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弼的父亲林邦虽已年近六十,但驻颜有术,看上去与中年人没有任何差距,此时他的梁上架着一副装饰用的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斯文儒雅,
如果将林弼与林邦摆到一起,无论是从样貌或者气质上讲,相信没有人会觉得这两人会是一对父子,
实际上,在林氏集团中,林邦只能算半个话事人,在他上面还有一个负责统管全局的大哥林振,
按理来说,赵奇无论是想要与林氏集团合作,或者试探林家,直接找林振才是最佳的选择,不过碍于林弼的关系,从一开始赵奇就选择了林邦这条线,
当年,林弼因为一些劣迹,被林家逐出家门,明面上已经与林家没有了任何关系,可林邦与其毕竟是亲生父子,又怎么可能真的对自己的儿子不管不顾,
有了这样一份感情牵扯到其中,赵奇觉得自己的机会也相对会大上许多,
“林叔叔听说那件事的了吗,”
赵奇请对方坐下,亲手帮对方到了杯茶道:“陈翊在岛国遇袭,林文茵随后就卷走了云冈制药的大部分资产,”
林邦对赵奇殷勤的态度仿佛视而不见,态度十分冷淡的回答道:“你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情和我商量,难道就是聊这件事,”
按照地位来说,赵奇现在其实已经拥有了与林邦平等对话的底气,可是林邦成名比起赵奇父亲赵修竹还要早一些,难免会表现的托大一些,
“当然不是,”赵奇摇头,“不过倒是也有点关系,”
“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林邦摆了摆手道,“我下午还有会要开,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赵奇笑了笑,迟疑着道:“林叔叔觉得云冈制药怎么样,”
林邦皱起眉,打量着面前的赵奇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请林叔叔和我一起吃下云冈制药,”赵奇接着说道:“不知道林叔叔有没有兴趣,”
“这个时候,”林邦显然吃了一惊,
“没错,”赵奇点头道,“虽然现在出手,吃相会稍微难看一点,可要是晚了的话,恐怕连汤都没得喝了,”
“那个陈翊和刘家关系不错,之前还硬生生从宋家嘴里挖出了一块肉,恐怕不容易对付,”林邦沉吟着道,
“这一点林叔叔不用担心,您的侄女已经用行动说明了陈翊的处境,”赵奇说道:“而且林弼当时可就是死在陈翊的手里,难道林叔叔你就不想报仇,”
林邦的眉头挑了挑,像是被赵奇说的有些心动了,踌躇了一阵,他这才幽幽的说道:“这件事太大了,我可能做不了主,”
“如果我再透露一点消息,相信林叔叔肯定会点头的,”赵奇故意吊了吊林邦的胃口,满脸笑意的沉默了一阵后道:“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您的侄女林文茵就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出手对付云冈制药的事情也是她告诉我的,”
林邦惊声道:“她也要对付云冈制药,”
“不是,”赵奇摇了摇头,说道:“她想让我说服你们一起联手吃下云冈制药,然后伺机对你们家出手,”
林邦一脸震怒的看着赵奇,瞪大眼睛道:“你答应她了,”
“看来林叔叔最近似乎没有休息好,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透了,”赵奇说道:“我的确是答应她了,可是现在又把这件事告诉了你,其中代表了什么,难道林叔叔看不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林邦接着问道,
“云冈制药咱们可以拿下,林文茵咱们也同样可以,”赵奇微笑着道:“两千多亿,虽然吃下来难度有些太大,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详细说说,”林邦沉默了一阵道,
似乎是眼镜起到了作用,林邦眼底一抹隐藏的很好的笑意并没有被赵奇发现,
可能赵奇现在对谈判的进展十分满意,也认为是自己一直在引导这件事,但实际上,林邦已经不声不响的将赵奇的底牌全部套了出来,
包括赵奇,此时房间内的两人如果能真的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公布出来,绝对会让许多观众不寒而栗,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这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情又何尝不是一种艺术,高明的大师除了能将对手算计进去,甚至在尘埃落定之前,还能够让对方相信自己才是胜者,
赵奇刚将林邦送走,一直躲在隔间偷听的冯子锋便立即冲了出来,
“你要和林家合作,对付林文茵,”冯子锋惊讶的问道,
“也对,也不对,”赵奇不疾不徐的走到办公室的酒柜前,开了一瓶红酒道:“要不要来一杯,”
冯子锋摇头,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和林文茵的合作是真的,因为我的确会将钱汇进共管账户,也会按照她的想法去对付林家,”赵奇自顾自的倒了杯酒,晃动着杯子道:“不过我刚刚对林邦说的话也不假,”
冯子锋觉得自己的智商似乎退化了,摇了摇头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坐山观虎斗,”赵奇呷了口酒,出声说道:“我现在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全看他们自己的本事,无论笑到最后的是林文茵,或者是林家,我都不会有什么损失,”
“”
冯子锋身上泛起一阵恶寒,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只想离赵奇远点,而且越远越好,
或许赵奇在之前与宋家的联手中,吸取到了足够的教训,明白了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框子里,然而他这种方式看似可靠,却无异于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林文茵和林家可能还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他反而会先一步摔得粉身碎骨,
广粤,羊城,
沈妖精一进家门,便看到了与王为民站在一起的秦向天,
