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燕手握何大鼻子写的纸条,如同捧了皇上圣旨,张麻子问:“如何,何大鼻子有无法子筹钱?”
小飞燕举起纸条在张麻子眼前晃晃。张麻子一把抓过,浏览一遍,笑着打趣:“不得了,如今你已是何家大院少奶奶了,这可真是卵袋上套竹筒变大了,以后靠你了。”
小飞燕说:“靠我?你还不如靠何大鼻子。何大鼻子若一命呜呼我便狗屁不是。你帮我把何大鼻子弄出来,日后自然有你好处。你不是穷吗,何家掉下一根毛够你花上一年半年的。”
小飞燕再一次神气活现来到何记绸布店。
山羊胡子掌柜听得小飞燕去而复归,怕她闹事,不敢怠慢,要紧从里间迎出来。他不敢再呆在里间了,怕小飞燕闯进来纠缠,到时候真的说不清道不明了。小飞燕可以不要名声,自己可要名声地位。说到底小飞燕是何大鼻子的女人,何大鼻子找他算账吃罪不起。
掌柜原本企图吩咐伙计将小飞燕挡在门外,免得她在店堂里纠缠不清,影响了店里生意。不过晚了,小飞燕已经蹭蹭地闯了进来。
小飞燕不说话,用力将二张纸片拍到桌面上,冲掌柜吼:“睁开你的狗眼仔细瞧瞧!”
掌柜不解,瞥一眼小飞燕,戴上老花镜,伏在桌子上研究了半天,一言不发。
小飞燕不耐烦地在店堂里来来回回兜圈子,惊得店里大小伙计呆立一旁。掌柜不出声,他们大气儿不敢出。
小飞燕问:“看清楚了没有,你好好看看清楚!”
掌柜不敢轻易顶嘴,只是咕嘟:“小心没大错,小心没大错。”
小飞燕斥喝:“什么小心没大错,就那么三个狗屁字,你研究了半天还没研究够。你自幼读的书哪儿去了,读到狗肚子里了吗。等你看透了,何大鼻子命快没有了!”
掌柜没理会小飞燕詈骂,研究半天终于抬起头,面对小飞燕,肯定地说:“没错,是少爷手迹。”
小飞燕指了指另一张:“你仔细看看这个,明白这个意思了吧!”
掌柜再一次研究半天,说:“也是少爷手迹。”
小飞燕问:“光是少爷手迹吗,少爷的意思你领悟了没有?要不要我给你念一遍,或者你自己念一遍,万一搞错了呢。”
“不必不必。”掌柜连连摇手,“老爷太太及少爷的手迹本人还是认识的,为此一直研究,否则如何胜任掌柜呢。”
小飞燕拍了一记桌子,砰一声响,吓了掌柜一惊。小飞燕吼:“你这掌柜当到头了,以后不必再当掌柜了,看你办的好事,你忘了此店姓何啦!”
掌柜不敢回嘴,终于躬下身子回答:“少爷的意思本人领悟了,少奶奶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照办就是了。”
小飞燕终于听到掌柜尊她一声少奶奶,顿时心花怒放,觉得自己底气足了,脸上也有光了,仿佛连人也高大了许多。
小飞燕心中感叹地位真重要啊!做了何家少奶奶,连平时爱理不理的掌柜,在自己面前也不得不低三下四,那些伙计更是不值一提。
掌柜还张着嘴,站在小飞燕面前等她吩咐。
小飞燕颐指气使地叫嚷:“还愣着做什么,等我脱衣服呀!”
掌柜垂手呆立,尴尬地嘿嘿苦笑:“少奶奶玩笑了,少奶奶玩笑了,少奶奶千万不要捉弄我们下人了,我在等少奶奶吩咐呢。”
小飞燕气愤,狠狠踹了掌柜一脚:“吩咐个卵,快拿金条,五根金条!”
小飞燕踢痛了掌柜。掌柜不敢逃避,跳了一下,腿一软差点跌坐下去。他不敢揉,只是偷偷用另一只脚搓了一下。
掌柜偷偷观察小飞燕脸色,为难地说:“可是少奶奶,您有所不知,店里没多少现银,拿不出五根金条。每天的钱都是如数上缴的。”
小飞燕拍着桌子叫嚷:“你真是个榆木疙瘩,如何能当掌柜。你店里凑不齐还有其它店。你快去把他们的银子统统收缴上来,拿到这儿交给我。我在这儿立等!”
