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静静的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林泽完全颠覆了同学眼中的温和形象。
尤其是苍少，大一的时候他和汪浩城在酒吧遇到不开眼的混子，当时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林泽打了一个电话，这家伙毫不犹豫冲去网吧，不过却让汪浩城在另外的几个朋友面前丢了面子。本想着林泽和学院球队的兄弟们关系还不错，能找几个撑场面的兄弟过去唬唬人，哪知道这家伙人倒是去了，可带着去的是两个警察，害的对方没有吓到，倒是反把汪大少也弄到号子里去呆了几个小时。
事情的本身倒是让兄弟感动，可哪时候起就断了他们找林泽打群架的念头。
林泽不过就是离校半年多的时间，前后反差让人怎么都接受不了。如果说林泽打架水平不差这倒让人想得通，毕竟这家伙选修了一学期的跆拳道就直接破格上了黑带段位。可是让人最想不到的是林泽出手如此之狠，上来的几个家伙基本上都见红离开，还有就是，这家伙不需要准备就可以随时出手伤人，这是打了多少架才形成的习惯。苍少这时候很想问问林泽这半年多都去做了什么，可是林泽和他的朋友直接上了勇士军车离开，这事情闹大了，林泽有多少家底他可是一清二楚，这一去还会不会再回来都是另一回事了。
杜枫按照林泽指引直接上了连霍高速，一路飞驰，在市区后面跟着的赵副营长开始还能一路尾随。可一旦上了高速，杜枫狂野完全展露出来，勇士这款车在市面上作为私家车使用性能很普通，但是军供用车发动机都是专门制造的，完全不输轿车。
卢勇业余时候也会把部队的车开到学校来，此时他坐在车上，感受到军用勇士到达极限呈现出的暴躁，完全理解了自己的业余是真的太业余了。这么好配置的车当然只有在杜枫之流手中才能完全发挥其性能完美之处。
卢勇想不通的是杜枫尽然朝向是他军方大佬爷爷的驻地。
一直以来，因为不够重视，导致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丑，他后悔没有很认真的去查杜枫的背景，因为很少有人是他惹不起的。反过来，能够精准把自己的家室查出来的人也绝对不简单，甚至很恐怖。
可即使杜枫有再强势的背景，只要他到了爷爷的身边，自己就绝对不会有太大危险，这让他的心平静下来。卢勇很想开口问问杜枫到底何许人也，可是他骨子里的骄傲控制着他绝对不会说出一句类似服软的话。
林泽坐卢勇旁边，一路上都没有半句废话，让气氛更加沉重。
林泽从不去评判杜枫此次是否有点小题大做，因为林泽确实不知道杜枫在今后需要多么安静的时光，要提前扫除多少障碍。
卢家大院位置在开封却不是43师驻地登封，这点早在军哥给的资料里面早就有明示，属于半退状态卢家老爷子是个老古板，早期为了响应毛主*席的计划生育的号召，三代单传。卢勇的父亲早年离开卢家，带着女人去了国外，很多年后把刚刚断奶的卢勇送到了卢老头的身边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卢家的大院中。
显然，卢勇和西格一样都是有个不理想的童年，所以他们的倨傲都有出处，不由自主。
杜枫从一开始就不想对卢勇怎么样，但是他想以最有效的方式处理现在的处境，这无疑就是他认为最快的方式。
勇士自带导航把杜枫带到了首长居所，杜枫很有礼貌的下车按响门铃。
卢家大门早有警卫在门口守候，其实杜枫从慢摇吧离开，赵副营长完全被甩开之后，杜枫行程就在卢家亲军的监视之下。
老头子看起来有些疲惫，腰杆子也不是那么挺直，英雄末路，美人迟暮无非尔尔。
杜枫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老人微微点头。
“把那不成器的拉倒禁闭室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半步”卢勇被带走后老人才开口和杜枫说话。
“年轻人，半小时的时间他们没有查出你是谁，你这样打我老人家的脸，今天要是没有一个好的理由，你可就走不了了”
“我叫杜枫，我父亲叫杜建国”
杜枫说的很自然，但这样的话他绝对是第一次说，杜枫不用杜建国的名字滋事，因为之前不需要，这个时候也远没有到依仗父辈的地步。之所以为之，因为这样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快方式。
老人迟疑了很久，好像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人。半天之后才缓缓回过神。
“你走吧”
杜枫没有想到老子的名号在中原地区都是这么好用，心里不由一阵爽快惬意。
“回头让黄老头过来下盘棋，都是半截身子在土里的人了”
自始至终卢老头都没有问事情的缘由，这就是他们处理问题的方式。
杜枫和林泽离开的极其潇洒，美中不足就是军车被扣下，两人只能徒步离开，杜枫当面说理当如此，可心里还是难免腹诽老家伙都喜欢做恶心人的事。
当然绝对不是谁在扫了卢老头的面子之后都还能很有面子。
面子这玩意不是杜枫和林泽在乎的，最艰难的路还是卢家院子外好几把冲锋枪对准的地方，此次事出突然，卢老头真一横把两人打成筛子孔也不一定能查的出来。虽然杜枫在路上就让鬼獒启动了备案计划，喜怒无常的老家伙可不是他们可以揣测的。
