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守护的东西
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很多天过去了，张辰始终心里有个埂。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三人之间的气氛却是微妙冷淡着，特别是红栾就像被抓掉了色彩似的，不和张辰斗嘴，也少言寡语的。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她肚中藏事儿，却也没人问她到底怎么了，青霓裳哪儿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当她年纪尚轻，看不了血腥冷酷残忍之事而已，而张辰本就心事多善于掩藏，表面上倒也没显露什么，明知事情绝然不像青霓裳所说那样，长清用炸药炸毁整个窑洞，还竟然波及了余华？那为何两女连一根头发都没掉，连带自己也是毫发无伤的逃了出来？再看红栾的神情，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人家闭口不谈，问多了张辰也觉得都过去了，还那么在意干吗？
“这山路陡峭，天色晚，还没见到镇落，看来今天要在露宿野外了。”青霓裳淡然地说着。
张辰没有吱声，红栾说道“师姐，那要不我们就现在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青霓裳点了点头，几人找了处树多的地方，靠着大树盘坐而下。张辰问道“师姐，这次历练还有多久？”
“不清楚，这要看红栾了。”
张辰疑惑的看着红栾，青霓裳解释道“红栾现在修为正是瓶颈，需要到凡间历练心性，从而突破。”
“哦哦，我知道了。”
红栾似乎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靠着大树忽忽的睡着了，夜色笼罩，张辰肚子很饿，光是那干粮又涩又难吃，心中想寻野味炊烤，一想到那烘烤而出散发喋喋蜜香的野鸡野鸭野兔，油嫩多汁，那脆皮丝拉一下入口即化的感觉，张辰嘴中哈巴子翻滚着，便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你去干吗？”青霓裳闭目养神着说道。
“师姐，我去抓点野味。”
“好。”
在和青霓裳说了之后，张辰便往树林处钻去，有些淡淡的薄雾尚未散去，远远看去若有若无，像是仙女舞动的轻纱，柔润的夕阳只剩下那么一点点余辉，月亮早已升起到半空，等这些余辉也没有了张辰估计整个密林都会陷入黑暗之中，那么点月光，在层天大树下面，光线几乎被压死，得赶快抓点野味。山林间郁郁葱葱的叶子便有了深深浅浅的绿，山坡上芳草如茵，一丛丛、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此时这山上总是会传来嘎嘎嘎的乌鸦叫声，或是猫头鹰咕咕咕的啼鸣，静谧的山林充斥满满的神秘感。找来找去，却是没有发现什么活动的东西，奇了怪了。张辰找的满头大汗，这天色早已暗沉了下来。这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些回忆。那时他经常在越灵山里，爬山途中，总有意外的物质收获，或捡得一只斑鸠，或捡得一只白鹭，甚至惊喜地捡得一只野鸡，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能捡得一头野猪几乎什么都被他给碰上过，不知为何越灵山比其他山头更青，水也更绿，各种飞禽走兽多了很多很多，动静一大，惊吓出的野鸟几乎能遮盖整个天空的程度，绝不是张辰夸张，小时候他没少炫耀自己在越灵山的奇特遭遇，比如抓到七彩颜色的小兔子，红色的甲克虫，两条尾巴的鱼等等，现在想来或许是那仙老头所在的缘故吧，仙气缭绕，韵养出的东西自然不同寻常。那时路旁的树上或草丛中的禽兽受到了惊吓，常撞落身肩。每当捡到它们时，张辰便开心的跳起来，不用花钱买，不用进酒楼，便带回家品尝野味，那筋道和滋味，全家人吃得是其乐融融。想着张启山和王秀娟弟弟哥哥的模样，张辰眼泪婆娑，用手掌用力的抹去被挤到眼角的眼泪，张辰还是努力回忆着。若是一只斑鸠，或一只白鹭什么的，将其与猪排炖汤，那份清香便在整个邻里邻外间飘荡，这时候隔壁家的陈伯伯总是啪嗒一下打开窗，拉嗓门的喊道“老张阿，今儿晚饭我到你家吃！”张启山嘿嘿几声“带上你那祭坛女儿红！”。王秀娟则是喊着自己，哥哥和弟弟吃饭，哥哥在看书，而弟弟和自己在饭前总是会聊天，当然聊得都是不雅内容。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想到这里，张辰心里难受却是笑着看向天空，“小天啊。你在哪里，哥哥现在很想你。很想娘亲阿爹。”发了很久的呆，张辰一直蹲着腿都有些麻了，站起身来，看来是抓不到什么野味了，还是回去吧，黑乎乎的感觉甚的慌。
“吱吱吱”
