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哲,你要记住,不能随便的信任一个人。”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洒落在小小的院子里,落在了那正在草坪上玩弄着玩具车的男孩身上。坐在一旁织着毛衣的妇女,一边看着手里的织针,一边对男孩说着一些人生的道理。或许她并没有指望自己的儿子在他这个年龄段去理解太多,所以她也没有太过在意,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她没有想到的是,那原本在玩的男孩,乖巧的性格,让他即使在玩耍的时候,也会认真的去听妈妈说的话。
不要信任别人。
小男孩推动着手里的玩具车,小脑瓜子也不太懂妈妈说的话,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即便认真听了也会忘记的一些唠叨,妈妈的这一句话,他却是记得颇为清楚,即便是不理解信任这个词的意思。
……………………
“为什么爸爸今天要打我?”
男孩抿着嘴,深深的低着脑袋,眼眶里泪水不断的打转,但是被他狠狠的忍住,他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和蔼可亲的爸爸会打他,他明明那么乖,明明在好好读书。
“小哲乖,你爸爸他今天心情不好,是他不对,不该打你的,不过你也不要恨你爸爸,你爸爸是很爱你的……“
妇女摸着男孩的头发安慰着他,只不过平日里气色红润的她,现在不知为何却是颇为憔悴,只不过正在委屈气头上的男孩,注意不到着一些。直到后来,他在邻居的口中得知,他的爸爸,把钱借给了一个老朋友,但是那人拿了钱之后,却是再也没有了音讯,那笔钱对他们家而言,很重。
信任么……
之后的生活,虽然凭借这父母的劳作,家里并没有因此垮下去,但是男孩却没有忘记这件事,几年前妈妈的那句话,原本已经很模糊的记忆,清晰了起来。
不要信任别人。
…………………………
“程总,这是镇海公司的购买清单,这一次他们的采购量很大。”
“清单先放我办公室,我等下会看的,购买的合同呢?”
“额,合同镇海公司方面正在拟定,估计很快就会下来,但是这批货他们很急,据说是下家急需这批货,不过陈先生那里大部分上层正在美国谈另一笔生意,一时间敢不回来,所以他们的意思是先发货,随后在补上合同,他们说以陈先生和您的交情……”
“小徐,做生意是讲交情的吗?把单子退回去,等老陈回来了亲自跟我谈。”
程哲西装笔挺,双眉紧缩的看着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下属,把手里的个购买清单随手丢给了他之后,就已经转头放在了另一件买卖上面,至于老陈那里的单子,程哲心中冷笑一声,交情?交情值多少钱,不过是做了几单生意,就因为得到我的信任了吗?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就是靠着利益在维持买么,如果没有了利益相关,那谁又会在意你......
程哲冷笑着,咬着牙冷笑着,眼眶却是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他背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杨寒,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虽然直到现在他都有些无法理解自己刚刚的举动,他居然会冒着危险去救一个才认识几天的陌生人,那可是丧尸啊!
“喂,我说你可别死啊!”
感受着被背脊上突然温热湿润起来,程哲脸色一变,他刚刚来不及检查杨寒的伤势,但是光是看一眼,那血肉模糊的胸膛,也知道这个伤势几乎是严重到了必死的结果了,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他又不敢往下走,只能退回房间的情况下,这样的伤势怎么去救?
但是总不能把他丢在那里等死吧。
背着杨寒跑回房间后,小心的把他平放在床上,程哲看了眼杨寒血淋淋的伤口,当下也知道这种时候最是犹豫不得,也不管有没有用,撕拉撕拉扯碎了几件衣服,就胡乱的给杨寒包扎了起来。
几分钟之后,程哲看着被自己包成粽子一样的杨寒,看着那血液已经不在渗出,心里也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把手上的血迹蹭了蹭,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床边,深深的喘息起来。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老天爷的面子了。要是你死了,那我估计也活不了几天,原本以为凭借你的身手,对付一只丧尸怕是绰绰有余,没想到这些怪物这么可怕......”
瘫坐在地上的程哲低声唠叨着,嘴角依旧挂着冷笑,不过怎么看都是刻意的在扯着嘴角,他眼中充斥着各种情绪,后怕,希望,恐惧......还有那已经消失了不知多少年的一种光芒。
他所惧怕,所唾弃的那种光芒。
“感动吗?因为感动反而忘记了危机,冲昏了头脑吗?他凭什么让我跑,自己却脑残一样的去面对危险,果然军人都是一些傻子啊!”
“妈的,为什么不抛弃我,为什么要救我,现在这种时候,我有什么价值?老子的钱能跟丧尸去兑换吗?救我一个自私的人干什么?”
程哲冷笑着,低着头冷笑着,阴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脸庞,只能看到他越握越紧的双手,以及那已经扭曲了的冷笑......
嘀嗒。
不知过了多久,程哲浑身一颤,随后他放开了握紧的拳头,低着头,抬起手摸了一下眼眶,那一抹温热......那是泪水吗……
窗外一片阴云,看不到阳光,人们总以为阴云能阻挡阳光,因为他们感受不到那阳光的温暖,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阳光一直在,即使失去了那璀璨的金黄和温暖,但是啊,有些东西即使隐藏起来,也是一直都在的啊!
那种名为信任,名为感动的东西,他程哲一直都没有忘记。
红尘如染缸,一入其中,身不由己。
“我程哲从来不会自诩什么伟大,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为利益奔波的商人,甚至是刽子手一样的存在,在这染缸之中,我本已经满是罪孽,也没什么资格谈什么人性,我也不想做什么圣母。”
床边的程哲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想看看自己这些年过来,自己这双手还是不是干净的,此时的他已经平息了下来,嘴角的冷笑也不见了。
“总之,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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