掌柜解释:“他们虽说也是何家店铺,可是并不归本人管辖,每家店都有掌柜,各自只对少爷负责,怕他们不肯把银子交给我。”
小飞燕想想也是,各管各的,山羊胡子掌柜没权支使其他掌柜,便把那二张纸条交给掌柜,吩咐道:“快去快回,不准把纸条弄丢了。把他们的银子全部收上来,不够你再替我去借。”
掌柜问:“少奶奶要带现银吗?”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带那么多现银不太招人现眼了吗!”小飞燕缓下口气说,“你把现银拿到金店换成金条,然后交给我。记着,五根金条一根不能少,若少了一只角,把你卖了添上!”
掌柜领命筹银去了。
小飞燕在绸布店后堂掌柜的帐房间等,一边喝茶一边翻看帐本,一副太太查帐的样子。掌柜出去筹钱了,小伙计们都退得远远的,不敢在小飞燕跟前晃动。
张麻子等急了,找到绸布店,对小飞燕说:“你倒清闲,还有心思在此喝茶,我左等右等你不回来,都快急死了。银子到底筹到了没有?”
小飞燕说:“掌柜筹银去了,应该问题不大。”
张麻子骂道:“妈的,死了的老虎比牛大!还是何大鼻子厉害,小小二寸纸条就能让掌柜低头服帖。”
小飞燕得意地说:“我现在是何家少奶奶了,总有一天我也能凭二寸纸条随意支取银子。”
张麻子讥讽道:“你以为你已经是何家少奶奶了吗,那要等摆过喜宴拜过何家祖宗,何大鼻子和云香太太接纳你才算。”
张麻子催促:“你吩咐掌柜快一点行不行,吴胖子到乡下清剿回来了,此刻大概正在值班室喝茶。错过这个时辰,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小飞燕好奇地问:“吴胖子到乡下清剿个毛?”
张麻子说:“还能清剿什么,清剿段二呗。”
小飞燕哈哈地笑起来,说:“他能清剿得了段二吗?凭他那贪财贪色的模样,凭他那些七零八落的部队,被段二清剿还差不多。”
“哎呀,做做样子嘛。”张麻子说,“他不去清剿段二,日后新任长官到任他如何交代。总不能说按兵不动,千总老爷被杀与他无关吧。他还带回来一个俊俏的小丫头,关在他的房间里。
小飞燕叽屑道:“你们男人都是一路货色,看见了漂亮水嫩的女人眼直脖子歪,路都走不动了。下乡清剿不忘抢个女人回来,这叫祸国殃民,伤天害理。”
“就你爱民如子,菩萨心肠。”张麻子说,“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能把自己头上的屎盆子端掉不错了。”
小飞燕笑道:“其实女人都一样,上面看着各有不同,哪个不是二腿间生了个窟窿,你们那根小棍子搅哪里不是搅。”
“哪还是不一样的,一人有一人的不同。”张麻子道,“虽然都是肉,蹄膀与排骨还是有差别。虽然都是菜,青菜与波菜味道也不同。”
小飞燕呸了一口,手指点戳到张麻子脑门上。
张麻子嘻皮笑脸说:“你与别的女人也不一样,睡你就是比睡别的女人舒服,比如我家那个黄脸婆。难道你想成为与黄脸婆一样的女人吗。”
“呵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飞燕乐了,嘻笑着追问:“为何睡我比睡别的女人舒服,我比别的女人多一个**还是多一块肉?”
张麻子笑说:“我不知道,说不出,就是觉得舒服。”
小飞燕一把抓住张麻子,笑问:“哪里舒服了,是不是这里舒服了?”说着手上用了一点劲。
张麻子疼得哇啦哇啦叫,小飞燕松了手,他便一把抱住小飞燕,央求道:“要不我们在这儿舒服舒服,你看这个帐桌好宽大。”
小飞燕一把推开张麻子,严肃地说:“你走远点,我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我现在是正经的何大鼻子太太,正真的何家女主人!”
小飞燕与张麻子调笑的时候,掌柜捧着五根金条进门了。
小飞燕拿了金条回家,坐在梳妆桌前精心化妆,描眉涂唇,将长发梳得顺顺溜溜,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在镜子里前后左右打量自己,觉得自己真是太漂亮了,怪不得那么多男人苍蝇叮臭肉似的围着她转。
张麻子斜依着梳妆桌,目不转睛盯着小飞燕。
小飞燕讥讽道:“看什么看,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了。我不是你该看的人,回家看你老婆去。”
张麻子嘿嘿地笑,打趣道:“好看就看了,看到眼里拔不出来怕什么,你就住我眼里别出来了,免得你到吴胖子跟前招蜂引蝶,被吴胖子一口吃进肚里。”
小飞燕笑道:“你不是说他有心无力吗,老娘倒有心试试你如何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