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秦索凡对着桌上的棋局发愁,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般。
旁边坐着的竟然是楚寻那日所见到的藜鸠部落的继承人,这人是秦索凡的大弟子,也就是楚寻的师兄尤正则。他虽然正正经经地坐在那里但看着也是不正经的,嘴角总是翘起的,但却不像笑,反而像是嘲讽,“好像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就是有点儿失忆了,他没认出我。还有就是有点儿灵魂混乱吧。”
原来这次是特意去看看楚寻的情况,确实如听瑶所说楚寻的不正常反应秦索凡注意到了,但是这种不正常,秦索凡也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只好把他扔下去,让潘大师代为照看。尤正则则是听说了这件事,本来在外历练的他特意赶回来看看师弟是什么情况。
“对了,我帮他把那个魁隗部落的小子的传承开开了。”
“你还知道打开魁隗部落的传承的办法?”秦索凡有些惊讶。
“在外历练的时候听说的。”尤正则回答,“不过潘大师能解决好楚寻身上的问题吗,那可是灵魂上的问题,没听说他有这个能耐啊。”
“他解决不好没事啊,又不是让他解决,你鬼爻前辈的徒弟还在呢。”
“鬼爻有徒弟吗?”
“这可是大惊喜。”秦索凡笑了笑。
这厢,黄医生查完刘避暑的病房后,就转身去了医院的顶楼,顶楼都是很奢侈的单人病房。黄医生径直走到头,轻轻敲了一下们,里面传来柔柔的一声“请进”。
黄医生推开门,打量着坐在病床上的少女,少女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病号服,看起来有点大,一件男式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她脸色苍白,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硬生生少了几分柔弱,多了一丝魅惑凌厉,柳眉小嘴高鼻梁,活脱脱的一副美人相。这样的人若不是被人疼惜怜爱,都觉得是一种罪过。
“你要见的人我已经见过了。”黄医生把床头上的那一捧鲜花给扔了,换上一盆仙人掌。
少女见状撇撇嘴,“哦,你就不能对我病房里的东西温柔点儿,那可是他送来的。仙人掌,真丑。”
“别装大情圣了,咱俩谁不知道谁。”
少女手托下巴,一脸无辜,“黄医生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
“爱装装,随便你。”黄医生明显不想搭理她。
“哎呀,真希望那个不入流的创世神徒弟可以好好保护老师呢,要不我去见见他?”
“等你出院再说吧,就不能远离那些东西吗,不是你妈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来换,我还真不想管你这么个爱作死的。”
少女也不闹,只是微笑。
黄医生例行公事,给少女简单地做了个检查后就走了,在门被关上之前,他隐隐约约听见少女的一声冷笑。
“黄医生。”路过的护士轻声细语给医生问候。
黄医生点头,两人的方向一样,也就一起走一段路。见离少女的病房远了,护士细声细语地和黄医生交谈起来,“也不知道这是第几回了,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得自杀呢。”
黄医生没有回答,心想,如果她真的想不开还好了,世上就少了一个祸害。
护士红着脸偷看黄医生的侧脸,黄医生人长得帅,医术又好,听说家世也不错,医院里的护士大多把他当作梦中情人。难得和自己的梦中情人一起走,护士自然想多说几句,可又没什么共同话题,话题倒是又转到少女身上,“哎,这孩子也挺可怜的,母亲那样子的死法,怕是留下心理阴影了吧。”
黄医生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是啊,不过听说妈妈对女孩子的意义很大,你家庭应该很幸福吧。”
听到男神这么关心自己,护士顺着他的话开始说起自己家里的情况来。不过表面上认真听的黄医生的实际上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没过几天,潘果果又来到这家医院。她轻轻敲了敲病房的门,外面正值中午,太阳晒得她脸颊通红。这里是医院顶层的豪华单人病房,住在这里的是她家教的一个学生,名字叫单安琪,一个乖巧聪明的女生。
“老师今天没有课吗?”单安琪放下手里的书,微笑着打招呼。
潘果果把水果放在桌子上,担心地问:“感觉怎么样?怎么没早点跟我说,我好早点来看你。”这两个人虽然是师生,但是年纪差距不算大,平常的关系更加像是朋友。
“不太好跟老师说。”单安琪轻轻地说。
潘果果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没有再追问下去。拿起水果刀,将买来的苹果削皮切块,边动手做这些事,边随口谈些事情给单安琪逗闷子。
“老师要是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潘果果将一块苹果喂给她,“等你长大了就不需要我陪啦,就有好多人陪你了。”
“是我不需要了,还是老师不想呢?”单安琪眼睛死死地盯着潘果果,瞳孔幽深,仿佛连眨眼的动作都没有做过。声音像是来自地底的恶魔一般勾引着人内心的欲望,但又好像十分虚弱。
潘果果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老师一直陪着我吧,一直陪着我吧。”这话像是少女对心爱的人最深切的祈祷,又像是恶魔最大恶意的诱惑。
“你是在撒娇吗?”潘果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又递了一块苹果过去。
单安琪默默接过,不吭声。
“撒娇之后就害羞啦?”
