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李明俊还是疯狂练歌。而洪胜成没有在公司,更是没人管他。只是练着练着,李明俊自己却停了下来。坐在一边,看着窗外发呆。他能感受到金泰妍的一些心思,其实说她想追自己对自己有意思,那是有点夸张了。
金泰妍因为愧疚讨好,或者因为自己对她的维护而刻意接近也罢,李明俊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的好意。朋友和朋友之前,至少现在的年龄都不大,不一定非得涉及男女之情,友情不也就是这么建立的吗?自己是和她有了这么多牵绊的同学,又都有共同的爱好和追求,很理所当然的,就可以多交流一下,多沟通一下。
至于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估计金泰妍都未必想过。但是李明俊可以吗?他不是圣人,他真的不能就这么释怀。至少在没能真正和她较量比试一次,把嗓音被她带破的场子找回来,他不会甘心的。所以他答应了她的邀请s.m的青少年选拔大赛。
自己要调整到最佳状态,争取做到最好。轻轻将门关上,李明俊戴上耳麦就要再次练习。只是或许是自己的念头太过沉重,压力过大。“离开我”“离开这里”的字眼,总是在眼前耳边萦绕。李明俊皱眉晃头,想将这些晃开。
只是,他知道凭此时的自己,没法赢得了她。刚刚那首歌,他听到了。是《忘记所有》的伴奏,她的独唱。李明俊能听到她越来越快的进步,越来越成熟的唱功和饱满自然的情感传递。照着这样走下去,她一定会更强。
但是自己,已经赢不了她了。因为自己的声带束缚,他没有更多的希望赢她。而声带还是和她合作意外被弄成这样的,又注定没法赢她,李明俊就更不可能理会金泰妍,也不想和她有过多牵扯。还是那句话,人无完人。
你越来越强了,我却被你的意外弄得现在注定没法赢你。我的骄傲,我的一切都是被你破坏的。尽管是意外,我怎么可能心平静气?和你好亲故?这怎么可能?
越想越烦躁,李明俊坐在那,皱着眉头。想起更多的,却是那个小桥流水。其实你的离开,真很没道理。因为劝你面对现实的我,此时也总想回避。如果你还在该有多好?可以和你说说话互相留言,或许我可以更释怀。不用面对这些。
但是你为什么都不听我解释呢?过来看看也好,那么决然地离开了,都没说再回来一次。到底是你我谁不重视这个空间重合时间交错的地方?你对我的不信任,只是一次意外没有留言就让你彻底断绝再去那个地方。而我却一次又一次地留言等你回来。
如果不是为了看你是否留言,今天我也不用去汉江大桥。更不用碰见那个跟我炫耀却好像怯怯摸样外表可怜兮兮还用手指杵我眼睛的女生。你问我知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你又何尝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事呢?慢慢平复着情绪,李明俊再次站起,想要走进录音室继续练习。
注定赢不了,也不会放弃。至少我要表现的更出色一些,以免你过于嚣张。连那个小老虎都嘲笑我声带也就这样了,根本和她比不了,如果再让你鄙视,我还活不活?很坚定地再次走进去,李明俊要抓紧时间。
突然之间,李明俊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窗外发呆,半响一把扔掉耳机朝着门外跑去。拿过书包掏出纸和笔,李明俊打开书写着什么。先是五线谱和音符,之后又是文字。倒是连曲子带歌词一起写的,一次顺带了。
“忽然起风回头看一看,那里有一条路想走,真的不知道,忘记我这种念头而活下去的路”
“若爱你而承受的痛苦,那么这样的痛苦也是一种快乐,那么这样的痛苦也是一种快乐”
李明俊一直认真写着,偶尔还拿起看一下,轻轻哼着旋律。半响皱眉再次修改,歌词也蹭掉划掉好几遍。最终呼出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水,李明俊仔细的,将曲谱和歌词工整地超在一张纸上。并在最上面停顿良久,写出几个大字——《离开我的理由》。
没错,许久不见动静的创作,这次终于出现了。只是看着曲谱,李明俊却没有应有的创作成功的喜悦。他不知道有没有谁可以被自己逗笑或逗哭的时候。
但是此时的他,看着自己创作出来的这首歌,虽然还未经编曲,却不由有些黯然和难过。下意识转动着手里的笔,李明俊默默摇头。只是突然看着桌上的两只水笔,又看着手里的这只,才莫名察觉到,好像上面包装纸写着的文字,居然都是中文的。