看着两人从容离开，卢老头喃喃自语“黄老头啊黄老头，当时都为儿子不争气的喝酒的老伙伴，现在到了担忧孙辈的前程了，你有孙怀珠，我却扶不起这个顽劣的兔崽子，又输了你一着”
卢勇在禁闭室被告知杜枫两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自家院子，完全瘫坐在地上，双眼擎着泪水，知道他是谁的人从来不敢说要欺负他，但今天他被人欺负了，卢家少爷被人欺负了，欺负他的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卢老爷子意外的来看看这个被自己宠溺着长大的孙子，当时他的古板撵走了卢勇的父亲，他不认为自己什么地方错了，现在看着无助的孙子，难道自己的溺爱也错了？
“卢勇，刚刚那小子做事及有分寸，如果你想趁着年轻想结识几个可靠朋友，他是不错的选择，你父亲至今不肯回国，是我当年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但是你必须清楚的是无论你是谁的孙子你都得为你自己的人生努力一下，哪天想清楚了这些再出门，这次就写十万字的检讨吧”
卢勇好似第一次听爷爷这个语气说话，以前闯祸老人或者是狠狠教训一顿，要么是直接禁闭几个月就忘了他闯祸的事情，遇到老爷子心情好，甚至还会说些以前当兵时候不听军令的趣事让卢勇不要介怀。
有些人衰老不是头发变白，不是身体佝偻，而是很多不愿说的话慢慢就开始唠叨了。
……
终于走出了卢家警戒范围，杜枫后背湿透，这让看出端倪的林泽完全不理解，既然怕，为什么还要来？或者更为根本的是当初为何还要顺着卢勇一步步的把事情搞大。
“是不是很不能理解？”
针对杜枫这种故弄玄虚，只要林泽问了为什么，接下来必然就是自吹自擂。
“那辆勇士不错”
林泽腹诽杜枫没本事就装比，真有本事就把那辆性能上佳的军车搞走。
“别小看了一个军区的军长”尤其是卢老头这种有资历也有能耐的，可不是谁带兵都能稳住‘空军第一师’的名头的”
“我关心的是我们怎么回去”
“你看你，这不，又小气了”
两人走了很远才撞见有农用车路过，司机是个中年师傅，刚好要去郑州，司机很健谈，一路上杜枫别扭的扯些庄家农活的事，师傅都爽朗的一一配合杜枫的没话找话，反倒是林泽这个农村出来的小伙子，半点不领人情，一路上和中年司机没半点言谈。
回到郑州的时候，西格已经把两孩子从学校接回住处。
林泽收到一个短信之后出门，晚上的时间由于不放心两个孩子单独在家里，杜枫和林泽其中一个一般都会在公寓里。所以杜枫用林泽的借书卡借了很大堆书放在家中，真正的做起了读书人。
给林泽发短信的是胡洁妮，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林泽在校东门打架的事情早就在女生宿舍那边传开了。
胡洁妮给了林泽地址，但是没有说具体时间，但林泽还是打算过去撞撞运气。
一家不错的咖啡厅，柜台前埋头算账的老板娘脸色很白，病态的苍白，有点眼熟。
林泽恍然大悟，这不是南山的班主任老师吗，怎么跑到这地方来当老板了？
看到有人进来，老板娘抬头愣住，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是她对林泽的印象可不敢不深刻，如果说两个孩子来自一般富裕家庭，可能这个老师不会太在意孩子的家长是谁，可是林泽当时带着两个孩子去学校的时候校长摆了很大的阵势迎接。虽然在郑大附小受到此类待遇的孩子不少，可是像林泽那样有礼貌让人从心里舒心的还是首位，所以姓浦的班主任老师当然记得林泽。
“蒲老师您好”林泽微微鞠躬，做足的绅士的做派。
“林先生好”
认识的人偶遇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寒暄，比如真巧为什么你会在这？或者你在这干什么？诸如此类，但是林泽并不打算从对方口中知道太多，所以他只是自然的找了个靠窗口的位置坐着，等待做服务员送上菜单。
这地方林泽之前路过，但是从来没有进来过，想不到还挺有感觉，也不知道胡洁妮是不是常来这个地方，想到这，林泽自尊心又在作祟，要是之前追上了胡洁妮，自己一个月能请她来这个地方几次呢？
直到胡洁妮穿着围裙端着一杯奶车从厨房走出来，林泽才清楚全部。
两人对坐，都没有说话。
“怎么？约我出来就为了看看我，什么话也不说？”
看林泽一脸无所谓，仿佛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很多事情想知道但是不知从何问起。
“听说你在东门一个人挑翻了好几个大汉，好威风啊？”这话从胡洁妮口中说出来怎么味道都不对。
“哪有那么厉害，都是同学们高看了”
林泽装傻充愣的功夫从来都不一般。
“你走吧”
林泽愣住了，这妮子把自己约出来见面还没说几句话就让自己走，这不是把自己当凯子耍吗？
“我咖啡钱还没有付呢”
“不用了，这是我表姐的店”
“那好，我在外面等你，忙完了我送你回去”
林泽和南山的班主任打了招呼就站在门外等着胡佳妮。一动不动，像极了一个门神。
这番故意为之，胡洁妮气不过来，不清楚林泽是怎么认识自己表姐的，还知道表姐是老师。同样疑惑的是，咖啡店老板娘也不知道自己学生的家长怎么会和自己性格冷淡的表妹认识，她很清楚自己的表妹，只要是有男生能把她约出来，那么这个男生就一定不简单，何况看这样子还是自己表妹把林泽约出来的。
