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生,来自一个名叫天夕镇的小镇。小时候,我的父亲是一位大夫,他跟随着整个镇子上最有名的程云程大夫学习医术,程大夫和我父亲的感情很好,我经常跟母亲去程大夫的药庐里看望父亲。那时候,我过得很开心,不论是父亲还是母亲,还是程大夫,每个人都对我很好。
可是,这样美好的日子并不长久,有一天,有一个修行者找到了我的父亲,说父亲很有修行的天赋,想要收父亲为徒,但是父亲拒绝了。因为父亲不想离开这个小镇,也不想离开将他养大的程大夫。在父亲眼中,程大夫就是他的父亲。
修行者对此表示很可惜,于是就去找了程大夫,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希望程大夫可以帮忙劝劝父亲。其实当时我还小,觉得无所谓,父亲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后来,父亲回家了,我分明看见父亲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我很震惊,父亲的脾气很好,从来不跟人吵架,父亲也不懦弱,怎么会哭呢?后来我知道了,是程大夫为了父亲的前途,将父亲逐出门墙。
父亲明白程大夫的良苦用心,决定去找那个修行者,学艺归来,再好好报答程大夫。只是父亲放心不下母亲和我,所以决定带我们一起去。
当时我很高兴,因为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天夕镇,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外面的世界。可是我没有想到,我还没有见到外面的绚烂,就被鲜血淋湿了双眼。
山匪!可怕的山匪!我和母亲父亲见到了山匪在杀人!
父母都是善人,又都练过武功,自认为可以救出那些正在被杀的可怜人。于是将我藏在一边,一同前去帮忙。可是,他们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我藏的地方,刚好可以看见山匪和父母。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父母就惨死在山匪的刀下,母亲临死前的眼神,我永远忘不了,那有不舍,还有希冀。
我知道,我从此承载着父母的生命继续活下去。但是,我不甘心,我要报仇,那些山匪,我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忍着被眼泪模糊的双眼,我将他们都记下来了。有一天,终有一天,我会向他们讨回来的,一定!一定会!
我躲在草丛里,一直等到山匪都走光了,才敢出来,看着父母的尸体,我的眼泪一直止不住。满地的尸体,遍地的鲜血,我感到的无边的寒冷。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天夕镇,来到了药庐,我知道,程大夫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我告诉了程大夫之后,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程大夫守在我的床边,安慰我,但他那红红的眼睛告诉我,他也很难过。
看着这个头发发白的老人,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眼眶一红,但是却没有哭出来,好像昨日已将眼泪都哭干了一样。
程大夫收养了我,也收敛了我父母的尸体,后来,我叫程大夫师父,我很敬重他,但是却无法正视他,因为是他将我的父亲赶了出去,害我的父亲死于非命。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目前我能恨的人只有他,等我报仇完了,应该就不恨他了。
但是,师父他不让我习武,只让我学医。师父看出了我的仇恨,怕我想不开,学武去报仇。我知道师父想磨灭我心中的仇恨,但是我不能,那是我的父母啊,我绝不会让那些凶手逍遥法外。
于是我开始在街上打架,从同龄人开始,再到大我几岁的人。一开始我都带着伤回来,后来,我的伤越来越少,但是上门找师父的人越来越多。我知道他们是来找我的,但是师父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地看着我,那种眼神,让我不敢直视,我觉得愧疚,但是却又无法按照他的希冀活下去。
等我十七岁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正经地学过武功,有时候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报不了仇了,直到有一天,在院里的井边,我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口井很奇怪,师父从来不让我们靠近。可是那天,我靠近了。我知道了天夕镇下竟然封印着凶兽,而那个凶兽居然愿意给我修行之法。
修行之法!当初就是因为修行者,我父亲才离开天夕镇的,我知道修行者的能力,对付所谓的山匪简直不要太轻松。我知道那凶兽别有目的,但是我不在乎,只要能报仇,就算把灵魂卖给恶魔又如何。
那天晚上,我在师父的房间里发现了师父的日记,知道了凶兽的来龙去脉,我知道这凶兽是想通过我解开封印,但是我不能。那是可怕的凶兽,如果将它放出来的话,天夕镇很可能在旦夕之间,灰飞烟灭。
这是我长大的地方,这是我父亲的故乡,这里还有师父,我怎么能将它放出来?
