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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现代商业气息的东京给我的印象则是尽管昼夜人流汹涌,却从不堵车。
喜欢盲目购物的中国游客光顾东京,往往争先恐后地直奔银座。然而,以我的经验,新宿才是既能买到好东西又能充分体验异国风情的好去处。可是我从来不是游客。甚至摆在店门口专门兜售日本少女穿过的内裤的自动贩卖机,也提不起我的兴趣。
“南君,花酒先生叛逆这件事,我深感遗憾。”赤田森一让司机打开越野车的天窗透气,侧身开门见山地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将亲自陪同各位去澳洲了结此事。”
我狠狠地抽了一口香烟:“我一贯很欣赏你的敬业精神。几时动身?”
“那得看我给你介绍的买卖几时结束。”赤田森一玩弄着手中的香烟,“双方的来头太大,近两年来一直指定要你来鉴宝,我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七妺启了启唇:“什么来头?”
“持宝人是日本国内一个财团的家族成员。各位一定用过这个财团生产的产品。”赤田森一做了一个手势,“别的请原谅我不便透露。”
我思索片刻:“如果我拒绝呢?”
赤田森一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笑了:“你非要跟钱过不去的话,那我只好切腹自杀。”
叶佩佩不自觉地捏住了我的手。
我打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几时见面?”
赤田森一舒了一口气:“时间由你定。对方精通华语,不需要带翻译。”
我微点了一下头:“那就今晚。”
“赤田君,”七妺插话,“不论在什么地方和对方见面,南斐兄身边都得有贴身保镖陪同。”
赤田森一怔了一怔,随即对我轻飘飘地一笑:“你已经堕落到需要人保护的地步了吗?”
我无言以对,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华灯初上之时,赤田森一亲自开车到我们下榻的旅馆来接我。
身着日式浴衣的叶佩佩侍候我穿戴整齐,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两名女保镖,勾住我的脖颈踮起脚吻了吻我的脸颊,轻声说:“哥,赤田恐怕已经意识到你处境不妙。他是一个讲义气的人,让他帮你逃亡吧。别管我。”
我抚了抚她的秀发:“我逃走无济于事,还会连累你和赤田送命。你就呆在后院的房里,点些爱吃的酒菜,等我回来陪我喝几杯。”
叶佩佩放开我,含泪带笑地点了点头。
我走出房间,穿上鞋,在两名打扮性感的女保镖陪同下穿过幽静古朴的后院,经过装饰温馨的前厅,出了旅馆,上了等候的轿车。
赤田森一坐在驾驶座上,回头看了被挟持坐在两名女保镖中间的我一眼,微皱了一下眉,转回头启动了车辆。
五颜六色的灯火勾勒出新宿瑰丽的夜生活景象。满街弥漫的情色气氛朦胧而暧昧,给人犹如梦回唐朝之感。
日本情色业的发达程度位居世界之首,但这不代表这个国家是一个靡烂的国度。有些具有深厚传统底蕴的东西承袭上千年被很好地保留了下来。比如茶道和花道。情色场所门前悬挂的灯笼的颜色也彰显着传统意识,绿色代表提供歌舞娱乐,艺伎卖艺不卖身,红色则代表可以提供性交易。但后者多限于澡堂之类的场所。至于在情人旅馆出没的妖艳女人,多数都是来自外国的暗娼。
赤田森一驾驶轿车穿过几条街,在一家茶馆门口停下。
伫立在茶馆门口的保镖上前谦恭地拉开了车门。
我和两名女保镖下了车,看了看人群熙来攘往的街道,随赤田森一走入了茶馆。
茶馆内环境十分典雅,只是柔和的灯火下楼上楼下站满的保镖令气氛变得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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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鞋柜前换拖鞋时,我对赤田森一笑了笑:“我有些内急,洗手间在哪儿?”
