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当然不能干等着乌丸兵打上门,游骑作为保密的王牌不便暴露,司马辉亲自领着两百步弓手和一百郡府亲卫深入乌丸境内打秋风,当初带着百余民兵就敢攻打乌丸村庄,现在领着三百部众,司马辉几乎无所畏惧,何况其中一百人还是高达二星的亲卫军。
十天时间,司马辉领着一干部众沿着边境线扫荡了六个乌丸村落,缴获大量马匹、牛羊、奴隶和物资,这群武装到牙齿的正规军面对最多也就五六十个民兵的初级村落,简直犹如蝗虫过境,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以零伤亡的战绩生生完成了坚壁清野的壮举,然后在被乌丸大军包围之前逃回了司马新庄,集结而来的近千名乌丸铁骑一路追到白山脚下,看着坑洼不平的山道,只好咬着牙吞了这份耻辱,且不说乌丸大人的集结令已近在眼前,这支骑兵也不敢追进深山老林给对方神出鬼没的弓箭手当靶子射。
司马辉的军事行动彻底激怒了富娄曳首领,这位首领依附于统帅辽西乌丸部众的楼班大单于,是白山区域乌丸部落中势力较大的一位。势力范围等同于中原县令,统御着附近几十个小部族,十几万百姓,麾下有数千乌丸骑兵,还有五百步卒,司马辉先后拔掉的七个村落全部都是他的领地。在富娄曳看来,白山地界上的汉人如同羔羊,要不是山路难行,早就被他率领麾下骑兵杀进汉境了,什么时候羔羊竟敢攻击狼群了?
富娄曳看着眼前楼班单于发来的集结令,实在是咽不下心中这口恶气,将大儿子纳目叫过身边,恨恨吩咐道:“此次楼班大单于奉了大王军令,要各部出动麾下全部骑兵去渔阳集结,可这白山汉蛮子实在可恶,竟敢在此时偷袭我部。我走之后,你不必等待,即刻率领全部步卒杀上白山,给我出口恶气。”
纳目一听,回答道:“可是父汗,铁力延将军也发下军令,要各部步卒集结黑狼谷,准备攻取辽西汉地,我若不奉军令擅自出兵,铁力延怪罪起来如何是好?”
富娄曳听罢,踹了纳目一脚道:“蠢货,你懂什么,铁力延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被汉人打怕了的老狗,他的主意哪能瞒得了老子?辽西汉军已尽数被调往渔阳,辽西境内哪里还有正经的汉军,最多是些民夫,又分散各村各寨,何谈战力?铁力延麾下全是骑兵,被大单于尽数调走,趁此次机会难得,想进汉地分杯羹,临时征召了两百奴隶,又怕战力不足,这才强令各部步卒前去集结。你领五百步卒应召,不过拿自家儿郎的性命,成就了那条老狗的威名,不如自行出动,先抢下白山,再占上两三个县城,届时即便那条老狗率兵亲来,你手中有五百精锐,又有县城坚壁,他能奈何得了你?那些应召前去集结的部落能看着汉地大好江山不抢,乖乖听他命令来与你火拼?”
纳目身为三星猛将,平日里就自恃武勇,听老父一番分析,再不迟疑,拱手从命。当日父子二人便整理行装,次日一早便分兵出发,一个向西赶赴渔阳集结,一个率领五百乌丸步卒径直向白山杀来。
五百军力在相对安定的白山区域已经算是一股大势力了,行军路线自然瞒不过司马辉撒在各地的民兵哨探,当这支军队刚刚抵达白山脚下时,兵力部署已经摆上了司马辉的案头。为区区五百兵暴露司马新庄的全部防御部署,这笔买卖并不划算,所以在经过一番商议后,面对这支乌丸先头部队,司马辉决定主动出击,将他们尽数消灭在司马新庄防线以外。
当纳目率领着本部劲卒踏进白山的一刻,他心目中的白山汉人势力还是几个流民组成的小村庄,属下亲随中有人几年前曾率队在山中打过秋风,他所描述的山中见闻与纳目心中的形象几乎一致,看着亲随跃跃欲试的表情,纳目也彻底放松了心中的警惕。
尽管是以勇力见长的猛将型NPC,但纳目并不是那种只有匹夫之勇的统帅,这一点殊为不易。为了保持士卒的体力和战力,纳目严格的控制着行军速度,整整一百名斥候被撒在前方密林之中,为大军开路,并预防几乎不存在的风险。然而即便纳目再如何谨慎,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前方居然有两倍的汉军精锐在等着打他的草谷。
经过大半天的跋涉,麾下士卒的阵型逐渐散乱起来,这山道可真不是一般人能走的,尤其如今还是二月天,山下的积雪已经开始慢慢消融,可这山上的气温依旧能冻死人。和大多数北方胡人军队一样,乌丸兵骁勇善战,弓马娴熟,战斗几乎是他们的本能,然而这军纪也同样堪忧,能让这帮步卒在这寒风中守上大半天的规矩,纳目已经当得起治军有方四个字了。
前方的斥候一直没有示警,纳目看了看麾下士卒的模样,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吭声。胡人军队可不是那么好统御的,明明没有敌情还要让他们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会被视为胆怯的表现,搞不好当场就会有人跳出来挑衅纳目的权威,身为三星猛将,纳目当然不怕挑衅,但这支队伍还要拉去辽西打县城,现阶段压迫的太狠,反而会让兵将失和,白白伤了士气。
纳目不知道,为了造成坚壁清野的效果,这条路沿途的流民早早已被司马辉连哄带吓的裹挟到了铁岭,为铁岭的繁荣日夜辛勤劳作。因此乌丸兵一路行来连个活物都没见着,这种无聊的行军最磨军纪,就算乌丸军队是闭着眼睛都能开车的老司机,面对一辆汽车都没有的笔直道路,走时间长了也难免犯困。
眼看着日头已经渐渐偏西,就在纳目准备安营扎寨的当口,一座孤零零的石头堡垒远远跃入眼帘,而脚下的路也忽然变得宽阔平整起来。有人!纳目兴奋了,有人就会有村落,有房屋,有热食,甚至可能有女人,有肉,今晚可以睡在汉人暖烘烘的烫炕上了……纳目笑了,麾下四百号乌丸兵也笑了,但是他们的笑声很快凝固了。
几声短促的哨响惊扰了他们的美梦,前方斥候遇到了袭击,什么样的武力居然让属下斥候连警报都发的这么勉强?乌丸兵的素质果然过硬,几乎在瞬间,散乱的阵型就恢复了整齐,前方的士卒将羊皮包裹的圆盾举在身前,后面几排士卒将弓箭持在双手,已经拉了半满,随时可以射击。不一会儿,几个浑身带血的斥候匆匆逃了回来,身上还插着羽箭:“少主,前方……前方有埋伏!”
