双眼大喊到:“都什么时候了,别老子装潇洒啦!把杨林给带走,别管我!”
“四师兄,稍安勿躁啊!我先跟这劳什子的世尊比比!”古剑碑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扶起楚怀仁
“你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四师兄,我可以连夜赶路,才到的啊!”
“你要是能早到一步,哎!可怜付兄弟,你也别比了,赶紧带杨林走,你根本不知道世尊的可怕!我死不要紧,一定要保住杨林!”楚怀仁拽着古剑碑的脖领子急切的说道
“我说,你俩聊完了没!聊完了,我可要出手了啊!”世尊无聊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