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林天赐率领一队人马周仓岭北面山脚下,潜伏在隘口一侧陡坡乱草丛里。专等去原丰刺探敌情的候来回报详情,是夜便要行劫营之事。
酉时三刻,山岭下黑漆漆一遍,稀星在天。忽见两个人摸着过岭脚来。林天赐令内中一个畲民用畲语打暗语,正是白日间派去的候,探的军情来报。林天赐听了话,还叫候躲在半山处一个藏身地潜伏。倘若失陷,及早报与寨主,携寨避难。若到手一齐归寨。
看看亥子相逢,林天赐令众人将预备下的嚼子含在口中,猫着身,翼翼小心躲过巡逻的吴兵,摸到老虎湾的坡底。看那敌营分布,果然如候所说:
一榴榴木栅,依小山坡扎寨;黑压压一片,临江南面安营;鹿角鹿角紧围,斥候巡逻。军垒密布,甲士谨防。是个严肃军营。
林天赐又看那军中,中间有三顶帐篷。与别个略大,知是主将军帐。便低低吩咐众人:都听我号令,只一齐死力冲杀,直到中间那三座军帐前,便折转回来,切莫恋战。众人都道:“是!”
此时已入子夜时分,林天赐轻轻说声上,众人避开斥候眼界,摸到一个鹿角边。突然立起,拔了鹿角。两员哨兵遭此一惊,目瞪口呆。恍过神了,正欲叫出声。林天赐和一镖师急步上前掩了口,把剑往哨兵脖颈上一抹,身子软软倒下。林天赐当先,众人都逾垒入营。
林天赐呐一声喊:“杀”,众人皆呐喊一声冲将过去。众吴兵正在军帐里、军帐外地铺上稳觉哩!听得一声“杀”声,惊的乱喧嚷起来,众军皆动。林天赐一伙趁吴兵惊慌不稳,直冲杀向中军帐来。众吴兵突遭此变,慌张应战。林天赐一伙直冲杀一阵,斩的十数首级。见吴兵合拢过来,中军帐灯明。林天赐一伙突止住,转过身望原路冲杀,逾垒而出。顾不得身后,一路奔向岭子来,和一个在半山腰潜伏的斥候连夜归寨,留下一个继续刺探军情不提!
却说中军帐中灯明,片刻。门帐布撩起后,走出一个装束齐整的大将。出来观望,却很镇定。正是朱元璋手下参军胡深。
此人原是元廷降将,朱元璋闻其名号,纳为左司员外郎。随军出征,屡建奇功,升迁王府参军,赐予名马,仍留镇处州。今年惜春之月,陈友定大举攻伐处州,为其所败。率兵追敌,一路进占原丰,择日领军对垒。正是“骄而忘谨”,一时疏于防范。
早有一名小校右膝单脚跪地,双手抱拳道:“报,将军!敌军劫营!现已击退!”
胡深问道:“折了几员兵士?”
小校道:“折了十员兵士,另有几人受伤?”
“好生安葬了!受伤的叫军医好生医治。”
胡深听是:敌人劫营。。心下一咯噔道:不好,是我失职!如此紧要之事,却无防范;叫敌人冲进营来,扰了军心;敌人即来劫营,既是有备;望对面山岭,如桶一般箍着这临江之地;山势险峻,易守难攻;迁延日久,不若早早罢兵,还镇处州,是为良策。
肚里正在计较,中军帐左边一个军帐。也走出一个将军模样,来到胡深身边,唱个诺。那小校连忙又把上项话说了一遍。
你们道这人是谁?和胡深相仿,此人原也是元廷义兵元帅,镇守宁国的朱亮祖。且亦屡败朱元璋,后受俘归降,因其骁勇善战,仍复原职。从征左右,屡建战功,由枢密院判进封广信卫指挥使。
此次胡深追攻陈友定,朱元璋恐陈友定骁勇,胡深非其敌手,故调朱亮祖来助战。
朱亮祖闻报后,正待开口,胡深先道:“朱将军且听我说。”将上项盘算说了一遍,征询其意,原指望一说既合。
岂料这朱将军是一个贪功妒忌之人,看胡深和自己一般出生,一般本领,吴王却厚待他一层。此番征战又为主将,心下不乐。敌军劫营,见其有意退兵,以为怯懦;自己奔波一遭,无有寸功。心内不乐。
朱亮祖立时放下脸来,道:“胡将军是主将,本不该我说!然此番来时,吴王曾亲嘱在望破敌,。何不战而退,恐吴王见责!敌军劫营,备探虚实,如何惊慌至此;将军若怯且回,待朱某自擒得陈友定归见吴王!”