纳目心中一惊,整整一个百人队,就逃回来这么点人,难道有大军埋伏?“多少人?可曾看清?”
“不足两百,不过全部都是弓手,他们早早埋伏在树上,等我们大队过去才忽然下手,不然我们也不会损失这么大。”
“混账东西!身为斥候,连过往树木都不清查,要你等何用?来人……”
“少主饶命,少主饶命,我等探查一整日也无敌情,忽然看到村庄,想着……想着能为少主占个暖活的大屋过夜,一时情急,故而不查,请少主饶命,我等必定戴罪立功,愿为先锋,聚歼来敌!”
纳目本也是被斥候的伤亡吓到了,一时有些失态,这斥候正好给了纳目一个台阶,想了想,挥挥手让斥候回归本队,指挥本部人马竖起盾墙,慢慢向堡垒推进。
堡垒城墙上的司马辉看到远处这一幕,暗自叹气,没想到对方主将这么警觉,竟然派了整整一个百人队当斥候,尽管埋伏了两个百人步弓队,还是被他们发出了信号,被敌人察觉了。偷袭计划失策,看来只好硬推了。
凭心而论,司马辉生在天朝,从小听着麻雀战、游击战这类名词长大,在他看来摆开车马的正面对攻不仅代价太大,也实在缺乏技术含量,不能显示来自现代天朝的优越性。他哪里知道,兵法讲究奇正相符,一味追求行险打埋伏才是真的落了下成,再者说了,超级计算机创造的NPC,智商并不比他们这些玩家低,怎么可能次次中他的小诡计,能不动声色的赚上人家一百斥候,已经算他运气爆棚了。
不等司马辉示意,早已熟知作战计划的田豫带领本部三百刀盾手组成方阵向敌人推进过去,陆续有步弓手从两侧密林中走出自觉排在方阵后方,不一会儿又排成了一个两百人的弓手方阵。双方停在距离堡垒五百步的位置上,面对面拉开架势一阵对射,两方都有盾牌护持,弓箭带来的伤害着实有限,这一阵互射,总共也就射倒二三十人,大半还是只伤不死。见弓箭效果有限,双方默契的停下了无意义的消耗,开始陷入僵持。
纳目看到对方摆出的阵势后心里一凉,已经有了退意。仗还没真正开打,已经白白损失了一百名斥候,兵力只剩下四百了,而对方两个方阵加起来足足五百兵力,看模样哪里是什么乡民义勇,分明是汉军精锐,尤其是前方这三百刀盾手,虽说只是一星兵种,可方阵中释放出的杀气分明是百战精兵才有的气质。纳目也是跟着父亲南征北战过的勇将,不缺乏专业的战场眼光。
纳目还在犹豫,可司马辉哪里肯放过好机会,趁着乌丸军阵集中在一处,一声令下,城墙上摆开的五台投石机和十台床子弩同时开火。接近两米长的巨型弩箭和磨盘大小的石块纷纷落到乌丸军阵中,仅一轮齐射,虽然伤亡还不到五十,乌丸军却被彻底打掉了气势,这下根本不用纳目吩咐,纷纷抱头鼠窜。
田豫见有便宜可占,一声大喝,当先就冲了过去,身后三百刀盾手紧随其后,后方的箭手只来得及两轮抛射就没法瞄准了,无论是乌丸兵还是汉兵,瞬间混战在一起,这种情况下即便点射都很有可能造成误伤。
没法动手的弓箭兵并没有傻站着,而是快速分成两路占领了战场两翼,这是为了防止乌丸兵向树林里逃窜,这茫茫大山中,一旦被他们窜进树林,就再也别想被找到了。就在这时,顺着小路赶到的两百郡府亲卫和轻骑兵也在几位大将的率领下截住了乌丸兵的退路,此时的乌丸兵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被两倍兵力四面夹击。被打懵的乌丸兵连投降都忘记了,只是下意识的做着机械的抵抗,纳目在阵中大呼小叫,试图叫属下士兵再次组成战阵。
队伍过于接近,游骑兵也不敢使用弓箭,纷纷挺起骑枪就冲进乱军之中,马晓龙挺着一杆大枪在乌丸军中左冲右突,听见纳目的喊声,知道这是敌军主将,催马直奔纳目而来。这纳目可是堂堂三星勇将,尽管缺少了战马辅助,依旧不是区区二星水准的马晓龙可以对抗的。纳目见一名游骑直奔自己而来,先惊后喜,轻蔑的撇了一眼马晓龙,从容不迫的将手中染血的朴刀往地上一丢,从背上扯下一个包裹,从里面取出一个戟头,又拽出两截铁杆,依次对准接口使劲一拧,一杆精铁打造的长戟便呈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