赤田森一看了我一眼,穿上脱下的皮鞋,带着我走向洗手间。
我刚欲开口,一名女保镖紧跟上来。
赤田森一举手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下,我轻摇了一下头。
女保镖随我和赤田森一进了洗手间。
赤田森一在小便池前解开裤子,瞅了我一眼又提上裤子,系好皮带:“我跟很多女人玩过不同的招数,可成年后从没在女人面前撒过尿,真他妈令人尴尬。”
他走到洗手池前洗了手,匆匆走了岀去。
女保镖走到我面前,隐约地一笑:“姿式不错。南哥,谢谢你让我知道男厕所是什么样子。”
我撒完尿,拉上拉链侧身看着她:“你知不知道,过于谨慎差点让你送了命。”
女保镖替我整了整衣服:“依你的个性,到了这般田地应该不会再玩火。”
我一把勒住了她的脖颈:“如果我想要别人活,不在乎自己怎么死呢?”
女保镖瞳孔猛缩,又松弛下来。她拉住我的双手,浅浅一笑:“假若你想设法给花酒兄报信,已经晚了。你们约好在澳洲联系的五个点都在七姐的掌控之下。你想节外生枝的话,花酒兄和爱伦会死的更难看。”
我内心一阵刺痛。
女保镖拉着我的手滑向自己坚挺的胸脯:“别干傻事,我乐意为你泄泄火。我不在乎门开着,并且保证不叫出声来。”
我甩开她的手,走到洗手池前洗手。
女保镖走到我身后,对镜仰头揉了揉脖子,很自然地整理了胸罩和衣服,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我洗了手,扯纸巾擦了手,习惯性地拭干净洗手池,冷静下来,拍了拍女保镖的肩膀,和她走出洗手间。
换了拖鞋,赤田森一带着我们沿朩楼梯上了楼。
悬挂在长廊上的一盏盏走马灯悠悠旋转,映照着雕花漆朩门窗,于无声处中散发着幽幽诗意。
“南君,还记得几年前我在香港大难不死,你在铜锣湾的一家小酒馆请我吃饭,那天我觉得那家小酒馆悬挂的走马灯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灯火,因为活着,真好。”赤田森一有意无意地说,“还记得那天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我咧了咧嘴:“除了老婆不愿给我睡,其他随便。是不是这句。”
赤田森一瞥了一眼走在后面的两名女保镖,啧了一下嘴:“另一句。”
我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心里感慨不已。我知道此刻只要递给他一个眼神,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会助我脱困。但是我只有放弃这个机会,在逆境中忍受着命运的无情嘲弄。
“那晚你说了太多酒话,记不清了。”我咳了一声,“跟我讲华语,听你讲日语我感觉很别扭。”
赤田森一翻了翻眼睛:“你竟然嫌我在我的故土讲母语?这他妈是什么世道。”他叹了一口气,“要是你觉得受花酒先生所累还能挽回清白,当我什么也没说。”
“没有谁连累我。”我瞅了他一眼,“我同样是叛逆。”
赤田森一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
我淡淡一笑:“不为什么。也许我活腻了。”
赤田森一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曾经你对我说过,当拥有太多时,其实一无所有。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老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了解我。”
“在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鱼都清楚鱼缸外的世界无限宽广,可是一旦想跳出鱼缸,就只有死路一条。”赤田森一眼中迸出一丝悲哀,“早知道你也参与其中,我不会接追踪花酒先生的活儿。到了这份上,八宗会怎么处置你?”
一名女保镖上前挡在我和赤田森一中间:“赤田先生,请遵从江湖规矩,勿插手宗派内部的事情。”
赤田森一稍稍一愣,捏了捏女保镖的脸蛋:“小妞,我跟你身后的这个人不是朋友,是有过命交情的生死兄弟。如果我的弟兄有性命之忧,我袖手旁观,那我活着岂不是太乏味了?”
女保镖语调冷漠:“赤田先生,忠勇乃武士之道,但第一要务是敬天爱人。不管背叛宗派、家族和朋友的行为皆属逆天之举,不值得你仗义援手。南斐兄犯下过失,八宗自会按戒律责罚。因此,现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赤田森一不自觉地抚了抚残缺的手指,默立片刻,示意守在门前的兄弟拉开了门。
我和两名女保镖走到门口脱了鞋,走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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