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锅梁的清晨,无风。
镇子里的人们穿着厚厚的冬衣开始围在一起生火做饭。秦明几乎一夜未睡,一直在想自己印象里从未有过的父亲和母亲。
他走出了帐篷,眼前的空中草原上一片温馨,内心里好像忽然窜入了一股暖流,让他觉的精神一振,似乎前方有着巨大的使命等着自己去完成!
“秦明,你起了!”一声甜美清脆的话语从旁边传来,秦明转身一看,仍有些惺忪睡眼的金兮儿慢慢朝自己走来。
“哦!原来是金姑娘。“秦明脸上又见绯红。
”昨晚休息的怎样?“秦明都不知道自己何时长了同姑娘搭讪的本领,鬼使神差的又冒出这么一句。
“还可以,可能赶路累了吧,睡得比较早!“金兮儿一边说一边挽着发髻。
秦明见金兮儿在自己面前毫无设防,似熟人一般,心里便更加着急下一句话该说什么,可是一时间又变得语塞,正在他辗转作难的时候,一身风尘的燕翎下山侦查回来了。
秦明就像见了救星一样,“燕翎,来去好快啊,冷不冷?“
燕翎也是一惊,问道:“你吃错药了吧,跟你相识了十八年,从未听过你嘘寒问暖,今天怎么感觉如此陌生!“
“这,这怎么了?有何不对吗?“秦明故作无事的问道。
一旁的金兮儿看出了秦明的窘态,会意的帮秦明把岔打开:“燕少侠,镇里情况如何?“
经过昨日的奔波,金兮儿已经把他们几个认全。
“哦,金姑娘,镇子被苑翰林…?“燕翎说着有些迟疑。
“被苑都督一把火给烧了吧!”秦明打断了燕翎。
燕燕翎用惊诧的眼神望着秦明,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明轻微扬起了嘴角,呵呵一笑,“前夜咱们通知大家进山的时候,我是不是让你们告诉大家不值钱的家当不要带,背上家里的锅就行?”
“是啊,怎么了?”燕翎问道。
秦明继续问道:“苑翰林看到镇子空无一人,不值钱的家当都留下了,偏偏做饭的锅不见了,他会做何感想?”
金兮儿似有所悟,“他会认为镇子上的人已经都跑了,而且不会再回来了!”
“金姑娘聪明!”秦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尴尬。
燕翎依然不解,问道:“那又怎样?”
“苑都督一定不会再杀个回马枪了啊!”秦明摸了摸燕翎的脑袋,然后对着金兮儿说:“金姑娘,去那边吃早饭吧!让燕大少侠去回禀爷爷吧!”
说完领着金兮儿向人群走去,留下还在原地纳闷的燕翎,“哼,摸我的脑袋!你摸齐奇的试试!”……
苑翰林的确领着人马,一路疾行搜捕到了小镇上。可是眼前摆着一座毫无生气的空城,让他的心里仿佛一下子堵满了石头。
“老爷,全都搜遍了,一个活物都没有!”苑子过来禀报,他用袖口擦拭了一下满胡子的霜雪,又接着说:“真是怪了,家家户户一看肯定都是有人住过,可偏偏屋里乱七八糟丢下一堆不值钱的玩意,做饭的大锅一口也没有,难道他们真是吃生肉过活呢?”
“诶!他们已经全跑了。”苑翰林叹了口气,“传令下去,给我烧!”…
等苑翰林垂头丧气的回到都护府,辽族的四王爷早已等候多时。
“苑都督,抓到人没有?”四王爷质问。
“哦,王爷啊,人,人…”苑翰林一看四王爷面色凝重,心里又开始打鼓,“人跑了!”
“什么?跑了?看来都督还是未和我们大辽一条心啊!”四王爷抓住苑翰林的领口,瞪着牛眼,“那你为何不守在那里等他们回来?”