什么声音？张辰刚想走却是听到了怪叫声。“吱吱吱！”又来了，那声音好像离张辰不远。张辰轻轻的往前走去，脚踩着断树枝和杂草发出细细沙沙的声音，似乎惊吓到了那东西，怪叫声好长一段时间没再出现，张辰便一动不动，让那东西觉得自己离开了，果不其然，再张辰一动不动好一会之后，那“吱吱吱”的叫声再次响起来了，离自己很近就在一米不到的前面，张辰猛地一扑，感觉什么东西被压在了身下，拼命的推顶着，软软的力气还挺大的，翻腾的张辰胸口有些生疼，那东西“吱吱吱吱吱吱！”发出极为凌乱疯狂的叫声，张辰死命的把它压住，不让它翻腾出去，然而那东西发老狠，猛地斜钻，一下子往下身滑去，张辰一慌，那可是命根子的位置，这东西会咬人不？要是被他伤了蛋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下意识的腰部往后一拱，那东西却又往回一弹，一下子飞出了张辰的身体，泰山压顶战术失败，那东西飞的老高老高，借着月光，张辰才看清了这东西的模样，喜不自禁。是只野鸡，原本他还以为是什么鸟呢，飞走了那便再也抓不到了，可这畜牲是只野鸡，任凭你飞再高还是会掉下来。看那毛色，这野鸡应该活了挺久色泽之美堪比孔雀，全身光洁华丽，尾羽七彩斑澜。若是去毛，刷个干净，不用加丁点香料，只需一半与野磨菇闷，一半用野竹笋红烧，一想到那滋味张辰肚子咕噜噜一声巨响，喉头哽动，津液陡生，垂涎欲滴。那野鸡听到那肚子叫吓得吱咕吱咕乱叫。张辰笑吟吟的看着那野鸡拼命的往天上蹦达，却是越飞越低，最后掉在地上，两只脚抓着地面，疯狂往前逃窜，张辰早就蓄势待发，流着口水，花了不到三秒便追上了这畜牲。一把抓住这野鸡的脖子，“咯吱咯吱咯吱！！！！”被抓住了鸡脖子，任凭它怎么翻腾也都逃不出张辰的手掌了。张辰拖着这畜牲便往回走。“吱吱吱吱！吱吱吱！”奇怪的是，张辰竟然又听到了这声音可听上去不像这只那么响那么有力，看着手中垂死挣扎的野鸡，难道还有？张辰随着声音的地方来源走去，野鸡挣扎的更加夸张了，险些脱手，张辰不得不两只手拧住它的脖子往前面探去。那声音倒是一直叫着从未间断，不一会张辰看到了一块草堆，声音便是从里面发出的。藏在下面？张辰一脚踢开那草堆。只看到五只黄色小雏鸡，羽毛稀疏，小小的身子脑袋，在那小窝里争先恐后的伸缩着圆润的身子，仰着脖子“吱吱吱”的叫着。。
张辰看着这几只小雏鸡，手中的野鸡挣扎的更加疯狂了，连鸡屎都溅了出来，喷的张辰满裤子都是。野鸡的脑袋不停的盯着鸡窝的方向耸着。“是它的孩子.。。”这些小雏鸡就像是五个犯了错的孩子，一双眼睛畏惧的瞄着然后又迅速的转移到野鸡身上，短小的尾巴拼命的摇个不停，好像在乞求张辰的原谅一样.“你一定会放了它吧？”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张辰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双手一松，那野鸡便挣脱出去，一掉到地上，野鸡疯狂的跑向鸡窝，也不离开，用羽翼护着小雏鸡，恶狠狠地盯着张辰。张辰转过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青霓裳。他真的被吓到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的。估计是自己这么久没回来出来找自己的。张辰缓下来之后反问到“你会放了它吗？”。青霓裳摇了摇头。
张辰看着那些小雏鸡可怜的模样实在忍无可忍说道“冷血动物。”
青霓裳竟然不生气，淡然地对张辰说道“你的好心在修仙之路上会害死你自己，你明白吗？”
“我明白当然明白了，凡人的命都那么低贱，更不用说这种畜牲了。”
“不用说的那么酸溜溜的，你扪心自问如果你没有一点吃的了，马上就快要饿死，眼前有只野鸡，同样是这护子的画面，你会把它杀了吃掉吗？”
“不会！绝对不会！”
“那你为何一开始看到它却直接把它抓住？”
“..”张辰语塞想不到回驳的话
“就是说，要是没发现这个现象，你就觉得这只野鸡该死了？该成为你的果腹之物了？”
“你。你这么说的话，那都不要吃东西了。”
“哦？真是搞笑，想吃的是你们凡人，不想吃的也是你们凡人。你不觉得很虚伪吗？我倒来得直接一些什么都杀什么都做，图个心里舒坦”
“我.我”
“你想说那你以后不会吃了？”
“师姐，我说不过你，反正就是我饿死我也不会吃这鸡妈妈的。”
“还鸡妈妈呢。是凡人不吃东西行吗？照你的观点，就是一草一木都有生命，这又怎么说？”
“那饿死就饿死呗，我不管别人是怎么样的，反正我就是不吃。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到底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觉得你做事不像一个有心的人！”青霓裳咄咄逼人。张辰有些生气，连带着，长清那次事情，心中的刺。一同爆发了出来
“我不像有心的人？”青霓裳惊讶的看着张辰，久久不语，张辰一裤子的鸡屎，两人就那样对视着。红栾轻轻从一棵树后面走了出来，也不知她听到多少。悠悠的说道“霓裳姐，栾儿知道这样说不太好，可我站在张辰这边，你.你做的事情。。我也无法接受.”
“红栾，你怎么？”
“霓裳姐，若修仙是这样的话，我注定无法变强。因为我真的接受不了那样的事情了。”红栾说话的时候眼睛泛着泪光，显然是为余华的事情心中翻涌滔滔着。
青霓裳美目在月光下就像是翠簪的珠光宝石，她无言以对，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问题吗？可仙界比她手段发指的比比皆是，我可是保护了你们啊.她很想说出这句话。没有她放弃长清他们三人能够安然而退吗？没有她杀了余华张辰能活下来吗？为什么你们都不想想这些？青霓裳嘴角微张想说却又咽了下去。许久许久只是说了一句“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便转身离去了。红栾连忙追上“霓裳姐，霓裳姐”。
深林中，满裤子鸡屎的张辰在林风中迷茫着。
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这句话耐人寻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