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顾绅才抬起头，冷冷道：“前面是磐石岗楼。”
狗蛋微笑道：“我们走了多远。”
顾绅自嘲似的笑道：“石原莞尔同志，就看你的了。”
六子没反应过来，好久才道：“我要怎么做。”
顾绅道：“我跟他说几句，他还不让路，你就抡起胳膊抽他？”
狗蛋喜欢，笑道：“真尿性。”
六子眉毛一挑，喃喃道：“那我就过过手瘾。”
他身子坐正，故作威仪。
到了岗哨前，他们被拦住，顾绅道：“我们是陪大佐巡视。”
岗哨瞄了一眼车里，道：“证件。”
顾绅盯着他，递给他证件。那小子接过来看了一眼，一字字问道：“你是平和城警察厅特务科地？跑到我们这干啥呢？”
顾绅撇嘴，笑道：“你没资格问这话。”
他当然也不会等他反应，又道：“石原大佐公干，你也敢问。”
岗哨看那日本军官，比见到老虎都害怕，喏喏道：“我知道我知道。”
顾绅厉声道：“麻溜地，还不放行。”
岗哨道：“放行。”
顾绅开车，道：“算这帮小子懂事儿。”
六子双拳突又握紧，眼角突然收缩，缓缓道：“我的手没用着！”
顾绅嘎声道：“过一会儿你就用得着！”
狗蛋吐出口气，淡淡道：“不然我出手，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顾绅瞪了他一眼，道：“你快成杀人魔鬼了，收敛点。”
他眼前又出现了一片美丽的远景，青峰山。
山上跳出十几个拿枪的胡子兵，把车围住，问道：“蘑菇（什么人）？哪个山头？”。
顾绅道：“平和城狗头，叫你们老大出来说话。”
“原来是顾兄弟，我当哪里来的洋车。”是跳蚤从山坡树后闪出来。
这时风中已隐约有钟声传来，钟声回荡，笑声也同样清悦。
小青葱已在钻山豹子背后向他们走过来，银铃般笑道：“是黑子么。”
顾绅微笑着，看着这孩子般的小青葱。
看到这孩子充满生命力的脸，道：“姑姑，你看谁来了。”
他走上去，拉起小青葱的手，她看到了老太婆。
“呦！大娘，您可是稀客。”
“这些是我的兄弟。你们要永远记着，这老太太那可是老前辈，得尊敬，叫奶奶。”
“奶奶！”所有在场的胡子兵立即叫道。
老太婆可不吃她这套，道：“我可不敢当。”
“你们发誓永远效忠奶奶？”小青葱又叫。
“我们发誓。”
顾绅笑了，笑得从未如此欢愉。
老太婆白了他们一眼，别过脸去，不理他们。
小青葱问顾绅道：“你怎么来了。”
“他？他怎么在你这儿？”她指着六子以为是石原莞尔。
顾莪道：“他叫六子，是……是我的伙计。”
小青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真的？”
“你要记着，看人不要看他的脸，要看他的眼睛。”
小青葱也笑了。
秋。
顾绅不喜欢骑马，尽管骑马很拉风，但是不如坐车舒服。而且骑马风大，对皮肤不好，所以雷倾雪也不喜欢。
这一次,他们到了青峰山后，出猎的收获很丰富。
他们的老大是小青葱。一个个子最小的女人。
青峰山上多了这几个人。
江湖经验老道的老太婆。
莽撞的狗蛋。
沉稳的六子。
狗头这个名字很快成了顾绅的胡子匪号。
所以他们几个的名字很快盖过了秋李子，这让他心中犯起嘀咕。
“这几日杀日本鬼子就像砍瓜切菜一样。”
“还弄了不少鬼子棉服。这个冬天好过了。”
小青葱大笑，觉得开心极了。
可是她忽然发现所有人的笑声都已停顿，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大门。
小青葱跟着看过去，笑声也立刻停顿。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绅正从大门外慢慢地走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美丽得令胡子连呼吸都停顿的雷倾雪。
青峰山这地方，四面群山环抱，奇峰矗立，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野兽，正张大了嘴在等着择人而噬。
他们这些人，也正像是一群野兽。
谁也不愿意被野兽吞下去，所以这地方非但很少看得见陌生人，除了小青葱，女人都已几乎绝迹。
但现在这地方竟来了雷倾雪这样美丽的女人。
她身上穿的是件质料极柔软的狗皮，漆黑的长发，衬得她的皮肤更白。
