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那天的教训,现在老黄每天下班回家前,都要打开微信看一下,有没有家里两位公主的指示。这已成为老黄开车发动车子前,必先戴上保险带一样的一条铁律。
“晚饭弄点好吃的。”小禾在“亲亲一家人”中留了言,还外加了一个“调皮”的表情。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知为什么却让老黄产生了想为女儿做点什么的冲动。
老黄现在一般不去菜市场,不是不愿买菜,也不是不会买菜,而是不会还价要挨总经理批评。
结婚之初,老黄一心想着讨好阿珍,所以有空就跑菜市场,而且买好菜后就立即告诉阿珍,自己已经买了叫她不要去了,生怕累着阿珍。当初通信联络没像现在这样方便,好在阿珍办公室一直有电话,后来又有了BB机。尽管“告诉”这事有时比买菜的过程还要烦,但老黄是有个有心人,每次都这样做了。可每次回家后阿珍都要先问价格,而且每次都说怎么不知道还价呀,指责自己买贵了。这样时间一长,买菜这事老黄也就金盆洗手不干了。
看了女儿小禾的微信,老黄今天又走进了久违的菜市场。他想都没多想就来到水产摊,因为女儿喜欢吃螃蟹。但转了一阵不知买什么样的好,脑子还算好使,他想起了一个相声里说的,只要跟着老头老太买一定没错,价格她还好了,类型她选好了。于是,老黄开始找老头老太,待一老太买好后就干干脆脆地对摊主说:“来六只”。
老黄来到家,阿珍已在厨房忙开了。老黄把螃蟹一扔,底气十足地说,“今天没上档吧?”
阿珍一看是螃蟹,就问“多少一斤?”
“22”老黄转身走了出来。本以为阿珍会说点什么的,但等他在客厅坐下,后面还是没有响动。
其实,今天阿珍看到群中女儿的留言,也买了几只螃蟹,一看老黄扔下的螃蟹个头大小差不离,价格也差不离才没说。虽然买重了,但都买得不是很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老黄一支香烟还没抽完,阿珍就从厨房冲出来了,“叫你不要买菜不要买菜你偏偏不听还要买”,这话是连气都不喘像子弹一样飞出来的。
“是不是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呀?”阿珍根本不想看老黄有什么反应,“买了什么,你自己去看看。”
老黄立马来到厨房,一看自己买的螃蟹解开绳线与不解一个样,都一动不动。老黄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上当了,让可恶的摊主换包了。
老黄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有出来的意思,明明看着他装进去的,怎么就给换了呢?真是无商不奸啊。
这天晚上,上床后夫妻俩谁也没说话,但都也没闲着,拿着手机翻看微信到熄灯。
平静的日子过得快,转眼又到了年关。老黄忙着结帐,平时为了业务,货给人家拉进拉出的,但运输费没一个顺顺利利给的。所以到了年底,人欠的,他只有挨个电话,挨个跑上门。当然,老婆阿珍公司的业务是不用催更不用跑的,阿珍直接给结走了。
这阵子老黄忙,所以晚饭难得回家,在微信上留个“晚饭不回”,就算告知娘俩了倒也省事。
到了年底,阿珍更忙,自己在微信上留言“晚饭各自解决”多了,总觉得亏欠了家里的一老一少。
这天,阿珍忙里偷闲打开微信,一看“黄河”、“龙子龙孙”都留着“晚饭不回了”,心里反倒觉得舒服多了。
忙碌的日子过得更快。一晃到了春节,一晃过了元宵,这时,过年状态才算真正的结束,也意味着新一轮春播夏耕秋收冬藏忙闲更替的开始。而对老黄阿珍来说,生意上的事没啥可大操心的,因为事业有了基础,不愁大起大落,即便暂时出现低谷,也属正常,也经得起折腾。让夫妻俩操心的还是女儿小禾,跨过门槛都三十的人了还形单影只的,能不让父母急吗?
但急也没有,小禾她有自己的想法,用她的话说是“每个人找对象都有自己的节奏”,听了这话,阿珍不乐意了,就问小禾“你倒说说你是什么样的节奏?”
“要么终身不嫁,要么闪婚。”小禾也给父母逼急了。
不说还好,一说这样的节奏,阿珍给气得脸都脱青了。
年轻人也真是的,你好好说话不行吗?这两情况哪个做父母的听了会高兴呢?
“你看你宠的,我管不了了,我再也不管了。”每当这种时候,阿珍就把火发到老黄身上。好在老黄还能理解,从来不去正面冲突。他心里总这样安慰自己,女人到了这年纪,大凡都有更年期综合症。
又到了一个周末,阿珍照例到菜市场买了一大堆好菜,因为每周也就那么一二顿有时间改善一下。和往常一样,阿珍急匆匆地回家,急匆匆地做饭,急匆匆地等一老一少回家。
老黄基本准点到家了,但基本回家吃晚饭的女儿小禾这天却还没有回。
“小禾怎么还没回家啊。”阿珍习惯了要求性的问话。
“她没与我说呀。”老黄心想,平时你娘俩不是说得较多的吗?
“你不能主动问问的啊。难怪女儿还单身,你是从来不关心的。”女人也真是的,怎么总喜欢大事小事、往事现事未来事联系起来说?
“你给她发个微信,问问她到哪了?”阿珍差使人惯了。
老黄只好顺从老婆,打开微信,一看小禾已留着言,“晚饭有约,不回了”。
“不回了,吃吧。”老黄冲着阿珍说。
“不回了?”阿珍又吩咐老黄,“你问问她呀,干什么去了不回了?”
“要问你自己问吧,我才不管她去哪了呢?”其实,老黄早在盘算了,女儿基本回家吃晚饭,每天宅在家里到哪去找对象啊。当年自己追阿珍不就是天天约她吃饭、看电影什么的才到的手啊?但他就是不把这想法告诉阿珍,是怕阿珍管多了又把一丝生机给扼杀了。
餐桌上,夫妻俩干瞪眼,没说几句话就结束了战斗,老黄觉得辜负了一桌美食。后来他想,自己怎么没想到辜负了老婆的一番心思呢?也许,话不投机半句多,最亲密的夫妻也一样。
当然,老黄能想到的,阿珍也能想得到,老黄的这点情商阿珍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只是听了女儿说“闪婚”,担心真“闪”了。她没把这种心思告诉老黄,是怕老黄支持女儿去“闪”。
老黄和阿珍心里堵得慌,好像感觉会发生什么大事似的,就早早地躺到了床上,表面上看看电视玩玩手机,实际上是在等女儿回家,却一直没等到小禾回家夫妻俩就睡着了。梦境中一个相同的问题扰之不去,女儿老大不小还单身,会不会嫁得出去?如果女儿真的开始一份感情了,会不会嫁了门不对户不当的人家?
唉,待嫁的女儿父母怎么总有愁不完的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