不再提之前的事情,仿佛这只是随口谈话的一部分,潘果果在单安琪的病房里呆了将近一个小时就走了。轻轻合上门,潘果果表情复杂地把手心上的汗蹭在裤子上。病房里单安琪听着潘果果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皱眉。
“也就老师那个笨蛋会以为你在撒娇。”
然后又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对呀,你说什么话她都不在意,哦,是所有人都不在意。”
收起笑容,一本正经,“你不会以为就这点段数能弄倒我?也就我妈妈那个恋爱脑能听你说这些,他们在不在意和我有关系?”
“你不会以为你能骗过我吧,心是不会骗人的,你的心哭着告诉我你想要所有人好好听你说话,认真听你说话,骗自己的可怜虫。”
“闭嘴吧,前两天这些话你刚跟我说一遍。”
“所以你进了医院。”
“然后我活了下来。”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结局啊。”
……
潘果果若有所思地站在刘避暑病房外等楚寻出来,和刘避暑见了几次面就发现这个人对女生简直就像有恐惧症一样,潘果果站在那里,刘避暑说话总是不自在,两人也不熟,这次来医院潘果果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免得尴尬。
“走吧。”楚寻出来了。
潘果果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就追了上去,“你们创世神管不管灵异事件啊?”
“额……”楚寻不知道怎么回答好,“这个灵异事件的范围有点儿大,你是碰着什么事儿了吗?”
“就是我刚才去看的那个学生,她一瞬间变得特别奇怪,就是很危险的那种奇怪。她平时特别乖,她爸妈死得早,家里就她一个人,因为一些原因也不能上学,我就一直辅导她,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有……压迫感。”潘果果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
“这种事情不算灵异事件吧。”楚寻满不在意。
潘果果歪头想了想,“不算吗?不算鬼上身吗?”
“就一会儿的事,又不是一直性情大变,这样的事情不多的是,她为什么不上学啊?你们不都提倡上学光荣吗,没钱啊,请的起你辅导不应该没钱上学啊。”
“她住的是顶层的病房,你不明白那一瞬间的感觉,真的很像鬼上身啊。原因不好跟你讲,人家隐私。”潘果果说。
楚寻推着潘果果进电梯,回答:“那你就别讲了,电梯都到了,赶紧回去,我都饿了。”
凌晨一点,医院住院部安安静静,刘避暑点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就又躺回去。同一病房里住的还有一个老大爷,打鼾的声音异常响亮。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几乎是颠覆了刘避暑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认知,部落传承里的东西一直影响着他,做梦都不太安生。刘避暑无声地叹气,这么晚,听瑶也是要睡觉的吧,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传承里属于炎帝的记忆的影响,他只要听瑶不在眼前,总有种隐隐的担心,听瑶做出灵魂献祭的举动时,也是不在炎帝眼前的时候。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护士吗?还是哪个病人也像自己一样没睡着,按耐不住出来闲逛。总不能是鬼魂吧。刘避暑嘲笑了一下自己,鬼魂这种事情以前肯定能把他吓得一身冷汗,尤其是在医院半夜这种气氛下,不过只打碰见了听瑶之后倒是一点儿也不怕了。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像是拖沓着拖鞋在地上一步步拖。刘避暑的床在靠近窗户的一侧,他和另外一个床的中间有个帘子挡着,今天帘子只拉了一半,能看见门。刘避暑好奇地往门的方向看了看,透过门上那一个透明的玻璃正好对上了一双眼睛。大大的,乍一看像是红色,实际上是白色眼球布满了红血丝,眼神不怀好意,还带着笑意。那双眼睛安在一个面色苍白、长相精致的小女生脸上,这样长相的小女生平时走在路上必然会引起刘避暑多几分的怜惜,但在此时只有恐怖。她穿着医院里有些大的病号服,刘避暑看见她的嘴巴动了动,她说:“嗨!”。
“啊!”午夜,医院响起惊恐的喊声。
“我…….我…….我真……真的…..真的看见了,不……不是……..不是做……做梦,我……我……嗝!”刘避暑捧着一杯热水,颤抖着身子,本来好了一些的口吃此时倒是更加严重了,说到最后还打了一个嗝。
听瑶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信你,你别急,慢慢说,慢慢说,我现在还没弄懂怎么回事呢!”
楚寻背对着刘避暑,同样是颤抖着身子,只不过是在憋笑。昨天大半夜刘避暑突然大叫,声音大到不远处护士值班室都听到了,还以为这个病房里病人突发什么事故了。隔壁床大爷吓得现在还捂着心脏“哎呦”地叫唤,一早上都不知道吃多少速效救心丸了,家属一直在协商换病房的事情。人家倒是好心没计较刘避暑的行为,但是实在是怕他再来一下,万一大爷就直接就吓得睡梦里就过去了怎么办。
刘避暑哆哆嗦嗦地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讲了个大概,并再三发誓自己不是做梦,到后来,虚脱着说:“我……我真的不……不怕鬼,真的。”
楚寻实在是没憋住,当着刘避暑的面就乐出声来,刘避暑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不管不顾把自己脑袋埋进听瑶怀里。
“他都吓成这样了,你就不能严肃点。”
楚寻笑到肚子疼,说:“没笑他,真的,我主要是想到隔壁床那大爷捂着心脏叫的样子我就想笑。”
听瑶本来想训斥几句,但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到了大爷,亦或者是被楚寻逗的,也笑了出来。刘避暑表示自己心很累,不想跟这两个人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