恍然想起,是在小桥流水捡到的两只被“她”写段笔尖的笔。手里这只……又是谁的?脑中闪过几个画面,啪嗒一声,转动的笔掉落在桌子上。窗外的风吹进来,吹动了曲谱,也吹动了几只笔。滚落到一块,三支笔离得很近。上面的中.国.字……却全都一样。
原本以为出去一趟李明俊情绪就会舒缓一些的洪胜成,这次彻底被李明俊弄得无语了。
同时,也失望的很,做为一个五十岁的娱乐公司社长,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没见过没经历过。生李明俊的气,但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
也知道他是心急自己声带问题,哪怕他的做法有些鲁莽也只是斥责他而已。被他顶撞了几句气愤归气愤,之后还是要谈。毕竟李明俊所做的事不是偷懒不练习或者是不尊重老师调皮耍赖。而是对自己太严格要求导致有些不顾身体。
同样的老师遇到两种这样的学生,自然对待的态度也不一样。可是现在不同了,洪胜成进练习室的时候,门口围了一群人。
洪胜成分开人群,周围人赶忙打招呼,并告诉洪胜成发生了什么事,洪胜成刚刚平息的怒火,再次喷发起来。但是转瞬间,又自主的熄灭了。因为一种深深的失望,已经压制住了气愤。
打开门,看着里面的李明俊正在反复张大嘴唱着什么。他没有去开门,而是平静地看着玻璃窗内的李明俊。半响坐到调制器前,戴上了耳机。李明俊将《忘记所有》升起两个调子卖力的唱,甚至明显嗓音都有些哑了,依旧不停歇。
已经有工作人员在一个小时前试过开门,门却在里面被反锁。为了隔音效果更好,也为了里面的声音可以更规律的反射,门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很结实。如果想进来,要不就疯狂砸玻璃,要么就是撬开门。因为录音室的重要性,钥匙有两把。一把在李明俊这里,一把在洪胜成这里。
可是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需要洪胜成打开钥匙解决的,就算强制解决又有什么意义?李明俊唱着唱着,似乎也看见了洪胜成,只是望着他眼中冰冷陌生的目光,李明俊一顿,却闭上眼睛,回避过去。洪胜成深深吸口气,摘下耳机丢到一旁,突然打开了通话键。
“出来,我们谈谈。”
李明俊正唱着,当然不会停。洪胜成听工作人员说他已经唱了四个小时,饭都没吃。显然也没打算一句话就让他放弃。
停顿一下,洪胜成轻笑,没理会他到底唱还是不唱,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洪胜成也不用他回应,干脆关掉了他唱歌声和伴奏声,只调高确保自己说话声能让他听到的音量。
“有些事不是聪明就能明白的,比如说你现在的做法,如果你有一丁点的能力解决目前的现状,也不会用这种手段。但是我不懂,明明你可以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是什么刺激你让你如此,比上午的时候还偏激,还要这么乱来。你应该知道这样下去……你的声带破损的程度,有可能真的无法出道了。”
可以感受到,里面的李明俊停顿了一下。但是之后表情和嘴唇的波动都没变,好像对洪胜成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样。但是熟识这些设备的洪胜成当然知道,其实自己的话,他都听见了。
靠在椅背上,洪胜成叹口气。转头看着门口,还是有很多人围着。
见社长挥手,他们面面相觑,却也就渐渐散开了,能解决这类问题的,也只能是社长……都各自回到各自岗位了。李成敏咬迈步也进了录音室,顺便还把门关上。
洪胜成也没在意,见人都走了,继续对着里面的李明俊开口:“你怎么想的,我大致也清楚了。实在不行就做个甩手掌柜吧,想过以后吗?”
李明俊这次停顿的时间更长,看了洪胜成一眼,依旧没有说话。调整一下呼吸,再次唱了起来。
洪胜成微微摇头,不由笑出来:“其实你没必要非得把嗓子弄坏,我就当没有接手过你这样的学生。可能你赌气的想法,还抱有嗓子有可能就会恢复的可能。不过老实说,看到这样的你,我也很欣慰。”
李明俊终于还是没唱下去,耳机就在旁边,只有伴奏没有歌声的情况,还有李明俊低头的样子,洪胜成还是可以看到的。不过既然已经说了,那还是说下去。
看看身旁的不说话的李成敏一眼,洪胜成对着话筒继续开口:“其实你看你现在,我打赌以你的聪明已经知道想真的恢复已经没有希望了。我说的那种可能,连万分之一的成功几率都不到,可你宁愿把嗓子搞坏,也不愿放弃。这是偏激到失去理智,一般人都很难做到。”
李成敏不由自主的说道:“社长……”
“你闭嘴!”
