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有正道,有邪道。如今武林,邪正分明,却难得有以恒山派为首的诸派,以正道为修行之道,以容邪为修心之道。
恒山,始于阴山,莽莽苍苍,横亘塞上,巍峨耸峙,气势雄伟。主峰分为东天峰岭和西翠屏峰两峰,刚好居于小龙脉之首,正是阴阳调和之处。两峰对望,断崖绿带,层次分明,美如画卷。小龙脉之尾,正是故事刚开始的柳城。
从柳城城墙远远望去,模模糊糊地看到空中有十几个人影,正是数十恒山弟子和言诺护法御剑飞行,独独沉愁一人,踏空而行。萧叶千心中不禁叹道,果然是邪道第一人,果然是绝世好武功。众人放眼望去,已经能看到恒山的东西两主峰高高耸立,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说到恒山,其东西两主峰,遥遥相望,与其余大小一百零六峰,组成了一百零八天罡之数。掌门大殿玉华殿正位于东岭天峰。西峰翠屏仅有经楼一座,名曰“藏锋”,故又称为藏经峰。其余一百零六峰中,有十三座大峰,各峰首座正是派中十三位长老,其余小峰,作为长老、弟子练功,闭关之所,或者另作他用。
沉愁望见眼前的恒山,山门宏伟,的确是大派气势。
言诺笑嘻嘻的说:“师妹,这恒山派还算入眼。”沉愁笑笑,并未作答。
有几个恒山弟子听到这句话,却面露不满。其中一个沉不住气,出言说道:“不知阁主的血煞阁是否有如此气势。”
“哈哈······比不上,比不上。”言诺并不在意,胡乱答道。
此时,众人已经落在了山门之外。
“必轩!”萧叶千喝道,那个叫做必轩的弟子,忿忿地闭口,却转头不看众人,萧叶千假装没看到,转身歉意地对沉愁说:“阁主见笑了。天算大师在玉华殿等候,请阁主先往这边请。”
然后又对众师弟道:“师弟们各自回屋修炼。必轩去凌夷峰面壁三天,我自会回禀掌门。”“师兄。”有人开口想要求情。萧叶千瞪眼“不必再说。”说罢,不再理会众师弟不忿的目光,只对沉愁微微弯腰,说道:“阁主这边请。”
沉愁并不在意,径直进了山门,必轩撇过头,暗自瞪了言诺一眼,却不敢再说什么。言诺却对必轩勾唇笑了笑,然后才跟着沉愁萧叶千走了进去。
入眼,便只是玉石堆砌的广场,看不见尽头。走两步却忽然身处一片苍茫的森林,抬眼看去,远处又是一片桃花林。
“好阵法。”沉愁开口赞道。
“此阵正是由先祖所创,传承下来,由历代掌门长老推敲改进。”萧叶千不欲多言,但也提醒道:“阁主尽管走就是了,此时只是变化的幻境而已。”
沉愁点头,正要跨出,言诺拽住沉愁衣袖:“阁主······”“无妨。”沉愁面色不变,带着言诺走进了阵法,三人在或森林或桃花林或大山或湖泊或海中或沙中的阵法中走了百十来步,终于眼界开阔,看到了一座大殿。
殿身是白玉打造,玉面光洁,似从玉石深处发出悠悠灵气,看不真切。飞檐柱子却是朱色,让人感到浩然的正气。匾额上书三个大字“玉华殿”,龙飞凤舞,庄重大气。整个大殿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厚重,却仿佛连同天地更加厚重的压在了心里。
沉愁心中一凛,运用真气,才从这种境界中脱离出来。
“诺!”言诺却还呆呆的望着匾额,沉愁出声喝道。言诺也惊醒了过来,想到刚刚的玄妙境界,着实出了一身冷汗。
“阁主好定力。”萧叶千笑道:“所谓玄之又玄,初次见此匾额,必定沉浸于其玄妙境界,定力越深,时间越短,阁主仅仅用了两个呼吸,可真是少见。”
“小子,你当时用了多久。”言诺调笑道。
萧叶千并不在意言诺的无礼,轻轻摇头笑道:“那还是我刚刚开始修炼的时候,用了三十个呼吸才摆脱。”
“道长初学法术,只用三十呼吸,也是天资卓越了。”沉愁轻轻点点头。
“在众弟子中,不才还算天资尚可,阁主好眼力。”萧叶千似谦虚也并没有谦虚。言诺心里高看了萧叶千不少,心道,还算不是迂腐伪君子。
沉愁回身看去,大殿之前还是一片玉石广场,直直通向山门。
“阁主请”萧叶千迎二人进门来。
从山门而来已行走了片刻,却并不见有弟子守护主峰大殿。看来那大阵确有神通,沉愁心道,边想边走入了大殿。只见殿中静坐三人,正位座的中年男子端着茶杯,缓缓品着,此人气质内敛,不见锋芒,沉愁却知道,越是这样,才越是高手,正如自己,浑身并不见一丝杀气。此中年男子应是恒山萧掌门。正位右下手是一华衣老者,闭眼正在沉思,看上去像是市井中的掌柜。老者旁边站着一小女孩,十二三岁,正是豆蔻年华,一双灵动的双眼盯着沉愁等人,她眨眨眼,突然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让人不由喜欢。
