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军在鼓点的催促下又开始攀爬城墙,城墙下乌丸仅存的两台投石机又开始抛射石料。完了,撤不下去了!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司马辉脑子一热,也开始犯浑了,既然你不让老子走,老子试试你的牙口,看你能把老子咬成碎肉,还是老子能让你蹦掉两颗门牙!
仗打到这份上,司马辉忽然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他不再怕死,脑子里已然没有了玩家和NPC之分,他甚至忘了自己来自何方,此时的他就是这三国时代一个期望出人头地的小小亭长,既然敌人不让他活,他就拼命杀敌,他要将阻挡在自己眼前的所有敌人全都杀死!
司马辉冲上了一线,田豫冲上了一线,田畴、刘虞、杨远、韩玉全部冲到了第一线,提着弓箭,抬着滚木,努力杀死眼前的每一个敌人,就连张泰延和夏侯正男都开始拼命。汉军看着一众将领冲杀在第一线,士气瞬间高涨,战力再次提升。司马辉和他麾下的汉军全部疯狂了,沉静在杀戮中司马辉甚至连系统提示都没看到。
“玩家司马辉,对阵敌军数量超过己方军队十倍,统帅属性突破瓶颈,领悟四星技能背水一战:二星以上规模的战斗中自身全属性提升50%,麾下军士全属性提升30%,己方兵力不足敌方一半时,麾下军士全属性提升100%,对敌方形成威慑,持续降低敌军士气。”
不知杀了多久,司马辉眼前忽然一空,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乌丸中军响起一阵鸣金的声音,敌人撤了,他们终于先挺不住了,城墙上发出一阵欢呼。乌丸军队被发了疯的汉军杀怕了,一个个脸色煞白,潮水一般快速退却,他们是真的不敢再打了。
铁力延铁青着脸色看着退回中军的乌丸士卒,身为沙场老将,他岂能不知一鼓作气的道理?可是己方士气已经被彻底打没了,再打下去这支部队就彻底崩溃了。看了看眼前三千多士卒,铁力延暗暗紧了紧拳头:“哼,只要让我麾下儿郎再吃顿酒肉,明天,明天我就要你们全部死绝,司马辉,田豫,希望你们今夜不要逃跑!”
司马辉怔怔看着城墙下缓缓撤走的乌丸大军,好半天才恢复思考能力,田畴正在向他汇报伤亡情况,连轻伤在内,还能打的军士加起来只有八十二个了。来时过千,此时却不足百,司马辉鼻腔一阵发酸,望着眼前一个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说不出话来。
田豫拱了拱手,轻轻叹气道:“司马兄,撤吧,我等尽力了。乌丸部士气已衰,断不敢连夜攻城,我等今夜可从容撤退,铁岭几日前已在做撤退准备,我等连夜回铁岭,天亮前即可撤离。司马兄文才武略,何愁来日不能东山再起,兄贤能,豫愿请兄执掌东阳。”
司马辉缓缓摇头道:“事到如今,铁岭根基已失,我与乌丸交恶,东阳亦属乌丸边境,我若主掌东阳,必引乌丸大举报复,东阳百姓岂能因我受此无妄之灾。国让好意,恕难从命。”
“既如此,不知贤兄欲将何往?”
司马辉苦笑:“如今我已是无根之水,哪里有目标可言,且先南行,走一步,看一步吧。”
田豫思索片刻,又劝道:“东阳百姓亦受乌丸之苦久已,奈何豫独木难支,无力对抗,若贤兄入主东阳,必得百姓倾力投效,东阳一县之地,财力、兵马均胜铁岭,贤兄又何惧乌丸报复?”
司马辉心里翻了个白眼,眼瞅着本钱都拼没了,远离是非之地,安心发展才是硬道理,这时候还跑去东阳和乌丸血拼,我不成傻瓜了?只是一个劲摇头,根本不愿意去东阳。
田豫低头思索,似乎挣扎了片刻,又缓缓说道:“豫此来锦北,亦与乌丸交恶,届时乌丸大举袭来,豫势单力孤,安能保东阳一方太平?贤兄英明果敢,麾下人才济济,文有伯安、子泰,又有夏侯、张泰延二位先生,武有杨远、韩玉、马晓龙等诸位英杰,届时贤兄登高一呼,未必不能抵御乌丸,万望贤兄救东阳百姓于水火,若贤兄肯入主东阳,豫愿投效贤兄帐下,为贤兄驱策。”
“当真?”司马辉终于露出一丝笑意,NND,仗打到这份上,可算让老子捞回了点本钱。正要安抚田豫一番,只见那仅存的十三个二星郡府亲卫也齐齐拜倒,拱手齐声道:“我等愿追随明公东山再起,扫荡天下,请明公收留!”司马辉笑呵呵扶起亲卫,终于将战败的阴影一扫而空,这一仗已然值回票价了!
城头众人一番忙碌,将城墙和司马新庄尽数撒上火油,司马辉被一众文武簇拥着站在城墙上,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战场,想着壮烈牺牲的三位兄长,红着眼圈苦笑道:“真是不甘心啊……!”正要下令撤退,远远却听见一阵蹄声从后方传来,不多时,身上还裹着纱布的马晓龙在一众军士的引领下快步登上城墙,远远见到司马辉,激动的吼道:“主公!援军!援军到了……!”
司马辉的心紧紧抽了两下,快步走到马晓龙身前追问道:“说清楚,哪儿来的援军?多少兵力?”
“主公,公孙州牧派了麾下大将严纲率八千精兵星夜驰援白山,大军路过铁岭,听说白山战事危急,没在铁岭驻留,正在连夜向司马新庄赶来,最多再有两个时辰就到了,我担心你们,先一步赶来报信!”
