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旦夕危亡5
“轰··········轰··········”
又是一次经典的骑兵凿穿，邵镇铭临时实验的法子，很显然并没有使得战场出现奇迹，只不过是让沙陀人在选择角度的时候犹豫了一会罢了，这次半圆形的防御阵势唯一的亮点就是给沙陀人造成了超过十个人损失，只不过这些战果对局势并没有多大作用，军心真的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这种只能挨打，却无法还手的战争，是哪一支军队都不想面对的，而现在襄武县民团这支刚刚建立几个月的队伍，就不得不在家门口打上一场这种无比憋屈的战争了，要不是战士们也明白这是在己方的主战场上，对方也只有百多人的规模，否则溃散早就已经发生了。
就在秦无涯带着护卫们冲出大营与邵镇铭所部汇合的时候，如今只剩下不到百人的沙陀骑兵再一次调转了方向，浑然没有将刚刚加入队伍的百多人当成一回事。连续三次的冲锋给沙陀将领带来了不限的自信，这些只知道防守的汉人，就像是一群群待宰的羔羊的一般，只等着他带着手下的勇士们去一一歼灭！
“邵校尉！将队伍分成两个部分吧！咱们一人带着一部分！”
秦无涯看着地上死伤一片的民团将士，顿时感到心如刀绞，这些可都是襄武县为数不多的青壮年男子，单是这次的损伤就会让整个襄武县实力大减，更不用说接下来的可能更加残酷的战斗了，只是不知道战争结束之后，民团之中会有多少熟悉的面孔就此消失，会有多少刚刚重新组建的家庭再次变得支离破碎？
可是秦无涯不得不紧紧压制住心中的悲痛，赶紧趁着大人转向的间歇时间，和邵镇铭商量起了对策，这样下去就是有秦无涯亲临前线的士气鼓舞，也不会让民团将士们继续坚持多长时间了，最后的结果也就无非是，到底能坚持对方几次冲锋而已！
“秦大人！您不该来这里的！·······现在咱们聚在一起或许还能再坚持几次，要是分开了，那一半的兵力能够抵挡住大人一次冲锋吗？”
面对秦无涯的到来，邵镇铭并没有感到高兴，他不是基层的士卒，他可是对着秦无涯和沙州营的合作很了解的，赵复沙这次就带着他这么一个校尉来到这里，当然不会对他有什么隐瞒了。在他心中，秦无涯只要还活着，即便是这些士兵全都损失了，那也是不成大患的，只要有着充足的钱粮物资，秦无涯完全可以再次招募凉州的流民，练出这几千兵马也即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到时候还是可以和沙州营联起手来对付沙陀人的。
”哼！········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的兄弟们都在和沙陀蛮子拼命，我怎么可能缩在后面！至于分兵之事，只要是想着对方可能没有足够的指挥官，不敢分兵进攻咱们，那就只会攻咱们其中一路，只要另一路可以随时发起进攻，那就可以将沙陀人咬下一块肉来，虽说不一定会胜利，但是总好过一味的防守吧？“
秦无涯说出分兵的话，自然是有着他自己的考量，现在一味的防守，只会让军中士气直线下跌，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军心崩溃之事的，只有主动进攻，至少也是一部分的兵马主动进攻，那才可能让士气稍加转变，只要能坚持到大营中的兵马集合起来，或者是其他部分的兵马赶来支援，这一支已经不到百人的骑兵就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
沙陀骑兵的指挥者看着眼前迅速的改变着阵型的敌人，一阵无语，这些汉人脑子怎么长得，难道他们以为变成两个阵列，自己就会分兵进攻吗？只要破其一路，就可以只需要面对只剩一半的敌人了！
就在沙陀骑兵队伍再次向着民团冲锋时，他眼中懦弱的绵羊终于第一次发起了反击。就在他们刚刚冲到邵镇铭带领的那一路人马里面的时候，遇到的抵抗却是出乎意料的坚决，很多民团士卒都是直接将手中兵器斜插在地上，只要稍稍让对面的战马减下了速度，就会直接跳到沙陀人的战马上，或是抱着马上的敌人一起翻滚下地，或是干脆抱住战马的前腿，任战马踢踏和敌人砍杀，硬是让沙陀人的冲锋阵型缓了下来。
这时早就在一旁瞄着沙陀人队伍的秦无涯，已经带着自己手下的数百人斜刺里冲了进来，接下来就是沙陀人承受着两个方向的大人死命的狙击，一时间沙陀人的死伤数字已经飙升到了三四十人，最后冲出来的沙陀人只有七八十个了。