不能,绝对不能。
我要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在这里,我无法修行凶兽给我的修行之法。于是我决定演一场戏离开这里。
我假装谋害师父,还事先设计小新师弟,让他能够及时出现,发现我行凶,然后阻止我。计划顺利地进行着,果然,师父对我很失望,将我逐出了门墙。那时候,我不敢看师父的眼神,我知道那会是一种怎样痛心的眼神,我不敢看,也不能看。
我就这样离开了天夕镇,带着师父的失望,带着父母的仇恨,也带着我的复仇计划。
凶兽给我的修行之法我认真地看了,居然要人的灵魂!那时候我明白了,这绝对不是正经的修行之法,但我别无选择,我要报仇,我只有这个选择!
但是对普通人我下不了手,我迷茫地走在大路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回去天夕镇我是绝对不甘心的,我要报仇!一定要!
不知不觉,我来到了曾经父母被杀的那个地方,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地方,一时间却不知道应该如何。突然,脖子一痛,竟是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竟是在监牢之中!看着眼前黑暗潮湿的地方,我只感觉到一阵阵的阴寒。而且最让我惊讶的是,这周围居然弥漫着巨大的怨气和阴力。
那一瞬间,我的心情居然是开心,我可以修炼了,这巨大的阴力足以凝练阴鬼,让我登堂入室。但同时,我也震惊这是什么地方,居然会产生这么可怕的阴力,就算是监牢,那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我好奇的时候,因为我也被关在里面,很可能下一个死的就是我,所以,我必须立刻强大起来!脑海之中的阴鬼之法慢慢浮现了出来,我慢慢地吸收着监牢中的阴力,我感觉到了体内阴鬼之力的壮大,还有那股强大的力量,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我从未感觉到复仇离我这么近!
但同时,我又感觉到深深的疑惑,到底是谁将我关在这里。我从小生活在天夕镇,不可能有仇敌,除了那伙山匪!
突然,我一个激灵,猛然想来,我是在我父母遇害的地方被打晕的,而那里不正是山匪经常出没的地方吗!难道,这里是山匪的大本营?但是他们又为什么将我带到这里?一时间,我被我自己的猜测吓到了,心中的仇恨却不住地滋生出来。
但我却没有机会去证实,每天除了两顿饭,我甚至连人都看不到,只有无边的黑暗。而且我很疑惑的是,为什么要抓我?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但我无从得知,只能抓紧一切时间修行。而这里的阴力好像无穷无尽一样,我凝练了十只阴鬼,却还是那般浓郁,我简直不敢想象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我一面激动地修行着,但是一面又对这里逝去的人感到可悲。自嘲地笑着,既然决定当恶魔,又怎么会这样悲天悯人呢?
一个月后,终于有人过来,监牢的门被打开了,我终于再次见到了外面的阳光。我没有反抗,因为我渴望真相,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被带到了一个大殿上,一个肥胖的男人满意地打量着我,对着大殿上正中间坐着的人笑着说道:“这小子不错,我要了,你开个价。”
大殿上的那个男人冰冷地回答道:“一千两!”
听到这个声音,我一直低着的头颅猛然抬了起来,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这是我五年来的梦魅!是他!真的是他!
我一时间竟是不能控制自己,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个大殿中间的那个人,那个一脸冷酷的男子,是他!那个山匪!
那个男人好像注意到了我愤怒的眼神,但只是一声冷笑,那眼神就是在看一个蝼蚁!
我内心仇恨的火苗一下子窜了上来,体内的阴鬼之力也骤然爆发,十只阴鬼一瞬间离体而出,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这时候,周围的人都愣住了,不只是押解我的人和那个一脸横肉的男人,还有那个看似高高在上的冷酷男子。
在他们的眼里,我看到了畏惧。是啊,普通人看到修行者怎么会不畏惧,更何况是他们这种亡命之徒,更加爱惜自己的生命。
眨眼之间,大殿内的人都死了,除了那个端坐在大殿中间的冷酷男子。他没死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而是因为我留着他。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冷酷,也没有了杀我父母时的一脸杀气,有的只是无边的恐惧。他不停地跟我磕头,对我说:“大人,放过小人吧,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我冷笑,说道:“还记得五年前死在你手里的夫妇吗?”
男子一脸茫然,我冷冷地看着他。像他这般满手血腥的人,我的父母在他眼里大概只是随手杀死的蝼蚁吧。阴鬼扑在了他的身上,将它吞噬殆尽。
我好像失去了全部的力量,躺倒在地,眼泪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