尽管对这件事已经有了猜测,可沈妖精还是觉得心里有股难言的愤怒,
早在年初的时候,秦向天便已经申请调回了广粤,而随着云冈制药以及陈翊个人的发展,家里反对她和陈翊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可是现在陈翊遇袭的事情才刚过去没多久,王为民就又重新操持起了这件事,
“溶月,你回来了,”王为民笑着和沈溶月打了声招呼,
“嗯,”
沈妖精朝一边的沈正平脸上看了一眼,旋即直接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完全没有去理会秦向天,
客厅一时间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中,虽然里面坐了不少人,但是却没有人出声讲话,
过了一阵,还是脸皮最厚的王为民再次开口,对沈妖精道:“溶月,正好向天也在,你们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聊聊,我听说你们之间好像有些误会,”
“没有误会,”沈溶月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所以也没有聊天的必要,”
“溶月,”坐在一边的沈正平出声呵斥道,
“叔叔不要生气,”秦向天见状出声道:“我和溶月之间只是有些小误会而已,相信很快就能解释清楚,”
“陈翊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姑姑对此也觉得很遗憾,”
坐在一边的一个雍容妇人接到了王为民的暗示之后,出声说道:“虽然我很看好你和陈翊,但是女人家毕竟要为自己以后着想,向天对你的态度我们都清楚,即便是你暂时接受不了他,也应该尝试着和他接触一下吧,”
沈溶月看了妇人一眼,忽然转头对秦向天道:“你爸爸现在是军区副司令,”
“嗯,”秦向天本能的点头,
“让他给我弄个少将军衔,或许我会考虑一下你,”沈妖精轻描淡写的说道,似乎少将军衔和街边的大白菜一样,轻而易举就能拿到,
“”
秦向天怔住,脸色涨的通红,
他现在才是一个中校军衔,而且短时间内连上校都很难拿到,又怎么可能让刚刚升任少校沈溶月连跳四级,恐怕军队是他家的,他也无能为力,
“办不到吗,”沈溶月反问道:“连这点事都办不到,还好意思到我家来,以你这样的能力,我以后哪怕是帮陈翊守寡,也没理由和你在一起啊,”
啪
让房间内的人几乎都措手不及,沈正平忽然一耳光抽在了沈妖精的脸上,
沈妖精捂着瞬间红肿起来的脸颊,二话不说便朝家门外走去,
“大哥对不起,”
沈正平出声道:“溶月这孩子从小就被我惯坏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向王为民解释,沈正平撂下这句话后也跟着离开了,
其实沈家众人逼婚沈妖精,最难受的就是沈溶月的父亲沈正平了,他常年在军队呆着,处理人际关系原本就是他的弱项,
而且因为沈老爷子当年在世的时候太忙,所以他也算是被王为民从小照顾着长大,
再加上他职务的关系,与秦家之间又有着很深的关系,在对待这件事的时候,他几乎很难表明立场,
沈正平离开之后,房间中只剩下王为民三人,
秦向天感觉到气氛不对,立即起身道:“王伯伯,既然今天不方便,我改天再过来吧,”
“嗯,路上慢点,”王为民也没有挽留秦向天,点了点头道:“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没问题,”秦向天答应道,
等到秦向天走出去,一边的妇人这才出声道:“溶月这孩子也真是的,真不知道他和谁染上的坏毛病,”
“让我意外的倒不是溶月,”
王为民神色复杂道:“正平这一巴掌可针不留情,”
“溶月这下不会更生气吧,”妇人担忧道,
“你以为正平真的是在打溶月,”王为民轻哼一声道:“他是在打我这个当大哥的脸,”
“现在怎么办,”妇人接着问道:“要是溶月一直不肯答应,秦家这一票你很可能就拿不到了,”
“只能再想想办法,”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王为民看了看号码之后立即接通了电话,
“老板,出了点事,”电话对面传来一个男子迫切的声音,
“什么事,”王为民拧起眉道,
打来电话的人是他的秘书,为人老成持重,若是一般事情,对方断然不会如此紧张,所以王为民也意识到了发生了大事,
“韶关,仁化县周田镇有两名群众感染了甲类传染病,仁化县方面压了下来,今天中午的时候,那两个人死了,”男子回答道:“现在病人家属在医院闹事,已经被记者采访,影响很恶劣,”
“韶关的人呢,”王为民问道,
“那边已经有领导下去了,”男子回答道,
王为民经过短暂的思索后,出声道:“你先去了解一下那家电视台过去了,先把消息控制住,另外督促一下这件事,有什么变动及时通知我,”
“好的,老板,”男子答应道,
挂断电话,王为民便拧起了眉,
这件事不算什么大事,和他也没有多大责任,可问题是韶关方面的领导是他的一个门生,所以这件事只能想办法压下去,
而且现在组织已经在审核明年人代会的调动情况,任何有可能产生动荡的问题都必须要杜绝掉,否则他这辈子也都没有希望更进一步了,
胖子邢军蹑手蹑脚的走进一家酒吧,四处张望了一下后,这才朝角落的一个卡座走了过去,
“月姐,您怎么有空回来了,”
邢军走到正在喝酒的沈妖精身边,一脸谀媚的问候道:“陈翊呢,他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沈溶月蹙眉,并没有理会邢军的问题,直接扔给对方一只酒杯道:“自己倒,”
“月姐,我戒了,”
邢军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摇了摇头道:“月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你放心,只要你一声令下,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会犹豫,”
沈溶月看了邢军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倒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邢军脸上的肥肉颤了颤,苦着脸说道:“月姐,你也知道,我这人没啥本事,要是事情难度太大,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万一被我办砸了,最后不就成了你丢脸了吗,我倒是无所谓,可是你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