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非人的折磨,就像身处炼狱,经历着最为悲惨的酷刑。
恍惚间,秦寒虚弱的睁开眼睛,自己好像被人背在了背上。
此人身形非常单薄,好像是个女孩,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能把自己背起来,不会被压坏了吧,秦寒如此担心着。
还没等他搜集到更多的信息,一股倦意便袭上心头,最后眼皮越来越重,沉沉的睡了。
睡梦中,一股淡淡的冷香直往自己鼻子里钻,好像还挺好闻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仰面躺倒的秦寒蓦然醒来。天空中,漆黑如墨,只有一轮青色的硕月高悬于空,抛洒着银辉。
他缓缓坐了起来,身体上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也许是睡了很久的缘故,精神非常饱满,通体舒泰,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甚至于让他产生了一种可以生裂虎豹的错觉。
但很快,他便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
原本合身的衣物套在身上竟然松松垮垮的,就像穿了一件小丑服般滑稽。他卷了宽大的衣袖,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当他看到的刹那,向来淡定的他竟然不由得怪叫了一声。
这手,真的是自己的吗?比自己印象里的足足小了好几号,白皙莹润,根本不该是一个军人应当拥有的东西。
他快速站起身来,却砰的一声,顶到了一块坚硬的钢铁上。他弯下身子,向上看去,只见纵横交合间,一根根铁条组合成了一个方形的牢笼,斑驳的月光照射进来,使得秦寒看上去支离破碎,这是怎么回事?他竟然被人关在了笼子里。
这时,睡在一旁的慕含雪听到动静醒转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到了半坐的秦寒,欣喜道,“你醒啦!”
秦寒一愣,没想到在这牢笼里居然还有一个人。
眼前这女孩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黑发如瀑,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微微颤动,眼中迷蒙似水,却又带着冰雪的清冷,红唇玉齿间闪烁着晶莹的光华,冰肌玉骨宛若仙子临世,那精致的五官,绝世的容颜,让人感觉到一种无瑕的美。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原来不仅仅是古人对美的极致追求,而是一种客观的存在。
不过秦寒终究是个心志坚定的人,只是一时失神,便清醒了过来,开口问道,“是你救了我?”
秦寒可以从她身上闻到那股冷香,心中早已确定,只是想要亲口向她求证。
慕含雪撩了撩散落在额前的秀发,笑道,“我当时路过黑石山,就见你满身是血的挂在树上。看你样子也不像坏人,就带你去瞧了大夫,好在是活过来了。”
“只有我一个?”
慕含雪摇头道,“没看见有其他人。”
秦寒又指了指铁笼,“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慕含雪耷拉着脑袋,叹道,“我身上没钱了,医馆的掌柜就把我们捉了,卖给了奴隶商。”
真是简单明了的回答,敢情落得这阶下囚的下场,完全就是因为自己啊。
秦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抱歉啊!连累你了,不过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
咕噜噜——
话还没说完,他便听见一阵肚子的饥饿声,慕含雪红着脸说道,“不,不是我!”
这笼子里就他们两个,不是她难道是鬼不成?
秦寒也没点破,在上衣口袋里一阵乱翻,找到了半块压缩饼干递给她,“就剩半块了,别嫌弃。”
慕含雪摇头道,“你都昏迷六天了,还是你吃吧。”
“我不饿!”
说着便将那半块饼干塞到了她手里,自己则顺着笼壁慢慢躺倒。
他拿出口袋里那半块碎裂的小镜子,借着月光,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
镜中的自己熟悉却又陌生,容貌清秀的出奇,可双眼中那坚毅的铁血之色却怎么也无法掩去,这是烙印在心中的信仰,即便身体变得年轻,可有些东西却怎么也改变不了。
不过说实话,自己怎么能这么帅呢?
小小的自恋了一下,他便放下了镜子。回忆着之前所发生的种种,觉得自己身体的这种变化很可能是因为小鼎里残存的那些药液。想到这,他有些气恼自己的冲动,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乱吃东西了。
压缩饼干的分量很足,慕含雪只吃了一小半便觉饱胀,她见秦寒一个人在那出神,便问道,“想什么呢?脸色很差啊!”
秦寒笑道,“想家了!”
“家啊!”慕含雪感叹着,似乎对这个字充满了无限的感慨,“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秦寒,你呢?”
“慕含雪,都有一个‘han’字呢!不如咱们结拜为异姓姐弟吧!怎么样?”
慕含雪的思维有些跳跃,怎么就突然转到结拜上去了!
秦寒认真道,“虽然我看着比你小上一点,但其实我已经二十多岁了!”
“胡说,我还说我已经三十多了呢!”
慕含雪不信,秦寒的年龄怎么看都比自己小上一点,怎么可能是二十多岁的人呢。
秦寒不知该怎么和她解释,总之就是一句话,想结拜,可以,叫大哥!
二人聊了大半夜,秦寒觉得慕含雪绝对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她的学识实在是太渊博了,诗词歌赋无一不通,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在她面前,秦寒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还未开化的猴子般挫败。
这样的人若是在地球上,那就是传说中的文豪啊!
“不行了,我说不过你,让我歇一歇!”
秦寒觉得自己就是受虐体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然后……就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周而复始,感觉不会再爱了!
慕含雪聊骚道,“哎,再聊聊嘛!”
秦寒没好气的回道,“去,去,信不信我打你!”
慕含雪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声似银铃,十分动听。她抬头望天,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们明明是两个待售的奴隶,等待他们的是这世界上最为严苛的命运,可现在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呢?真是奇怪。
良久后,秦寒突然问道,“你知道这个世界该如何称呼吗?”
这是秦寒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却打心底里拒绝。
慕含雪指着天空的青月大喊道,“天殊。”
这个世界,叫做天殊!
秦寒对着月亮竖起了中指,鼓足了气,大喊道“草你大爷的~~~”
这是他目前能对命运做出的最严厉的控诉,也不知道这老天爷能不能听见。
慕含雪不知道秦寒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好玩,便也对着月亮竖起中指,高喊道,“草你大爷的!”
二人高声乱叫,惊动了守夜的大狗,一时间,狗吠声震天动地,吓得月亮赶忙躲入了黑暗,久久不敢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