她脸上带着甜蜜而成熟的微笑，莲步姗姗，慢慢地跟着顾绅走了进来。
每个人的眼睛都直了。他们是一群蜗居的男人，本就少见女人，更实在没见过这种女人。
他们的老大小青葱清醒得很，沉着脸，向钻山豹子打了个眼色，钻山豹子立刻一拍桌子，厉声道
：“看什么？”
雷倾雪嫣然一笑，柔声道：“各位难道对这几次的收获不满意？”
秋李子板着脸，道：“我说什么？留下他们就是分弟兄们的心。”
顾绅道：“我也知道哥几个对我们不满？”
“没有，咱是一家人，黑小子可以常驻。”
“……”
“有我在我看谁敢翻浪。”
“……”
“你这几日的功绩大伙都眼亮这呢。”
“……”
“我今个就给你和雷姑娘主持拜堂。”
“……”
“至于俗礼，我们就可以马虎一点了，我知道你们本都是心意相通，所以并不想太苛求。”
“……”
大家面面相觑，听着她一个人在自说白话。但她却说得很自然，仿佛她话的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人能拒绝她。
等她说完了，顾绅才忍不住大笑，道：“我愿意听从姑姑安排？不过我不会在这儿常驻？拜堂倒是可以考虑？”
雷倾雪嫣然笑道：“我也没有意见。”
规定忍住笑道：“那太好了？”
老太婆笑道：“你若不提醒，我倒差点忘了，择日不如撞日。”
小青葱道：“既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跳蚤道：“行了，我叫弟兄准备。”
秋李子道：“顾兄弟说不常驻是什么意思？”
顾绅道：“我刚才说过，我们并不是十分苛求的人。三日后我和弟兄们另寻他处安身。”
小青葱又仰面大笑，就像是从来也没听见这么可笑的事，道：“那怎么行？”
秋李子的神色还是很严肃。
顾绅道：“姑姑不必挽留，奶奶也住不惯这里？”
小青葱一听，瞥向老太婆，立即禁口道：“哦，是。”
狗蛋道：“那咱去哪儿？”
顾绅邪魅的笑道：“搞屁啊你，当然是帽儿山。”
小青葱道：“帽儿山？那可是翻江龙的地方”
顾绅道：“我知道。”
秋李子忽然笑了笑，道：“难道他会把地盘让给……？”
狗蛋道：“我大哥脾气一向不好，我怕他出手便抢了。”
顾绅微笑道：“你不是怕我们伤了他吧？”
小青葱也笑了，嫣然道：“如此我出人、枪，帮黑子挑了他帽儿山。”
顾绅道：“这样姑姑就免了，我们这里的人本就从来不喜欢打架的。”
秋李子忽然沉下了脸，冷冷道：“我们这里的人，一向只杀人！”
顾绅笑道：“那本就是我的地盘。”
秋李子惊异的道：“哦？”他知道那帽儿山上的翻江龙水上功夫甚是了得。
从青峰山往北百十里既可以看见那帽儿山。
这个翻江龙就站在帽儿山，面对着远山。
暮色苍茫，远山是青灰色的，青灰中带着墨绿，在这秋日的黄昏里，天地间仿佛总是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惆怅萧索之意。
翻江龙的眼睛也和远山一样，苍凉、迷茫、萧索。
他背负着双手，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眺望着远山。
最后的一抹夕阳，淡淡地照在他脸上。他脸上的皱纹又多又深，每一条皱纹中，都仿佛藏着有数不清的辛酸往事，痛苦经验。
也许他已太老了，可是他的腰仍然笔挺，身子里仍然潜伏着一种可怕的力量。
他虽然眼窝灰暗，后背微弯，双肩瘦削，面皮发黄，但有股力量使得他看来显得很严肃，令人不由
自主会对他生出尊敬之意。
他当年受过顾绅恩惠，对他感恩。
狗蛋第一个冲在前，第一个看见这个人。
“前面有个老头子？”
翻江龙仰天狂笑道：“早就听人来报，我已经等了兄弟十日，怎么今日才见。”
顾绅淡淡道：“翻江龙，今日搅扰了？”
翻江龙大笑道：“请还请不来，说什么扰不扰地？你就放心住在山上，咱不怕那鬼子，咱这离那苏联较近，渡江便是，有事越过边境也可躲上时日。”
他大笑着。他的筋骨柔韧，笑声如洪钟。
翻江龙冲到他面前，又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道：“你我兄弟也是前世的缘分？”
顾绅邪魅的笑道：“我很疲倦，这地方看来又很宁静……”
翻江龙笑道：“你若真的想找个地方安身，就找对地方了，这里早就是您的家。”
雷倾雪淡淡道：“你这地方还真不错。”
翻江龙笑道：“既然已来了，这就是你们的家？”