沙陀人虽然受到了一定的损失，但是留在战阵里的秦无涯却是欲哭无泪，看着只剩下四五百还能继续站着的民团士卒，秦无涯都不敢确定自己刚才的决定是对是错了，这般损失可是民团自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秦无涯的心口都在流血，只能说这次的反击让原本士气低迷的队伍再次有了精神，可是队伍的减员已经让他们再也无法分兵作战了，这般惨烈的狙击是可一不可再的，将士们也不是真由铁打的，接下来还能不能挡住，就要看老天爷是否垂怜了！
”邵校尉！准备最后的战斗吧！让你死在襄武县这个地方，真是有点对不住你了！······是我秦无涯无能，没有能力护住兄弟们！···········兄弟们！现在咱们就要一起去赴死了，咱们和沙陀人有着这么深的血海深仇，怎么也是不能了结的，我秦无涯别的已经给不了你们了，只有今日和你们一起走一遍黄泉路了！········兄弟们！你们后悔跟着我这个书生吗？“
秦无涯语气中带着丝丝悲意，先是向身边的邵镇铭道了一声抱歉，毕竟他们不是襄武县的百姓，今天让他们和自己一起赴死，确实是对不起他们。然后就对着身后的襄武县将士们，大喊了起来，这次秦无涯是真的感觉不到活路了，既然要死，那就死的壮烈一些吧！
”县尉大人！我王二牛不后悔！·····跟着大人这段时间，我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还有了自己的媳妇和家业，我这条命就还给大人了！死之前拉着几个沙陀蛮子一起走，也算是给去年死在他们手下的父老乡亲们报了仇了！哈哈············“
人群中一声决然的大笑传来，正是那个第一次奖励军功的时候被秦无涯亲手送上一亩地契和十两白银和王二牛，他如今已经积功升做队官，这次带来的一队人马已经损失了大半，他看着那么些昔日朝夕相处的好兄弟一个个被沙陀蛮子用刀砍死，心中也早就不想活着去面对兄弟们的家小的责问了！听着县尉大人的诀别之语，王二牛立刻大呼响应起来。
听着王二牛爽朗的大笑，整个队伍一片悲伤的气氛顿时减去几分，将士们也都知道如今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也都如王二牛一般放下了心中的恐惧和身上的疲惫，纷纷叫着死战，开始了最后的舍命一搏！
”哈哈············能和这么多好兄弟一起共赴黄泉，我秦无涯是死亦无憾！兄弟们！接下来咱们就多拉几个蛮子一起下地狱吧！死战！·············死战！“
听到将士们高呼的死战声，秦无涯心中的种种，也是被放了下来，自己虽说还没有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业，但是有着如此多的英勇战士陪着，也不是死的默默无闻了！
一个更加紧密的阵型对着沙陀人的方向，再次不知开来，这一次沙陀人的指挥官明显的犹豫起来了，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大意和傲慢，这些汉人说的话他也是能听懂的，他也在顾虑者这些人临死的反击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损伤，要不要将手下损失了一小半的兵力再次投入进去？
当然，身为一个百战余生的沙陀将领，他可不会在这事上过多的犹豫，至少瞬间的停顿，刚刚调转马头的沙陀骑兵，又开始一次集群冲锋，这次的冲锋比以往更加狠厉，因为他知道绝不能将这些人放走，这些经过如此生死考验的勇士，只要还有未来，那肯定就会成为沙陀人征服河西的最大障碍！
迎着那一阵滚滚而来的烟尘，秦无涯心中异常的宁静，他知道自己的选择看起来很蠢，其实狗子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只要他还活着，那就有成功的希望。可是他说服不了自己不行此险事！要是他今天退缩了，就算是能够打赢这场战争，他也会在心中有一辈子的心魔。
勇敢还是怯懦，往往只在一瞬之间的选择，选择了勇敢，那就是死而无憾，选择了怯懦，可能就是一辈子的生不如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