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砍树
上一辈人的事情,自然是后辈来倾听理解才会贴切而有韵味。正如杜枫喝着师叔在数十年前窖藏于树下的包谷酒,香浓醇正而有韵味,时间消磨了烈酒中的辛辣,只留下悠久历史酝酿的甘甜,就如杜三毛在说起往事的时候从来没有谈及自己和柳辙兮如何杀人如麻,如何在武学、医术上高屋建瓴,只谈那些值得让人回味品茗的过往,故事平淡没有高潮起落,其间滋味倒是如同杜三毛喝着自己酿的老酒,已经忘了当时的配方。
故事说的清晰,但人确实醉了,杜三毛沉沉睡去,杜枫和林泽还在举杯共饮,杜三毛的故事说得轻松,可是两个不凡的年轻人都听出了沉重。林泽杜枫提着酒坛离开院子,林泽随身其后,两人行至村中井边,乡村木屋中透出的烛光还依稀看得见‘吃水不忘挖井人三毛哥’几个字。
杜枫抬起酒坛灌了一口酒,把酒坛递给林泽,两个手指做夹烟的动作示意林泽给自己来根烟,林泽从口袋里抽出烟递给杜枫,自己也点上一根。
杜枫歉意笑笑道:“本以为师叔会借着酒力给我指条明路,看来这还得在山里呆上一段时间”
林泽没有说话,林泽抽烟有个习惯,那就是在心情不是很好的时候习惯用拇指和食指夹烟,烟头捏的很死,烟吸得很重。此时便是这样。
“我不知道师叔为什么要故意喝醉后说他们的故事,可是我就算有一天把手上功夫练得超过师父,就算我把杜建国的官场心术学的一干二净,就算师叔说的玄学之术可以给我更胜的气运,我还是顶不过一颗子弹,说来说去我还是不想去做那称霸一方的土皇帝”
“也许是你想多了”
林泽用酒坛喝了一口酒,始终不知道电影里那些侠客鼻腔里惯了烈酒为什么没有呛出干眼泪。
一口酒,一根烟,一问答,两人早已不成人形,依靠水井席地而坐,杜枫再次提起酒坛的时候,发现酒坛中早已没了酒水,村中一间木屋门打开,一个四十来岁汉子端着一个葫芦做成的水瓢走向两人。
“两位兄弟,要是不嫌弃,喝我的,自个酿的,味道比不上杜仙人的,但好在有劲道”
杜枫开心接过盛酒的水瓢,“大哥一个人过日子啊?”杜枫早就发现这汉子在屋中看着自己和林泽在此喝酒,但是就是没出门上前来说话。
“嘿嘿,兄弟好眼力,我就有一身力气,又是外来人,这山里的姑娘不放心和我过日子”说道尴尬之处,汉子倒是厚道的坦诚道。
林泽给前来送酒的汉子递了一根烟。“大哥贵姓?”
汉子接过烟,很是开心看着这在外面可要十块钱一盒的好烟“那有什么贵姓,我叫四海,兄弟我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城里的大学生吧?”
林泽听大汉这么一说,倒是来了兴趣,“四海大哥不是山里的人?”
“我本是四川宜宾人,后来这个……年轻时候犯了事,就往贵州这边躲,也不敢在外面混生活,就想着在山里好歹还能弄点野味啥的活下来,这四海为家,就走到这片山里,后来就被几条野狼追着,这才跑到这住了下来,后来就不想走了”
林泽一听这半真半假故事就调侃道:“四海哥这名字恐怕也就是这么来的吧,哈哈,你就不想再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被林泽听出端倪的汉子也不羞臊,混过江湖的人都会给自己留点余地是很正常的。“怎么会不想呢?刚到这村,开始两年还好,可是这如何安逸的生活,时间过久了也是木趣味的,来这的第三年我就呆不下去了,我就出了大山,回到老家,可是哪还有什么家?父母早就是一抔黄土了,去了建筑工地干了一年的活,工钱没拿到不说,要工钱的时候还挨了一顿打,这想想还是山里好,我就回来了,只是在山里呆不住的时候我便出去一趟,也给村里的人带些新鲜玩意回来,昨儿你写对联的红纸就是我从外面捎回来的”
林泽越听越觉得大汉说的话漏洞太多,追问:“这村里这么闭塞,你怎么出去,再说你哪来的钱啊?”
“嘿嘿,这你们还不知道,杜仙人给的啊,每一次出去我都会背上一箩筐杜仙人的草药,从我们山里出去的药,那在外面可抢手了,外面的医生都说我送出去的药在其他地方可找不出可以相比的”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杜三毛有钱顾山里的村民帮他招呼药地,为什么山里的人不外出却又需要钱。
“兄弟,你这烟还真是好抽,以前我出去就看见商店里有卖,但是舍不得乱花钱,那时候春城烟一块钱一包,每次我都带些回来,可是后来就没有那烟卖了??????”
杜枫和林泽听大汉唠嗑了很多村里的事情这才真正的对村里大致的情况有所了解,包括杜三毛的药被大汉送出能在外面买出好价钱,包括村里人生病在杜三毛那里治病都是免费的,还有现在村里地位最高的人其实是南山那丫头,自从南山七岁以后给村里的人治病就不再是杜三毛,而是南山“先生”。还有杜三毛之所以在山里被称为杜仙人,那是因为遇到年景不好的时候,村里的人多少都被杜三毛救济过。
年初一,早晨,杜枫林泽依旧在院子中对殴,早就习惯了大清早被两个疯子扰了清梦的杜三毛也不再开门就指着两人鼻子骂骂咧咧,南山还是依旧的仰着高傲的头,萝莉气质越发的诱人,文七还是跟在她屁股后面听着指挥干活。只有捂着被子誓死不早起的毛西格存活在崩溃的边缘。
“你们两个跟我来”
杜三毛迈着盈盈公府步,带着两人到村庄的后山,海拔两千五百米处,来到山上积雪和密密麻麻的针叶林交汇之处。
杜三毛给两人一人扔了一把砍柴刀,“以这颗树为圆心,周围十米的树留两米桩,都砍了”
两人一看这周围都是粗壮的杉树,百十来棵,这工作量可不容小觑。
“师叔,这破坏森林植被不太好吧?”
“废话多”杜三毛一瞪眼,杜枫那还敢还嘴。
话虽这么说,但是两人还是老老实实的提起弯刀干活,可是这走到树前才发现这特么的站着从两米处砍树就算是身高一米八的杜枫也不好出力啊,两人一合计,这得做个支架才好发挥,可是两人才想到其他地方砍点细小的树过来的时候这杜三毛就马上制止道:“别破坏老子的植被!”
两人只好商量着,一人在下面当垫脚石,一人踩着肩膀在砍树,林泽死活不做垫脚石,杜枫只好委屈自己让林泽踩在脚下,可是这双腿不能随便活动,林泽挥了十分钟的弯刀只好和杜枫换位置,来回折腾了一个小时,两人这才放倒了第一棵比两人合抱起来还粗的结实杉树。倒下的树干十来米长,两人这才在杜三毛吹胡子瞪眼的情况下取些粗壮枝干做了两个支架,大大的提升的效率。杜三毛找个干净石块坐下,帮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旁的小黑子梳理着黝黑的鬃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