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流民和汉军关系还算和睦,一路上相互扶持结伴同行,可军队碰上流寇就是另一回事了。张达出身不好,被刷到黑山贼寨里,初始身份竟然是黑山军一喽啰,一年下来被他混到斥候营百人将的位置上,一直在平州和辽西边境活动。也不知道从哪里打探到了招募令的消息,裹挟着麾下百余号贼兵浩浩荡荡前去投奔。
张达毕竟是贼寇出身,从平州边境而来,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官道。绕了好大一圈从东跑到南,直到辽西南境,才光明正大的走出深山,正巧与范阳郡府亲卫什长单秦面对面碰了正着。
这单秦也不简单,仗着自己跟太守单经是本家,一年的游说竟然让十几名二星亲卫全部投效了他,一收到传檄而来的招募令,直接向单经请辞。单经郁闷啊,你司马辉是主公的女婿,又不是我的女婿,你发展势力,还得我倒贴亲卫。一面向公孙瓒写信告状,一面无可奈何的放行。
单秦带着一众亲卫刚出范阳边境,就和有恃无恐的张达对峙上了。张达之所以有恃无恐,主要还是因为见来人不多,只有十几个,但走近一看,竟然是清一色的郡府亲卫,个个还带着战马,瞬间就怂了。别看手下百十来号人,张达很清楚手下这群鸟是什么货色,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村中义兵,碰上十几个二星兵,根本就是一触即溃。
识时务的张达看对面要发作,赶紧喊道:“军爷饶命,自家人啊!”
“胡说!你这杀才,某乃范阳单使君亲卫,如何跟贼兵成了一家人?”
“嘿嘿,范阳亲卫跑辽西来干嘛?还不是投奔锦北的玩家么?大哥怎么称呼?我叫张达,出生就在贼寨,其实我也不想做贼兵啊。你瞧,咱好歹是二星战力的虎将,大哥见过这么英明神武的贼兵么?”
“老子去投奔司马都尉是不假,可你一个贼首,也去投奔都尉?搞清楚,是汉军的辽西都尉,你这是去送死啊!嘿嘿,老子出来的匆忙,正愁带的兄弟少,投名状不够分量,把你们这群贼头砍了,正好去都尉那儿请功!”
“别啊大哥,我诏安还不行嘛,梁山好汉不都流行诏安么?兄弟我这身武功比不上武松,比起时迁总强些吧?我是去司马都尉那儿应征斥候的,你把我杀了,都尉没有斥候,还怎么打仗?”
“呸,一群贼兵,给汉军斥候提鞋都不配,还敢应征斥候?”
“反正我就是去应征斥候的,ICBC吧!”
“哼!好歹都是玩家,今儿不杀你,要投锦北也由你,只要你能安全到达,这一路可是有不少辽西郡兵把守呢。你滚远点,别跟着老子,叫辽西兵看见了,还以为我堂堂范阳亲卫投了贼兵呢。”
“大哥等等啊,我诏安,诏安啊!大哥,别走啊,等我会儿……。”
“跟着老子干嘛?想死么?”
“嘿嘿,大哥,我诏安还不行么?我这一路要没有你们的身份保护,很难安全到锦北啊,大哥,算我求你了,你就诏安了我们吧,咱们搭个伙儿,一起去锦北好不好?”
……单秦看着张达厚脸皮的模样一阵无语,也不搭理他,默默赶路,任由张达领着一众贼兵跟在身后。
“大哥,天色不早了,要不今晚咱们就在道旁林子里歇一宿吧。不劳大哥动手,我叫兄弟们去准备营帐。”
“哼,看不出你这小贼还挺上道,好吧,这几天你就跟着我吧,等到了锦北再说,路上放机灵点,碰上汉军就说是被我招降的,别给我整出事儿来。”
“哎呦喂,哪能啊大哥,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大哥,你们的食物有富裕的没?别这么看着我啊,大哥,我是贼兵啊,哪像你们汉军还有军饷和配给,我这一路光赶路了,没打过一次秋风,兄弟们早没粮草了……大哥,大哥别走啊,就给一点儿,我们贼兵吃的少,每天一顿干粮就够了呀,大哥……”
……
就这样,短短两个月间,从四面八方赶赴锦北的人数已经破万,这个数字还在陆续增加。事实上其中真正的玩家还不到千人,绝大多数都是被众玩家拐带来的普通NPC,其中最大的一股人数竟然达到两千多人,拐带这两千多NPC来锦北投效的玩家居然是一名……和尚。
慧觉禅师,年过半百,出生燕郡大国寺,以近乎变态的初始魅力值和四星技能,没多久就当了方丈入室弟子。悟性高超,魅力无双的慧觉禅师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在燕郡闯下偌大名号,每天听他讲经的信众数以万计。
这天慧觉禅师正像往常一样在大国寺外的道场上讲经,忽然听到招募令的内容,再也守不住禅定了,不觉热泪盈眶。意外来到《群雄》,慧觉禅师还算满意自己的身份,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也不愿意当武将打生打死。可是乱世之中,一个和尚想生存下去谈何容易。
慧觉禅师一直小心翼翼的隐瞒着自己的玩家身份,他担心身份暴露会给自己带来危险,更担心只有自己被遗弃在“新家园”之外的游戏世界中。每天通过讲经观察着每个信众的反应,甚至不惜冒险用一些后世才有的佛楔,就是想在芸芸众生中找到自己的同胞,可惜收获的却是一次次失望。
就在慧觉开始绝望时,“玩家招募令”就如同黑暗中的明灯,照亮了他人生的全部希望。原来真的不是自己一个人在《群雄》中挣扎,原来这位叫司马辉的玩家已经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成就。这位司马辉真是勇敢啊,竟然这样毫不掩饰的集合玩家,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不行,我要去帮他,我要和玩家们在一起,哪怕是死,也要和勇敢的同类死在一起!
