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头馆的小楼，现在变成了凤三刀的家，气派很大。
凤三刀并没有掩饰他的嚣张，真正消息灵通的人，当然是指跳蚤，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还多凤三刀坐上特务科长后的劣迹。
能了解一个人并不容易，和凤三刀的所作所为对比之后，好多人中国人明白了顾绅的行为是多么的干净。
两个多月不见，顾绅好像也突然看透了很多的人和事了。
他身上穿的是雷倾雪做的狗皮袍子，脚上着的是软底官靴，头发梳得又黑又亮，还戴着他屠狗时用的刀。
凤三刀以前本来不是这样子的，现在几乎已不认得他了。
但狗蛋却还认得他。
他一回狗头馆，狗蛋就一眼看见了他。
灯火辉煌。
顾绅的脸在灯下看来却更黑。
凤三刀站在那，看见了狗蛋，先看见狗蛋，再看见顾绅。
凤三刀眼睛里分明写着“不可能”。顾绅正在看着他。
雷倾雪已到了他面前，也带着笑在看他。
顾绅也笑了，笑容还没有变，还是笑得那么开朗，那么亲切。
凤三刀笑道：“真想不到你会来。”
顾绅道：“我也想不到。”
凤三刀道：“请坐。”
顾绅不禁有些恼羞成怒道：“这好像是我家。”
凤三刀道：“也对？”
顾绅道：“站着也一样可以说话。”
凤三刀毫无悔意的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顾绅道：“你知道？”
凤三刀点点头，又叹道：“只可惜我还是斗不过你。”
顾绅沉默着，过了很久，突然道：“永远。”
狗蛋道：“别跟他废话，大哥，杀了他？”
凤三刀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道：“喝一杯。”
顾绅笑道：“你还有这心情。”
凤三刀道：“否则怎么样，你能饶了我。”
顾绅苦笑道：“我不能。”
狗蛋道：“缺心眼的玩意，谁喝你的烂酒。”
凤三刀道：“我们不是朋友？”
顾绅道：“瘪犊子，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凤三刀笑容已变得有些苦涩。
狗蛋冷笑着。
雷倾雪在看着顾绅，顾绅却在看着凤三刀。
八对眼睛里的表情全都不同，没有人能形容他们此刻的表情。
凤三刀开口道：“我不想总是给你们低三下四的开车……”
他这句话并没有说完。
突然间，他整个人一阵痉挛，眼睛已变成死黑色，就好像是两盏灯突然熄灭。
顾绅立刻窜过去，就发现他脖子上钉着一根针。
狗蛋出手了！
凤三刀人却已软瘫，呼吸也已停顿。
雷倾雪忍不住拍他的肩，冷冷道：“人已经死了。”
顾绅道：“哦？”
狗蛋道：“咋样儿，我杀了他。”
顾绅道：“哦。你下手真快。”
雷倾雪冷冷道：“狗蛋的。”
顾绅笑了。
狗蛋道：“现在怎么办？”
顾绅道：“跳蚤来了么？”
雷倾雪道：“你们约在这儿……”
顾绅道：“他总喜欢迟到。”
跳蚤叹了口气，道：“我只不过喝了一杯，耽搁了。”
顾绅眼珠子一转，道：“我相信，你一定有消息了。”
跳蚤道：“我只希望你别那么聪明。”
顾绅道：“怎么样？”
跳蚤目中似乎有些忧郁之色，缓缓道：“她被关在日本宪兵队！”
顾绅道：“还真是好消息？”
雷倾雪淡淡道：“谁？什么人。”
她咬着嘴唇，用眼角瞟着他，轻轻道：“我要闯宪兵队。”
跳蚤道：“哦？”
顾绅问道：“你准备好了么。”
跳蚤又笑了，却是苦笑。
就在这时，突然楼下有人在高呼：“我们来了，来了……”