顾绅嘴角忽然露出笑意，道：“那就好。”
狗蛋道：“那还等啥呀？”
翻江龙立即招呼手下，道：“来人，搭把手，那东西接上山。”
顾绅笑道：“多谢兄弟了。”
翻江龙突然出手，迎面一拳向顾绅痛击过去。
顾绅却没有动，连眼睛都没有眨。
他看着这只拳头，嘴角又露出了那种讥诮的笑意，然后他的手抬起一把抓住他的拳头。
翻江龙的人比较矮，力气也比较大。
顾绅一只手抓住他的手，纹丝不动。
翻江龙终于点了点头，忽然挑起大拇指，仰面笑道：“好，好身手，兄弟不愧是打败日本浪人的狗头，我翻江龙哪有拒绝之理。”
狗蛋笑道：“老头，你那两下怎么是我哥哥的对手。”
翻江龙看了顾绅身后几人，抱拳笑道：“不知这几位朋友高姓大名？”
顾绅淡淡道：“他们都是我狗头馆的家人。”
翻江龙笑着道：“各位请上山。”
老太婆抢着道：“你放心，我们只住个把月。”
顾绅一笑，接着道：“三个月后我们就走，你就算要求我们多留一天都不行。”
“三个月后呢？那时再到哪里去？”
无论如何，那已是三个月以后的事了，现在又何必想得太多呢？
帽儿山上，灯火通明。
雷倾雪和顾绅在青峰山结为夫妻后，她美丽的嘴角也露出了笑意，整个人都有了生气。
翻江龙喜欢热闹，喜欢享受，喜欢被人赞美。
他一向豪爽，懂得怎样答对朋友；他绝不会喜欢一个他看不起的人。
酒逢知己千杯少！这时山上翻江龙宴请顾绅等人已经酒足饭饱。
今个是这山上最热闹的一天。
他们从大厅里走出来，走上这条山路，忽然听到有人大呼：“狗蛋哥！”
一个孩子刚从旁边的山路上来，身上佩着刀，他还是个孩子。
佩刀的孩子拉住了狗蛋的手。
“瘦猴子，你这山炮咋会到这里？”
“狗蛋哥，我在这有一年了……”
“山炮玩意……”
瘦猴子感叹道：“唉呀妈呀？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狗蛋给顾绅介绍道：“这是瘦猴子张国强，是我的同村。”他用眼角瞟着顾绅。
顾绅回头看了看，又看了看狗蛋，说道：“那你们聊。”
“狗蛋哥，他是谁？”
他跟着瘦猴子的目光一起看过去，道：“他是我大师哥。”
这双眼睛并不太大，也并不锐利，但却带着种说不出的怯懦之意。
张国强并不是个懦夫，因为日本人的惨无人道的屠杀让他失去了父母姐弟，让这双眼睛看着的情形是那么血腥，回想起那场景无时无刻不感觉恐惧，他有时竟不由自主忽然觉得手足冰冷。
狗蛋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身上的刀，忽然道：“你作了胡子？”
张国强大声道：“是又怎么样？”
狗蛋道：“你尥哪去了，是咋到这儿？”
张国强道：“你还认得我？三年前我一家都死在日本人的枪下。”
狗蛋冷冷道：“我没见你有什么改变，你的刀见过血么！”
张国强挺起胸，神气十足地大声道：“咋地，我就是要杀日本鬼子！”
狗蛋笑道：“就你啊。每一次都被我打得鼻涕眼泪地。”
张国强面有得意之色，冷笑道：“今时不同往日。”
狗蛋道：“嘚瑟，咱俩比划几下。”
张国强道：“我们是发小，我怎么好欺负你。”
狗蛋道：“你咋地到这儿？”
张国强道：“你知不知道我舅舅是翻江龙……？”
狗蛋道：“他是翻江龙？”
张国强道：“我舅舅是翻江龙手下啊。”。
狗蛋轻轻笑道：“干啥，他是我大哥的朋友啊。”
张国强道：“你也认得大老板？”
狗蛋笑了笑，目光又落在他的刀上，道：“这柄刀的确很好看。”
张国强面上又露出得意之色。
狗蛋道：“净扯，只可惜好看不顶用。”
张国强道：“缺心眼的玩意，你嘴巴怎么还是那么臭？”
狗蛋道：“你活腻歪了，你不知道刀是杀人的？”
张国强冷笑道：“我切，我的道是铁片子？”
狗蛋冷冷道：“滚犊子，就你还杀人。”
张国强变色道：“你想看看？”
狗蛋道：“哎呀我的妈呀，的确很想。”
狗蛋看着他的脸，竟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忽然大笑道：“拿着你这柄刀？跟我们一起去杀人？”
他心里越恐惧，笑声越大。
张国强没有再说话。现在他若要再说话时，就不是用嘴说了，而是用他的刀！
一个月后。
顾绅在山上修整了一个月。
这一天，有人来找他。
是个很英俊的少年，身材很高，双眉微微上挑，脸上总是带着种轻蔑之色，好像很难得将别人看在眼里。
忽然长出了口气，道：“我师父到底在哪儿。”