胡深听朱亮祖这一番话,句句有见责之意。知朱亮祖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必不回转。又恐伤了和气,反来俯就他:“朱将军且息怒!与胡某且安抚众军,明日再从容再议如何?”一面说,一面拉起朱亮祖向前去抚慰众军士,当夜无事!
隔日升帐。留出面南正位,朱亮祖坐于右首偏东,胡深坐于左首偏西,众军士依序而坐。
胡深道:“昨日劫营,军心不安!敌军有备而来,定亦有备而守。不若撤兵,还镇本处。”众将领亦有附和者。
“吴王宿夕在望,指望众将士早早破敌立功,如何临阵而退?”朱亮祖面有怒色道。众将见抬出主公来,尽皆默然。
“即如此!然敌军刚劫完营,必盛备以待!不如待过些时日,趁其松懈,再行……”胡深话未完整。朱亮祖忽的站起身,高声道:“将军,此是何说法?敌人趁我不备来劫营,即成功,必有轻我之心。此时全力攻战,正杀其不意!”
胡深道:“虽如此,然此间不比平原。高岭横断,氛祲不利,不如缓之。”
朱亮祖道:“将军差矣!师已至此,庸可缓乎?且天道幽远,山泽之气变态无常,何足征也。”
胡深与朱亮祖言语不合,低头沉思不语。朱亮祖见胡深沉默,便变色高声道:“众将听令,明日开拔攻占福宁。朱某自为先锋,胡将军押后。如怯战不前,有不用命者,如此袍!”言毕,左手提起披巾一角,右手掣出腰刀,一刀劈断。
众将士闻到此语,无不失色。彼此相觑,唯唯退下。胡深见事已至此,只得同朱亮祖研讨开战之事,是日无事。
此时林天赐一伙已经归到畲寨,见过蓝寨主。将劫营一事备细说了。蓝寨主大喜,道:“非镖头义勇谋划,不可成功!”又谢过众镖师仗义勇猛,迎入厅堂整桌备酒相贺。
饮食之间,林天赐道:“经此番劫营,敌心动摇!若,亦不怕它!只待张将军领兵来,可保无虞!”正说曹操,曹操便到。
只见前遭令骑马去送信的候领着一个军健从外面入厅上来,那军健对蓝寨主拱手道:“张将军领着五千甲兵已经在路上,特着小的先来一步,报与寨主。”蓝寨主听到此,大喜。急忙叫家下接待军健去吃饭休息。转过身来对林小镖头道:“盘王护佑,使吾族免遭屠戮!”众人闻讯,亦都欢喜,把盏推杯劝饮酬让不提,至未时方散。
早早又是夕阳晚霞,只见专一刺探军情的候飞奔入寨,到得厅上,满面汗滚珠一般往下滴,气喘不已,道:“报!吴……吴军已经开拔,明日就要攻占福宁。”蓝寨主听到此,转生忧愁,来的如此迅速,如何是好!
不料林天赐在边上直开口道:“来的正好!,曹公说:一鼓作气,再则衰,三而竭。此番挫其锐气,正可解了胡深来。”蓝寨主又问道有何妙计?
林天赐说出一番话,顿叫:吴营损去一员大将,前去平阳之路成康庄。欲知说出一番什么话,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