李明俊抬头直视洪胜成,李成敏也不由看向这个社长老师。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
李明俊靠在墙壁,慢慢坐下来。抱着膝盖,将头埋进去。李成敏在外面看着被社长关闭的门,又看看里面坐着的李明俊,一时沉默不语。只是手里却不由拿起那个没被社长注意的本子,上面记载着,他刚刚作出的那首歌。
李明俊没有看到李成敏拿着他的创作出去追洪胜成,此时他也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些。随拿到了那支笔,李明俊久违的创作灵感终于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各种压抑的事被激发出来了。但是此时李明俊更加理解一点,有时候创作未必能给人带来快乐,更多的,带来的是触动。
创作就像放大镜,它放大你的情绪,负面的,或正面的,看到自己写的那首歌,歌词都填上了。一点点阻碍都没有,来回修改都很顺畅。可是真的面对那首歌,好像没有舒缓他的情绪,反而更压抑沉闷了。可凡事都有导火索,比如这件事,在外人和自己看来都有些失去理智。可凡事都有导火索,那支笔上的中文,坦白说某些中文老师都未必看得懂。
因为在那个国家呆过,也因为他的聪明,他了解的东西要比那些中文老师甚至是学生要更深入,而不是那么片面。“燕京吉文具公司”这几个字样,三支笔如出一辙,这种东西也不是农产品之类的,难道还会进口吗?而如果进口,会那么巧同一个学校有两名学生都购买了?
所以答案很明显,这三只笔的主人是同一个人。那两支笔是遗落在小桥流水的,这支笔……是今天那个刚被自己约战又纠结一路的女生旁边留下的。而加上之前的点点怀疑,李明俊此时此刻也已经知道。那个和自己空间重合时间交错的女孩,就是金泰妍。
多么巧合的事?李明俊当时的心情不知道是怎样一种错综复杂。他下意识的,将那个只通过文字留言给彼此的女生同金泰妍怯怯的小脸联系起来,不由忍不住笑了。原来她居然是这样的性格,而所有对她的怨念,也都迎刃而解。
是自己,让她做出了想法上的转变。别让这里成为你的避风港,勇敢出去面对。那么在意那个地方,那么在意自己,
自己怎么还会怪她?又怎么会?如此想来,也很可爱嘛。瘦瘦小小的,皮肤白白嫩嫩。说话总喜欢眯着眼睛,要么就低头摆弄手指。她应该……近视吧。塞耳机的动作,杵到自己眼睛的不知所措和忙乱,靠在肩膀上睡着的摸样,还有留在衣服上的口水。
终于明白为什么总有一种莫名心疼的感觉。她,就是和自己一样因为不同原因逃避现实躲在同一空间的女孩。她,就是。李明俊很后悔没有把她的手机号抄下来。说不定逗逗她,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而还有另一点,让李明俊最开心的。那就是自己终于找到她了,尽管这个离开的理由,她还是没给自己。
你可能会说,连你都明白了她为什么会离开。因为误会留言的他很冷漠的不告而别,因为日记本不见了从而得到的这种结论。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李明俊或许会这么想,但是经历了今天金泰妍对他的种种举动,李明俊很介意一件事,她毅然决然地离开,之后就真的没有再踏上过一次后山,到底真的只是因为这种莫名的原因,还是……干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现实的自己吸引走了。
别看很轻易的可以将虚幻的文字和现实的金泰妍合体。只是今天李明俊也终于承认,他网恋了。但是更喜欢的,却是留言的那个女孩。而如果对方喜欢的只是现实中的自己,那说明两人还是有缘无份,空间重合,交错的……已经不是时间了。
不过这有什么,知道是她了。自己就可以找她问……清楚。
想到这,李明俊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喉咙,脸上的笑容,也不由沉寂下来。去找她,用什么样的身份?那个和她留言的人之身份?还是李明俊的身份?那个给她留言的人,被她很不忿的离开了。自己现实中的文晸佑,很冷漠的回避她了。
在自己的声带被她如此破坏的现在,不怪她,却也不能就这么找她。输了一切的时候,才知道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留言女孩,自己现在,可以就这么见她吗?