一众守城兵将全部兴奋了,刘虞激动直拍双手:“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田畴看了看四周,挤开众人跪倒在司马辉身前,大声说道:“主公乃天命所归,危机时自有天佑,主公有此气运,何愁大事不兴,天佑主公,荡清天下!”
“天佑主公,荡清天下……”
随着一声声呐喊,压抑了一个多月的种种负面情绪这一刻得到了尽情的释放,一众玩家也跟着NPC尽情的起哄,管他什么迷信不迷信,先让大家伙儿吼舒服了再说。就连刚刚赶来的马晓龙也一边放声吼着,一边傻乎乎的直乐呵。
到了后半夜,严纲领着八千大军匆匆赶到,司马辉领着一众武文早早等在门下。见严纲到来,拱手拜见道:“末将铁岭屯长司马辉,参见严将军!将军星夜驰援,司马氏及铁岭众父老感激之至”
军中相见,司马辉以军职称呼严纲,尽管浑身是血,但强打精神,中气十足,让严纲颇有好感。笑着扶起司马辉说道:“贤侄快快请起,司马兄弟不惧强敌,于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让公孙使君好一通夸奖,直言幽州司马生儿如斯,足可比肩温县八达!”
司马辉闻言眼圈又是一红,半天说不出话来,刘虞适时出声解释道:“将军切勿见怪,我主三位兄长,已尽数没在此役之中,幽州司马一脉,除老太公外,如今仅剩我主一人。”
严纲听罢,叹息一声道:“贤侄恕罪,纲失言了,司马氏保土有功,待我等凯旋之际,纲必奏明使君,断不可让义士白白牺牲。”
司马辉趁势跪倒,哽咽道:“辉代三位亡兄谢过将军大恩。”
严纲扶起司马辉,众人簇拥着上了城墙,在临时搭建的城门楼亭里召开军议,待听说司马辉指挥众人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竟然坚守了一月有余,甚至还歼敌过半,顿时惊为天人,连连赞叹。
当然,在汇报战况时刘虞也存了点猫腻,并没有说六千敌军是分批到来的,让严纲产生了误会。即便如此,面对严纲的称赞,守军一众武将也骄傲的挺直了胸膛,军中最重英雄,如此战绩,他们确实配得上严纲的赞誉。
军议一直持续到天亮,刘虞和田畴轮番上阵,这两位口才当真了得,持续一个多月的激烈战斗被他们介绍的如同评书,听得严纲身后一众援军一会儿冷汗直流,一会儿咬牙切实,一会儿又大声叫好。司马辉不住拱手谦虚,全然没有注意到严纲身后有一双美目不住打量着他,听着刘虞和田畴的战况介绍,眼中的光彩越来越明亮。
一番计议已定,匆忙赶到的援军也歇足了气力。城墙上六个暗门被悄悄打开,五千援军和二十七名仅存的骑兵顺着四通八达的山中小路悄悄摸到了乌丸大军的身后。
马晓龙扛着缴获来的精铁大戟背着司马辉悄悄混在骑兵里出了城,这小子第一战就被纳目刺穿了肩窝,被送到铁岭养伤。且不说伤重昏迷的马晓龙刚刚被送到铁岭时把闻讯的陆玥吓成了什么模样,不眠不休的伺候了两天两夜,直到看着他伤势好转,幽幽醒来,才急匆匆逃回亭长府。
这一个多月尽听着来回传讯的民兵讲述战况如何如何激烈,杀敌如何如何痛快,把使不上劲的马晓龙差点憋出毛病,伤势刚刚稳定,借故报信就飞马赶到前线。
铁力延今日起了个一大早,催促着大军埋锅造饭。远远看了一眼那座黑沉沉的城墙,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功成当在今日,希望你们没逃走,当然,你们逃了也好,免得又要损伤兵马。
这三千麾下已经是他能找到的全部力量了,迈过眼前这道坎,还要去汉地攻城略地,实在是折损不起了。这群可恶的汉军!经过一个多月的对阵,汉军的几位主要将领已经都被铁力延打听到了,除了刘虞做过一任幽州牧,闻名乌丸之外,其他几个竟然都是名声不显的后起晚辈!
铁力延堂堂四星老将,没想到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恨恨的踩了踩脚下的泥土,仿佛要把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碾碎。该死的司马辉!该死的田豫!
这几天城墙上兵力明显不足,再也没有像最初那样派骑兵偷袭,因此乌丸军的警惕性已经降到了最低,尽情的享受着丰盛的早餐。昨天厮杀带来的恐惧,一觉睡醒已经消失了大半,再随着兵士三三两两吃饭唠嗑,基本已经烟消云散,铁力延对此很满意。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响箭从大营后方响起,只听一声巨响,城墙的包铁大门居然倒了下来,一支人数逾千的汉军呐喊着从里面杀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铁力延的脑子瞬间有点懵,还没被他想明白眼前的情况,后方一阵嘈杂,数千汉军已经杀入营寨,领头的居然又是那群熟悉的身影,司马辉麾下如杀神般存在的汉军游骑!看到这一幕,铁力延再迟钝也该明白怎么回事了,大事已去了!
战事进行的非常顺利,尽管乌丸士兵战斗的本能让他们进行了激烈的抵抗,但仓促之间实在难以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有的乌丸兵措手不及间连饭盆都被当做了武器。阵型被不断压缩,不到一个时辰,仅剩的千余装备不全的乌丸残兵退守成一圈,被五千汉军团团包围。
最内层的汉军举着长长的刺枪,呼和着号子整齐划一的收割着性命,如此密集的阵型之下,外侧弓手几乎不需要瞄准,尽情的向圈内抛洒着箭矢,呼吸间成片成片的乌丸军纷纷倒地。就在这时,乌丸军内忽然传来一声大吼:“住手!铁力延愿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