没有理会一脸茫然的表姐，胡洁妮告假放下围裙就出门。
林泽一路跟着胡洁妮，保持三步距离，显然，胡洁妮走的不是回宿舍的路，可是林泽却不知道这妮子现在是想等着自己上去牵手，还是单单只想了解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两样都想。
慢慢的，胡洁妮把林泽领到一个林泽无比熟悉的地方。
胡佳妮开始发问：
“听宿舍的同学说，以前你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坐着，她们跑步减肥坚持了一个学期，同样的无论刮风下雨你都在这坐着，那时候你在想什么？然后，毫无声息，你走了大半年，去了哪里？你去做什么了？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卢勇那种背景的人你都敢豪不保留的招惹，你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有，我最想知道的还是……一直以来，你都是怎么看我的？”
这一连串的问题林泽都无法给出简短答的，所以今晚注定要畅谈很久。
“我来自农村，英语基础不好，我大一的时候就开始准备英语四级考试，所以如果你相信一个英语四级都还没考过的人的话，我那时候打着背英语单词的幌子在这发了一年的呆，当然，也是在那个时候想清楚了很多问题，包括钱很重要，包括老师上课说的东西大多数没用，包括即使我考过了英语四级我还是不能用英语和老外交流，后来就是简单的一种习惯，简单的饭后散心，虽然有时候下雨被淋湿了确实不怎么美，看到男男女女在跑道上徘徊也不怎么舒心。所以你要问我那时候在想什么，真的不好总结出来告诉你，想了很多，难免忘了很多想清楚并认定的道理，最后算下来也只能说是发发呆就完事了，你也不要太过介意，伪装孤独那是我初中时候就玩腻的勾搭女生的老套方法了。”
“我走了半年，这里面发生了很多事情，都类似于白天在东门打架的事情，这些说起来也很无趣，你要相信，对你来说，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得多，和我一起那个有钱人是我老板的儿子，所以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和之前那个穷学生比起来无非就是现在不是那么拮据了。至于和卢勇这个事情，这是他惹上来的，就算放在以前也一样，和我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基本上没有太大关系，总之，老套的说来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你最后一个问题我不怎么好回答你，但是我可以把我的情况和你说明，当时我当着全班同学表白确实有点冲动，可能是还不够成熟的原因，总有时候脑子一热就不知所以，那时候我有个女朋友，叫言目，那段时间我们感情不是很好，分分合合，但我说喜欢你却不是骗人的，同样，我也喜欢她。虽然这说起来道貌岸然了一点。后来她出国了，我还去送了她，就发生在我离开学校的那段时间。后来，我在昆明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个女生，他叫佳娚，一个纯粹的女生，她爸爸给了我五年的时间来证明我自己……”
“所以你要问一直以来我是怎么看你的，我只能告诉你，一切都没变，胡洁妮，我喜欢你，喜欢你很白，喜欢很骄傲”
林泽说完后便不再言语，等着身边坐着的女生有所反应，无论是哭是笑还是嘲讽林泽都做好了准备。
“首先，不要自以为是，我可是听说了英语社团那边有个漂亮的师妹，赶巧刚好是你的老乡，那女生叫啥来着，史……史惠蓉，是个英国回来的小海龟，可能是像你说的不能和老外正常交流，所以你很聪明的认个海外回来的妹妹，这难道不是道貌岸然？可见农村来的一般只要能顺利考上大学一般都不简单，你说呢？”
“其次，不要作茧自缚，不管你老板是谁，有多牛鼻，那始终不是你。也许自我感觉良好，认为比全校所有人都有优越感，因为只用了半年时间你不再是那个穷小子了，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追求物质上的满足，不管你有没有钱没多少人再看你，所以该低调的时候不要强出风头，关于这方面我说的已经很保留了，如果你想听更刺骨的话以后有的是时间我慢慢和你说”
“再次，不要自作聪明，别跟我扯什么你爱过多少人，伤了多少人的心，又受过多少伤，有什么好炫耀的，你们班上的张小梅都一学期能换两三个男朋友，对我来说那才是悲哀，所以，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比在人前说自己一百遍不好都要实在的多”
林泽狠狠的吸烟，以为自己应该准备好了，完全能应对这个女生了，可最终发现还是差了几个道行。
“最后，你要学会自作自受，从明天开始，我们正式交往，我只有午饭和晚饭时间有空，到之前的自习教室接我”
胡洁妮说完潇洒离开。
林泽的烟头掉在地上，最后一句话转折突然，让林泽手足无措。
静静坐在看台上，静静的看着球场，静静的想着胡洁妮说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