于是,慧觉禅师在讲经台上红着眼睛,用哽咽的声音大声疾呼:“真佛就在锦北,众信徒,跟着贫僧走,贫僧带你们去锦北寻找极乐世界!”
近五千信众抛弃一切就这样跟着慧觉禅师踏上了向北的道路,一个多月走下来,大部分信念不坚定者,在大伙儿鄙视的眼神中灰溜溜掉队,可仍然有两千多信众紧紧围绕在慧觉身侧,一路到达目的地。锦北县衙门前,慧觉领着数千信众向司马辉虔诚跪拜,这一刻司马辉犹如真佛。
老奸巨猾的刘虞可不打算放过这种机会,在他的推波助澜下,司马辉又拥有了一个佛子的身份,冥冥之中,成为佛祖派到人世,拯救万千黎民的大佛。只用七天时间,锦北县北侧就建好了一座金碧辉煌的佛子寺,慧觉禅师当仁不让成为佛子寺第一任方丈。
公孙瓒看着一条条探报,眉头越皱越紧,他开始为提拔司马辉的举动感到后悔了。尽管与他相比,司马辉目前的实力还非常稚嫩,但这个小家伙壮大的太快了。
瞧瞧,从接到朝廷敕书这才短短三个月,麾下已经聚集了六千骑兵,八千步卒,其中二星兵已近七千规模,这还不包括自己送给他的五百白马义从,以及各村武装起来的民兵义勇,这种军力漫说一个小小都尉,都快赶上杂号将军了?
这司马辉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让这么多人不远万里投奔于他。公孙瓒案头的告状文书摞了整整两尺厚,大到一郡使君,小到一村里正,全部都在举告司马辉肆无忌惮的挖墙脚行为,连大国寺方丈都告他骗走了自己最有前途的关门弟子。最可恶的是,候安那老狐狸也写书信诉苦,说司马辉拐带跑了他郡中不少才俊。
招募令?玩家联盟?佛子?看到这些装神弄鬼的字眼,公孙瓒心下忽然冒出一个形象……“大贤良师”张角!当初黄巾乱党可就是用这种鬼神之说拉起了数十万乱民暴动,生生为张角打下一州之地。公孙瓒忽然一个激灵,如果自己手把手扶持起一支黄巾乱党,辽西公孙一脉恐怕离灭门不远了。
眼瞅着眼前堆积如山的信函,公孙瓒心里冤啊,你们自己留不住人才,跑我这里告状有什么用,没看见我的军营里也成天有低级军官辞职么?辞职还算好的,三个月来,大营里的逃兵加起来已经超过五百人了,全都是打着投奔锦北的名义,我TM找谁告状去啊!
前日里公孙瓒看着眼前来辞行的一个百人将,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沉声问道:“如此说来,尔亦为玩家?”
“启禀君候,卑职正是玩家!”百人将不卑不亢。
“尔可愿叫孤明白,究竟何为玩家?”
这下可把百人将难倒了,这个词不好解释,尤其是这群人都被系统安排了符合时代背景的身份,其中不少人连祖宗八代都能查到,说是因为地球灭亡了,凭空降临的,谁信?敢这么说,当下就被公孙瓒以妖言惑众的罪名给斩了,没看见君候那铁青的脸色么?
沉思半天,那百人将硬着头皮解释道:“玩家与常人本无不同,冥冥之中却似有上天眷顾,修文习武均较常人快些,且所思所想亦自成一格。就如卑职初入君候麾下仅一星资质,堪堪选为屯兵,如今却已是二星,辟入正兵任百人将。而同期袍泽亦同食同住,同甘共苦,然则或全无长进,或成就甚微。这便是玩家的独道之处,本领见长如玩耍般轻易,所思所想如法墨儒道般自成一格,故而自称玩家。”
这个解释公孙瓒颇为信服,据各路情报探明,响应司马辉号召的所谓玩家几乎个个都是这一两年成长起来的才俊,本领进步的速度令人咋舌。
见属下并没有骗他,公孙瓒脸色渐渐好转,又问道:“既如此,尔如何知晓玩家身份?单论进步神速,恐怕不足为凭。孤自成年便为三星,如今六星统帅,耗时亦不过区区五载,难不成孤亦为玩家?”
百人将回道:“君候莫怪,非是卑职装神弄鬼,实在是打记事起便知自身乃玩家。此前卑职误以为天下之大,玩家仅卑职一人,因此常感忧虑,未想司马都尉以玩家身份脱颖而出,发布招募令,幽州玩家群起响应,这才知竟有众多同类。”
公孙瓒又问道:“如此说来,即便在孤麾下效力,众玩家亦有出头之日,为何司马辉发布招募令,一众玩家不惜背主,甘愿从之?”
百人将被问的尴尬,磕磕绊绊答道:“君候明鉴,玩家所思所想与常人多有区别,天眷之说,岂敢轻易与人言明?如今明知玩家齐聚,左右相伴皆为同类,所思所想无需隐藏,即便战阵之中,亦可生死相托,如何能耐住性子不去汇聚?请君候开恩,放卑职辞行吧?”
见公孙瓒还在犹豫,这百人将又道:“司马都尉如今将成君候乘龙快婿,卑职前往锦北听命,与君候帐下又有何不同?卑职前往锦北,一定劝说司马都尉忠心追随君候,有一众玩家辅佐,司马都尉必能助君候开创万世基业。”
这百人将不知道的是,他与公孙瓒的这一番对话,与司马辉给候安和公孙瓒的解释如出一辙,这个解释随着“玩家招募令”,逐步扩散到各个势力内,成为解释“玩家”这个词的经典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