一个穿大佐军服的六子，后面跟着四个日本兵，都是跳蚤手下的炮手。
纪骁龙已在失声惊呼：“他们？！”
顾绅也赶过来，笑道：“骁龙，你跟着去，你会讲日语？”
纪骁龙仰起了脸，道：“我怎么做？”
顾绅一指六子，道：“这位是石原莞尔大佐，带人去提抗联疑犯。”
我带人在门口接应。
纪骁龙笑了笑，手指轻轻一弹，打了个响指。
顾绅邪魅的笑道：“到时候，随机应变。出发。”
纪骁龙道：“这就去了？”
顾绅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纪骁龙道：“他们都受过拷打，用过刑，能不能行动。”
顾绅道：“你去不去？”
纪骁龙道：“你知道我是一向喜欢凑热闹的。”
顾绅道：“好，我们一会儿再见。”
他等六子一行五、六人走了。
顾绅笑道：“我们得准备辆卡车，拉伤员，纪骁龙说的对，他们很有可能行动不便。”
跳蚤怔了怔，突也大笑，大笑着而去，只听他远远说道：“好小子，这小子真他妈的是个好小子。”
风已经凉了。
宪兵队门口只有两个站岗的日本兵。
纪骁龙低着头，跟在六子这个假石原莞尔大佐身边，他俩身后是四个日本兵。
纪骁龙对日本兵说六子的假身份，“石原莞尔”正在静静地看着他，忽然用日语骂道：“八嘎，快快滴？”
纪骁龙点头笑了笑，道：“快……开门。”
日本兵恭敬道：“是。”
纪骁龙道：“你带路。”
“石原莞尔”厉声道：“八嘎……”
日本兵吓得不敢迟疑，道：“是。”
“石原莞尔”跟着日本兵进来宪兵队大门。
雷倾雪望着他们进入大门，道：“他们进去了？”
顾绅慢慢地抬起了头，凝视着狗蛋，道：“你带好张兄弟，别乱动。”
狗蛋点点头，张国强不说话。
顾绅悄悄地伸出手，轻握着雷倾雪的小臂。
那个日本兵带着纪骁龙和“石原莞尔”来到宪兵队大牢门口，对看门的卫兵道：“他们是……来提疑犯的……”说完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证件？”那卫兵伸手道。
那“石原莞尔”掏出身份证件。
那卫兵立即敬礼道：“石原大佐！请你出示……”
“石原莞尔”见他还要多嘴，忽然甩了他一个大嘴巴，冷冷道：“八嘎！”
纪骁龙连忙厉声道：“还不快……把门打开。”
卫兵道：“我……？”
“石原莞尔”蹙眉，抬手又要打人！
纪骁龙轻轻道：“你怎么那么死心眼……你还不快点。”
卫兵眼中露出痛苦之色，哪敢再拒绝。
纪骁龙道：“你应该知道谁最大，真是不知死活。”
卫兵乖乖的把门打开。
纪骁龙的手搭在他的肩头，道：“那个苏联女人呢。”
“石原莞尔”突然看到周岱山和黄瓜陈，道：“把他们……八嘎。”
纪骁龙命令道：“那是什么人？带出来。”
卫兵把毕依莲的牢门打开，道：“毕先生，你没事吧。”
毕依莲道：“你是纪大少爷？”
纪骁龙道：“你能走？”
毕依莲冷笑道：“我没事。”
纪骁龙道：“你是不是还不认得他？石原大佐有话要问你？”
那周岱山脸上也露出痛苦之色，凄然道：“你有什么话？你想折磨我，就放马过来？”
他苍白的脸已因激动而发红，他勉强控制着自己，一字字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纪骁龙道：“把他们带走。”
卫兵道：“这……？”
纪骁龙骂道：“你个头。”手指间手术刀在他脖子一抹，鬼子兵瞪大眼睛倒地。
他又伸出手，用力拖着他的尸体，丢进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