砰地一声,李成敏追着洪胜成进了办公室。
见他进来了,洪胜成没在意,只是摆手开口:“现在开始,别再提他了。说再多也没用。”
李成敏将手里的本子递过去:“社长不要忘记了,他还会创作哦。?”
洪胜成皱眉打开本子,看着上面的曲谱:“这是什么?”
李成敏低头沉默,半响开口:“是他创作的歌曲,今天完成的。”
洪胜成表情惊讶:“你怎么知道……哦,上面写着日期。”
洪胜成看着曲谱和歌词。慢慢的,眼神中的惊喜越来越多。
“啪”的一声,洪胜成大笑着拍着桌子,一脸开心的摸样:“好!好作品!难得的是歌曲意境都能出来,还是没编曲之前的。这可是很不容易啊。没看错这小子,这种才华……”
洪胜成高兴完了,赞叹地靠在椅背上。好像完全忘了刚刚对李明俊的失望一样”
这首《离开我的理由》是慢歌,但韩国创作人才,从来都是稀缺的。抄袭谁都会,推出idol也都大同小异,然而懂得创作,这可不是轻易谁都可以的本事。要把你的层面提高多少?至少你将不再是很容易被说成靠外貌赚钱发展的idol,是真正的艺人。
怀揣着这种惊喜之情,洪胜成这次挽回这个弟子别做傻事,就要讲一些策略了。然而或许是他刚刚讲的话起了作用,此时李明俊已经打开门,对洪胜成九十度行礼。面容也更平静了,只是有些疲惫。洪胜成愣了半响,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回去休息。
李明俊点头,听话地穿上外套出去了。从始至终两人没再说一句话,洪胜成也没再谈论他创作的事。之后几天,李明俊都很乖很听话。正常练习,不再胡闹瞎闹。洪胜成本想好好和他谈谈,见他此时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
知道自己这个学生和其他同龄孩子不一样,不提智商的问题。只说可以掌握这么多技能的,也肯定不会只是脑子好用而已。好像有点过于成熟了,多少可以理解一些他前阵子的举动。很典型的叛逆期表现。
遇到不顺心的事,再加上他此时声带那样的状态,做点冲动的事偏激一下也都正常。如果真的是完美的,各方面都优秀,说话办事都滴水不漏,洪胜成反而不放心。太过完美容易遭天嫉,这不是夸奖也不是迷信,而是年纪大阅历丰富的体会。
除了正常训练之外,就是合作编曲。说是合作,其实就是洪胜成在教他。创作方面,瓶颈突破了。作词作曲证明他当初不是灵光一现,而是真的有才能,既然如此,就该教他下个步骤。
商业娱乐歌曲中,好的编曲人至关重要。对于从事商业唱片行业的编曲人来说,“好的编曲人”不单体现在个人的音乐素养、作曲水平与音乐的制作水平,还体现在个人对于当今音乐市场与国际商业音乐信息的了解程度,团队合作能力等。
如果对于音乐市场不了解或团队合作能力不强,可能就算是一位作曲家,也同样不能很好的担任某一时期将要发行的歌曲的编曲工作。所以往往看到一首作品,词曲作者和编曲不是同一个人,这种情况很常见。
编曲更像制作人,只是他把握的不是整张专辑,而是一首歌曲的风格、魅力和走向。以及面向市场后会给听者什么样的感受,这些都会考虑到。李明俊自己作词作曲可以了,但是如果能把自己作品编曲,这个能力几乎可以和作词作曲能力加起来对等。
事实证明,这里只说进步快没说很快完成,是因为里面有很多问题。你至少要有很高的音乐素养才可以,包括对乐器的理解,对曲子展现多样化的理解,还有对什么样的配乐和节奏鼓点能产生不同的效果,这是需要积累的,不是有头脑有天赋就可以。
所谓瓶颈,就是说你如果跨过去之后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李明俊此时就是一个新的领域。不再是只有灵感就可以的。他要学的还很多,要积累的还很多。新一波海绵吸水开始了,孜孜不倦地,从洪胜成这里,从他指导自己看的资料方面,都在用心的吸收,并反馈到一首歌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