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蓝寨主听畲民一番耳语后,脸色骤变,匆忙说了句:“客人慢用!蓝某去去再来!”便匆匆起身向外去了,留下林天赐等七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故?
蓝寨主急急奔到前厅,有个专一刺探敌情的候已经等在厅中,见蓝寨主出来,以手加胸,报道:“寨主,大事不好了!”
“你且说清楚。”
“昨日小的得了你的命令,偷才翻过周仓岭。往北行了十多里处,却有营寨扎在那空旷之处。”
“是方国珍的部队?”蓝寨主问道。
候道:“不是,小人看有面旗上写着“胡”字,有潜行到营前,听那巡逻的兵勇正在闲聊,听说是胡深将军。又听得陈友定陈参政攻占处州失利,被其击败,已退守松溪。胡深大军不日开拔,就要进占福宁。”
蓝寨主挥挥手,道:“且去吃过饭,休息下。容我计较!”坐在太师椅上愁眉不展,眉间叠川。
林天赐七人饭饱,见蓝寨主未转还,只当有要事忙。便随意走动,踱出前厅来,却正见蓝寨主在厅上这番形神。吃人饭,忧其忧。都来相问,裘镖师道:“寨主莫非有什么烦心事?”
蓝寨主道:“粗茶淡饭,怠慢各位了!”
林天赐道:“厚扰贵寨,还未致谢!寨主愁眉紧蹙,为何事烦心?”
蓝寨主道:“没事,没事!众位且宽心。”却兀自长叹。
林天赐道:“若有什么事说出来,林某等虽无什么本事,但也是惯走江湖的,抑或有相帮之处?”
蓝寨主见众镖师再三下问,便长叹一声,道:“此系军情紧急!昨日派去周仓岭北面,专门刺探军情的候回报:陈参政攻打处州失利,被朱元璋参军胡深击溃,已退守松溪。胡深已经率领大军,次于原丰。不日休整毕,就要攻占福宁。”
众镖师听完,各个面面相觑。如此,怎么穿过两军对垒,押着镖车去得平阳。
林天赐沉思片刻,向蓝寨主道:“寨主,福宁州守将是谁?”蓝寨主道:“是陈参政手下的骁将张子玉。”林天赐道:“张将军可曾知道胡深已军次原丰?”
蓝寨主道:“想必还未得知?”
“既如此,可着个人骑着我那快马到隘口报与守关军官,务必请张将军领兵合力打退朱贼判党!”
“林镖头说的是。”蓝寨主略松凝眉,唤道:“钟子奇,快快去把钟玉琪叫来。”“是”只听一声答,一个后生匆匆奔出庭院。
半盏茶功夫,刚去的那个后生领着一个后生来到厅上。蓝寨主将林天赐的话对他说了一遍。就着他马上赶往隘口同李军正,同往州府面见张将军。又当厅要过纸笔,写了一封信,装进信封让后生揣在怀里带去。
待都办妥,又叫家下仆人奉茶,众镖师同饮。
林天赐道:“福宁州至此,大军急行三十里,也需一日。恐大军未到,吴军已进据此界。”
“若此,如何是好?”蓝寨主焦心道,“本寨有五百多户在此生活,一旦吴军攻占,恐覆巢之下,无有完卵。”
林天赐道:“林某有一计策,需五样具备。不知可不可行?”蓝寨主抬手示意道:“镖头请说”。林天赐道:“一、派两人依先前到原丰刺探军情。二、着一队人马在那岭子僻静处小心巡逻,恐敌候摸上岭来。三、派一队精悍人马摸过岭子,待夜间杀入原丰。只要惊动吴军便撤,不可恋战。四、明日召集贵寨所有人等,多多储备干粮,打包细软,恐战事发急,逃进深山。五、派人把守北岭各隘口。我们几个镖师担扰贵寨,无以报答!权且襄助一臂之力。只如此,可暂安心!”
蓝寨主及众镖师听完,各个称赞小镖头身怀三韬,熟谙流略。蓝寨主大喜,躬身叠手道:“小镖头计策周全,蓝某代贵寨畲民谢过小镖头活命之恩。”
林天赐慌忙叠手躬身,托定蓝寨主道:“寨主,言重了。事不宜迟,宿过一宿,明早便依计施行。”蓝寨主又说些感激不禁之话,又详细询问地形各隘口等项。至月上中天,方毕。蓝寨主便叫过仆人,随众镖师将镖车推至厅上,安排众镖师歇下,当夜无事。
第二日,虽是盛夏,深山雾重,五更天才蒙蒙亮。众镖师还在房中穿衣,听得窗外锣梆敲响,一个畲民喊道:“寨主召集大家有事吩咐,辰时三刻都到本寨祠堂集合!”锣梆又敲着渐远,望高处去了。
畲人一日只早晚两餐。不一时,众人饭饱,都来到祠堂。众镖师见那祠堂:建于山脚,呈庙宇之形;堂前开阔,可纳千人;祠右有鼓,堂左设钟。堂上居中,立总位牌。牌前香炉六个,各有所称;牌后壁画——盘王开山图。
蓝寨主同种镖师立在堂上,众畲民立于阶前空地。待众人稍安,蓝寨主抬手示意安静,后高声开口,道:“众位,想必大家已经听说,吴军击溃陈参政,军次原丰。不日将开拔攻打福宁,势必过境。”众畲民听至此,又一阵喧哗。蓝寨主又示意安静。后又将昨日所议告知,分拣精壮畲民编成民兵。又着各户预备干粮,收拾细软。只等消息。一一分派毕,留下民兵,其余各自归家准备。
蓝寨主道:“多劳镖头!民兵还需镖头调遣!”
林天赐道:“既如此!林某不才,忝为调遣。”便喝开号令,犹如孙子三令五申,又一一分派。
先着一队十人巡逻山岭各处,谨防敌候来探;再分两队十人在北岭隘口处把守;复遣两人去原丰专一刺探敌情,连夜在北岭下回报。安排毕,及挑选十一名精悍民兵,随众镖师一道。白日趱行,定要在夜黑前潜伏北岭之下。待更深,劫营扰军。众皆受命,甚是齐整。
又吩咐众民兵归家备下一日干粮。巳牌三刻,祠堂前集合。后众镖师随行踏上北岭,畲民识径,一路七拐八弯。申时在岭上吃些干粮,酉时一刻到得北岭脚下,潜伏在隘口一侧陡坡乱草丛里,各个屏息、寂静无声。
只待亥子交逢,一声号令,冲进吴营。正是:猛虎下山,群兽奔窜!欲知后事,下回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