“做饭的大锅都拿走了,应该是不会回来了!”苑翰林回道。
“哎呀!哇哇!”四王爷气的连声怪叫,思付了半天,他长叹一声“诶!也罢,大事要紧!大首领让我来通知你,我们准备进军河东!“
“不知大首领准备什么时候起兵?“苑翰林长出了一口气。
“大约在你们汉人二月之初,这段时间你加紧准备粮草,训练军队!“四王爷吩咐道。
苑翰林连忙答道:“是,是,我必会用心准备!“……
罗锅梁的山洞里,燕翎已经把镇里的情况向秦老爷子说明。
“燕翎,你去通知一下大家,今日休整一天,明日起早赶回镇里去吧。“秦老爷子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张纸,”这张纸上的人留在山里,饭后叫他们到洞前来。“
燕翎扫了一眼,纸上密密麻麻,大约有200多人,边看边走出了山洞。
“狗蛋!过来吃饭啊!”赵旭端着一大碗面看见了走出来的燕翎。
燕翎看见桌上坐着金氏母女,听闻赵旭这么称呼他,有些恼怒,“不用你管,你接着吃你的狗剩吧!”
“哎,你这人咋这般不识好歹!“赵旭明明是不开眼,反倒他还觉得燕翎今天咋火气很大。
齐奇的母亲给燕翎盛了碗面,递到近前,“翎儿,别吵嘴了,赶紧吃饭。“
“谢谢齐娘!“他们几个自幼就围着这些大人转,似家里人一般,所以称呼很近。
“那个狗…不是,燕翎,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秦明差点又叫乳名,一看金兮儿在身旁,急忙改正。
“爷爷让这些人都留下,其他的明日回镇子里!“
“镇子不是都烧没了吗?回去有何用啊?“赵旭边说一大碗面已经下肚,”齐娘,再给小儿盛一碗吧!“
“房子没了再盖啊!“秦明笑着看了看楚河和魏通,”而且一天就能盖好!“
“啊,一天就盖好?秦明你做梦呢吧!“赵旭有些不信。
楚河放下了碗筷,掏出绢帕擦了擦嘴,道:“就一天,我和魏通一会儿教大家盖蒙古的毡房!“
众人吃罢早饭,秦老爷子从洞里走了过来。
“爷爷,您吃了吗?”
“我吃饭的时候你们还在做梦。”秦老爷子笑呵呵的,又对金夫人说:“夫人,我们能够在这乱世结识,看来你们母女二人与这小镇有缘。如若不嫌弃,便把这里当做你的家吧!”
金夫人感恩涕零,说道:“老人家说笑了,我们感恩还来不及呢!兮儿,快叫爷爷!”
“爷爷!”金兮儿害羞的叫道。
一声清脆的称呼让秦老爷子心里乐开了花,“这么多年全是一帮混蛋孙儿,今天终于有了孙女了!哈哈!”
笑罢,秦老爷子又对带兄弟们说道:“翎儿,把单子上的人叫到我洞前。楚河和魏通你们去教他们盖毡房!”
“好的,爷爷!”
“是!”...
不一会,人们便已经聚集到洞前。这200多人多是镇上40岁左右的壮年汉子,整齐划一的站在洞口望着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用坚毅的目光望着大家,说道:“你们当年都是绝骑人,忍辱负重十几载,今日开始,我们就要为死去的绝骑人讨回公道,为绝骑军正名!”
老爷子的一番话,让整个人群开始群情激昂,那一双双沉默多年的眼睛这一刻忽然有了光,似乎这么多年的残喘,就是为了今天的新生!
站在人群旁边的金兮儿,也被这滔天的气势所感染,她忽然感觉她今天加入的不仅仅是一个大家庭,更是在自己生命中增添了一份使命!
“秦明,我一直不明白,你们几个的身手为何出奇的快?”金兮儿突然问秦明。
正在跟着热血沸腾的秦明被金兮儿问了一怔,“快?快吗?”
金兮儿继续说道:“单说第一次相遇,我那一脚可以说在北庭几乎无人能躲开,偏偏却被你擒住!”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几个从小就跟爷爷习武,可能他老人家要求的比较严吧!”说完秦明用劲拍了一下小腿和腹部,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这是?”金兮儿瞪大了双眼。
“这一身的铅块我从十岁就系着,只有每天睡觉时才解开!”说起了武功,秦明没有了以往的窘态,“我们几个都是!”
“啊,那不能带一辈子吧?”金兮儿有些诧异。
秦明摇了摇头,说道:“爷爷说到该摘下的那天,他自会告诉我们!”
金兮儿更加诧异,“爷爷?爷爷教你们的武功,那他的武功岂不是...?”
秦明回道:“至少我们觉得是深不可测!”
听秦明说完,金兮儿望向了洞口。太阳出来后,空中草原上刮起了阵阵寒风,在洞前,迎风站立的那个老头银髯飘摆,好似绝壁上的一棵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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