“就到了？”
“我很急地。”
顾莪道：“是什么人找我？”
“是我，我是骁龙。”
顾绅道：“是谁？”
纪骁龙道：“师父！”
顾绅耸然道：“纪骁龙你怎么来了？”
纪骁龙道：“凤三刀现在越发的嚣张了。”
顾莪道：“你不好好作你的医生，跑出来干嘛？”
纪骁龙装模作样的以手摸摸胡子，这才开始说道：“抗联的人被杀得几乎撑不下去了。”
顾绅道：“你……你都听说了什么？”
六子道：“你说什么？”
纪骁龙道：“我刚从平和城来。听说抗联已经被鬼子消灭了。就连马蒂格纳也被鬼子抓了。”
顾绅道：“什么罪名？”
纪骁龙道：“说她是苏联间谍。”
六子的眼睛已在盯着他，忽然问道：“哪里的消息？”
纪骁龙道：“现在谁不知道你们的赵尚志已经被杀。”
这次，顾绅也不禁觉得很意外。
纪骁龙又道：“我不想在平和城呆了。”
顾绅道：“特地来看我？”
纪骁龙道：“不是来看你，而是来和你一起杀鬼子！”
那个张国强握刀的手突然握紧，苍白的脸几乎已变形。
纪骁龙道：“狗头馆，现在被凤三刀占了。”
顾绅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纪骁龙道：“你应该明白的。”
顾绅道：“你现在是不是还想我回去？”
纪骁龙道：“是。”
顾绅邪魅的笑着，凝视着张国强握刀的手，然后移动到他那张脸上。
他突然道：“我们回去？”
纪骁龙道：“好，我们杀回去！”
顾绅道：“我和帽儿山的兄弟说一下！”
忽然门外有人叫道：“顾兄弟……我陪你一起……”
顾绅听声音就知道是翻江龙，道：“你只需要接应我们就行！”
顾绅跟他交代了几句。
雷倾雪美丽的眼睛似已因兴奋而燃烧起来。
顾绅的脸上，虽然还是全无表情，但他的内心也已经不能抑制。
“杀……杀……”
张国强道：“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狗蛋道：“边儿去。”
顾绅什么话都没有再说，慢慢地转过身，走出门。
张国强握刀的手已满是汗。
狗蛋转过头来，凝视着他，道：“我说过带你一起去杀鬼子？”
张国强点点头。
顾绅望着六子道：“现在带上你的大佐军服。”
六子道：“我明白。”
路上刚好经过青峰山，现在已停下，小青葱已经在山下望着他们。
“黑小子，是不是想姑姑的酒了。”很好听的女人声音。
顾绅冷冷道：“酒等回来再喝？我要跳蚤和他的几个炮手（神枪手）出去。”
小青葱笑道：“我就是最好的炮手。”
跳蚤无语。
小青葱眉尖已皱起，道：“怎么信不过姑姑？”
雷倾雪眼波流动，嫣然道：“怎么会，只是我们不敢有劳大当家地。”
丁青葱笑道：“黑小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顾绅道：“一起去？”
小青葱道：“我们并肩杀敌。”
她忽又转身向钻山豹子一笑，道：“现在他们一定不想再见我们联手，豹子，我们走。”
顾绅道：“跳蚤呢？”
小青葱道：“今天晚上鬼子请客，我们都是他的客人。”
她娇笑着，接着道：“他不喜欢等客人。”
顾绅道：“让跳蚤带四个兄弟？”
小青葱道：“除了他还有谁？”
顾绅道：“所有人都在这里？”
跳蚤这时带人过来，道：“顾兄弟，我来了！”
顾绅冷冷道：“我们要回家。”
跳蚤道：“需要多少人？”
顾绅道：“加上你五个，炮手。”
小青葱叹了口气，道：“你若不去，也没有人能勉强你，只不过……”
她用眼色瞧着跳蚤，悠然道：“你的兄弟，消息全都灵通得很，若要打听什么消息，就靠你了。”
顾绅没有再说什么。
他已转身向跳蚤走了过去，在他耳朵边嘀咕几句。
跳蚤点头看了顾绅一眼，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顾绅笑了笑，道：“你先去吧。”
小青葱眨了眨眼，道：“他打前站么？”
雷倾雪柔声道：“我们要准备充分。”
她果然跟着去了。
小青葱看着她苗条的背影，婀娜的风姿，喃喃道：“看来黑小子很有眼力。”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高，雷倾雪的耳朵很尖，忽又回眸一笑，道：“你为什么不说我命好呢？”
小青葱嫣然一笑，道：“多给顾家下几个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