萧掌门起身迎了上去:“阁主远临我恒山派,真是蓬荜生辉。”“哪敢,本阁主久闻掌门大名,久仰。”沉愁答道,行了平辈之礼。
“萧掌门,失礼了,我想和沉阁主单独谈谈。”天算大师突兀出声,打断了二人的客套。
“大师有礼了,想必阁主也是为了大师而来,我也不多说了,阁主既然住了下来,有空再聊。”萧掌门哈哈一笑,带着萧叶千,辞别众人,出门而去。
“言诺,看好殿门。”言诺转身,晃到殿门外,并不关门,斜斜的倚在门框上,转身对沉愁笑了笑。
天算身后的小女孩笑着说道:“大姐姐,我知道我爷爷要说什么。”天算摸摸小姑娘的脑袋:“这是我孙女算小妖,被从小惯坏了。”
“你叫我大姐姐,你可知道我是谁么?”沉愁好笑道。
“我知道的比你多多了。”小妖吐吐舌头,悄声说道。
天算好笑道:“你出去玩吧,我和阁主有话要说。”
“是,爷爷。大姐姐,你可以在大殿后的花园找到我哦。”小妖对着沉愁眨了眨眼,这才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看着小妖走出殿门,言诺的回头担心地看着沉愁,沉愁抿了抿唇,微微向言诺点点头。
“天算大师。”沉愁突然转身向天算弯腰行大礼:“还请天算大师指点小女一二。”
“唉······”天算叹道:“世人都是执迷太深,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告诉阁主一二句罢了。”
“还请大师明示。”
“这第一句,你也是知道了,‘十八月圆,恒山即现’。”
“不知这句有何深意?”沉愁试探道。
“阁主好好揣摩便是。”天算继续道:“另一句是,‘安命安道’。”
“‘安命安道’?”沉愁默念道。揣摩一二,不由出声询问:“大师此意,莫不是让我放下那血海深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阁主不也饶过那三派掌门一命了么?”天算叹道。那悲天悯人的姿态和他的气质相去甚远。
沉愁双眼迷茫:“真的是放得下吗?”
天算看到她如此的反应,欲言又止半天,最终摇摇头,向沉愁道:“十日后的天兵大典,阁主少不了也要出面了。阁主赶路匆忙,还请早点歇息。”说罢,径直告辞而去。
言诺悄悄移了进来,看着沉愁睫毛垂下的阴影,轻轻道:“师妹?”沉愁面带忧愁,出神道:“师哥,我放不下。”语罢,慢慢合上双眼。
言诺不知道要说什么,正好萧叶千走了进来,带他们到客房休息。沉愁也不再多想。
沉愁和言诺房间相邻,言诺晃了一圈,就不知去了哪里,沉愁独自一人站在窗边,窗外仿若仙界的美景并不入她的眼,她已然陷入了沉思。“大姐姐,你可以在大殿后的花园找到我哦。”突然,小妖带着笑意的声音出现在了沉愁脑海中。沉愁思忖几秒,转身向大殿走去。
后花园美不胜收,沉愁并不多看,只是寻人。果然,在后花园的深潭边见到了小妖。
“差了半刻钟。”小妖懊恼的摸了摸耳朵。
“什么?”
“没事啦,对了,爷爷是不是告诉你‘安命安道’?”
沉愁只觉得和小妖说话十分轻松:“偷听爷爷说话了?”
“我算出来了,可是爷爷说我算的不准。”小妖说:“其实他才算的不够呢。”
“哦,你倒是说来听听。”沉愁讶然道。
“哼······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不能说。”
沉愁觉得好笑。转移了话题:“在这水边玩什么呢?”
“大姐姐,你可知道水里有什么?”小妖眼珠转了转,扬着下巴笑着说。
“莫不是传说中镇山的金蛇。”沉愁说话也开始没了拘束,嘴角轻轻绽开了一丝笑意。
“世人都传言恒山的镇山神兽是金蛇,其实是大错。”小妖神色变得认真:“莫不知这金蛇在数千年前,正是神兽黑龙,只不过黑龙因缘应劫下凡,化身为金蛇。若是这金蛇安心在深潭之中,不找那前因后果,那就永远不知道它是黑龙了。”说完,小妖抬头一眨不眨的看着沉愁。沉愁心里忽然掀起了波澜万丈,气息也变得不稳。小妖拉了拉沉愁的衣袖,眼神中透露一丝急切。沉愁回过神来,故作镇定,摸摸小妖的脑袋:“真是古灵精怪。”
小妖转了转眼珠,还想说什么,却只听见园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小妖姑娘?小妖姑娘······”小妖跺了跺脚,嘟着嘴说:“爷爷又叫别人寻我,丢死人了。”说完急不可耐的跑了出去,边跑边喊:“哎呀,别叫了,整座山都听到了。”到了园子月门边,转身又喊:“大姐姐千万不能伤害知儿姐姐。”说罢,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