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容师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便打开门冷冷的说:“这里就是太平间了。进去吧。”
蓝蓝和安振国都站着没动。化妆师一步跨进去说:“进来吧。”一个大活人连说话都带着死人的气息真让人受不了,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会娶这种女人。
蓝蓝和安振国毅然站着没动,化妆师左右前后看了看那些装着尸体的盒子然后指着七号问:“是这个吗?”
安振国皱着眉头望着她像是冻僵了的脸说:“是的。”因为那上面一小片长方形的白纸上写着“莫言”两个字。
十一号和十三号里分别装着李子明和李乐,虽然同时出的车祸,但并没有把他们放在一起,想必他们到了阴间一定会抱怨吧。
冷飕飕的空气充斥在整个太平间里,并且还夹杂着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蓝蓝捂住嘴慢慢抬起头斜着眼睛看着太平间,只见那像抽屉般的盒子一个紧挨一个占据了东,西,北三个墙面,每一个墙面有四层,每层有七个停放尸体的盒子。
化妆师拉开七号盒子说:“怎么还不进来?”
安振国望着蓝蓝说:“走吧。”他不怕死尸,但他担心她被吓到,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美少女看到支离破碎的死人脸一定会吓的晕过去的。
太平间冷如冰窖,蓝蓝迟疑了片刻便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她的脚步很轻,似乎怕惊动了那些睡着的灵魂。
安振国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原以为她会害怕,会退缩,没想到她那么勇敢,记得他第一次看到死人时险些吓的尿在裤子上。
蓝蓝进去后,化妆师就退到一边,管理太平间的老婆子回老家为儿媳妇接生去了,所以这段时间,这里就由她代为照管。她一会把这个盒子拉开看看,一会又把那个盒子拉开看看,并且直接伸出戴着乳白色塑胶手套的手摸摸这个,捏捏那个,也不知她那么做是什么意思。在她心里,那些尸体并非尸体而像是熟透的西瓜或者榴莲,她必须用手摸一摸才会知道它们是好是坏一样。
蓝蓝看着她不由惊的目瞪口呆,看样子她和她一样都是唯物主义者,不信神也不信鬼,即便如此还是会因一些道听途说的神秘事件心生恐惧。比如现在,当她闭上双眼慢慢揭开盖在莫言脸上的白布时,又条件反射似的把手缩了回来。
安振国赶紧抓住她的双肩用安慰的语气说:“你别怕,别怕啊,别看他面目全非很可怕,其实现在他是最安全的,一点伤害人的能力都没有。”他的脸像拼错的拼图一样,原本漂亮的双眼如今只剩下两个血肉模糊的黑洞,凝结在黑洞里的血块如同玛瑙裸露在干涸的河床上。不知是什么东西在他的双眼周围爬过,留下了一些透明的粘液,现在已经冻在那里了。
蓝蓝捂着嘴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闭上眼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想死就死了,还死得这样难看,不会是遭报应了吧。
经过安振国刚才那么一安慰,此时,她倒不是怕,而是觉得恶心。心想,要是莫言的爸妈看到他这张脸不知会是什么反应,他们可就这一个儿子,以后岂不是要断了香火?
过了一会,她才转过头再次看着那像小瓷片拼凑在一起的脸,然后把手轻轻的放在那张脸上。那张脸曾经让多少女人为之着迷,让多少女人甘愿以身相许被他玩弄,现在却硬邦邦的连一丝诱惑性的微笑都无法舒展开来,想想真是既心酸又可惜。
就在这一刻,那张恐怖的面目以震撼人心的视觉冲击力定格在了她的脑海中,并且大有永远无法被清空的趋势,对于她来说,这无疑是件残忍的事情。
安振国被她的淡定吓了一跳,她的情绪转变的太快了!只不过一刹那,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冷冻的尸体摸上去有点粘手,由于温度太低,有时候手刚放上去就会被冻住,可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她真是太勇敢了!就连站在一边的化妆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以为她会吓的哭起来,要么跑出去,可没想到她居然那么镇静。她真是个世上少有的奇女子。
雨还在下,如泣如诉,哽哽咽咽,宛若在对一切无辜丧命的善良人做吊唁。
蓝蓝抚摸着莫言的脸默默的说,其实我真的不想来看你,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天理不容,人神共愤。你能有今天的下场,说明作恶多端最终会引祸上身,死于非命。即便如此,即便我对你恨之入骨,可我还是来了,还是来看你了。
记得你以前总是说,我上辈子欠你的,今生邂逅是为了还债,那么请你告诉我,我到底欠了你什么?把你的债还清了没有?如果没有,希望我们来世再见,因为欠了别人的债我会一直不踏实,不安心。但愿来生你是一个心底善良,自食其力,凡事替他人着想的好人,因为好人更招人喜欢。如果来生你成了好人,那么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如若不然,我会一直诅咒你,诅咒你,让你永远活在自已所犯的罪孽里,痛苦的忏悔,忏悔,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和你对我所做的一切相比,我觉的我那么做一点都不过份。
如果真的有来生,我希望你我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茫茫人海里,你我各自生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安静而美好,心有宏图伟业,但绝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我的身份证被你拿了去,给我的生活带来了诸多不便,现在我不需要它了,就当是送给你的陪葬品吧。好了,长话短说吧,或许你会因为很多未了的心愿无法安息,但我还是愿你早日安息,早升极乐。
我要走了,走之前我会嘱咐化妆师,在你爸妈赶到西城之前,尽快把你的脸恢复原状,免得到时吓坏他们,这也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再见了,莫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