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练使吴胖子亲自带领平安镇团练,奔袭何家大院,将何家大院团团围住,水泄不通,连苍蝇都不允许飞出一只。
吴胖子下令:“关闭大门,将所有人等驱至前院,无本团练使令不得擅离!”
整个何家大院立时乱成一片,丫头老妈子们犹如没头苍蝇般乱钻乱撞,四散奔逃。团练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们三三二二驱赶至前院,集中在场地上。黑压压一堆低头耷脑站着,初时的纷乱反而安静了下来。
吴胖子威严地扫一眼黑压压人群,清清嗓子,开始训话:“何金锁勾结段二,谋杀千总老爷,犯了谋逆大罪,现已拘押。云香与何六业已潜逃。他们亦有牵连,否则何必潜逃。为了搜索罪证,本团练使亲自带队查抄何家大院。尔等都是下人,不知内情,与此无关。若有所知,应当举报,当有重赏。如隐匿不报,一经查实,当与同罪!”
人们不发一声,静得犹如一群木桩。
吴胖子回首征询张麻子:“你有何话说,开始吧?”
张麻子点点头:“开始吧。”
吴胖子将张麻子拉至一旁,嘱咐道:“何大鼻子串通段二杀千总老爷之事,只是我们私下推断,尚未最后定论。本次查抄须得小心保密,不能吵得人所皆知,至少在府衙和绿营未定论,新任千总老爷未上任前,小心谨慎为妙。”
吴胖子再嘱咐:“不得滥杀无辜,不得**妇女乱砸东西,只能静悄悄各屋仔细搜查。将金银细软集中一处,重要信札不可漏掉。”
张麻子拍着胸脯保证:“团练使大人您放心吧,保证看不出一点抢砸痕迹。”
吴胖子关照:“那些看似值钱的红木家俱、挂钟铜器概莫能动,我们拿不动也太显眼。地契账单也不要,拿了无用。主要是金银珠宝古玩字画,收拢了归到一处一一清点,以便运回平安镇。”
张麻子答:“遵命,团练使大人你就等着查收吧。”
吴胖子不放心,问:“麻子,你的兵忠实吗,是否可能把一些金银首饰夹带回家?你再下一道严令,凡有夹带,一律军法论处!”
张麻子笑道:“团练使大人放心,撤回之前挨个搜一下身不就万事大吉。”
“那好。”吴胖子吩咐,“麻子,你带队搜索前院,我带队搜索后院,开始吧。”
日你姥姥,张麻子眼睛都瞪圆了,前院有个卵呀!前院大多空房,有人住的房间也都是何六等有头脸的下人居住,除了桌椅橱柜哪有什么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后院才是云香太太夫妇、何大鼻子住的房间书房等。
张麻子忍不住了,此时不争更待何时,等自己一无所获再争便为时已晚,吴胖子此番只带数名卫兵到平安镇,怕他个卵。
张麻子直截了当地说:“团练使,前院乃下人居住之地,看似整洁,非常简单,无须搜查。我们一同搜索后院吧,人多力大,等府衙与绿营知晓,我们速战速决已经全部搜索完毕。既成事实,他狗咬刺猬无处下嘴。”
张麻子说罢不等吴胖子表态,一挥手命令:“留三五人原地看管下人,不准随意走动,其余人随我进后院,跟随团练使大人一同搜索。务必仔细,不能遗漏一个房间。”
该死的麻子,鬼点子比脸上的麻点还多!
吴胖子见张麻子擅自作主,执意如此,无奈,便命张麻子带人仔细搜查各屋,自己搜查书房和云香太太卧室,关上门不准许任何人进入。
吴胖子进入书房,正眼未看书架上的书,目光直接落到书桌后面多宝格。那里有几件玉器古玩,吴胖子不知道这些东西是真是假,一古脑儿搬下来堆在桌子上。他粗略鉴定一下,有几件明显是赝品,还有几件可能是真品,但也不值几个钱。吴胖子又推开云香太太卧室,打开一个个柜子和一只只抽屉,一件件仔细翻看里面衣服杂物。
搜了一遍,并无几件值钱东西,吴胖子觉得分外蹊跷,难道何家大院空有其表,果真衰败至如此地步。问张麻子:“如之奈何,不是空欢喜一场,连字画也没几幅。他家的珠宝呢,古玩呢,金银首饰呢?”
张麻子同样所获甚微,犹自不信,思之又思说:“放在明处的都是家常日用,不常用的肯定收放在什么隐蔽地方了。”
吴胖子问:“有无找到地下室或者暗室?”
张麻子说:“还没有。暗室不知在哪二座夹墙之间,得在墙壁上一块砖一块砖敲过去听声音。”
吴胖子吩咐:“你带人好好找,老子不信何家大院没好东西!”
下人们关押在前院,不知后院情况,只听得后院乒乒乓乓的声音。阿四又急又气愤,拼命往前挤。
阿四自从被何老爷带回何家大院,不再流浪,衣食无忧,对何老爷感恩戴德。何老爷死后,整个何家大院内,除了云香太太和少爷何大鼻子,谁都不入他眼,甚至对何六有时也爱理不理。阿四自认是何老爷和云香太太的人。何况何大鼻子幼年上私塾,都是阿四接送陪伴。何大鼻子在学堂内上课,阿四便坐在窗根下听课,拿根树枝在地上划拉,所以何大鼻子也对他另眼看待,蛮有交情。
吴胖子在后院所获甚少,踱到前院,企图从下人口中得点信息,摸清何家大院暗室所在。他提着皮鞭站在人群前,瞥一眼前排气愤难平的阿四,用鞭稍一指阿四道:“你出来,本团练使有话问你。”
阿四站前一步。身后的胖厨娘扯了扯阿四衣角,示意他克制,不能意气用事。阿四用手拨开。
吴胖子问:“你在何府做什么,进府多久了?”
阿四昂首答:“你问这做什么,反正我家少爷没杀千总老爷,没炸哨卡,,都是你们强加给他的。”
妈的!吴胖子狠狠抽了一鞭,骂:“跟老子使横,老子又没问你谁杀了千总老爷,谁炸了哨卡,你找死呀!”
胖厨娘连忙打圆场:“团练使您大人大量,别跟这呆子一般见识。他叫阿四,是何家大院的花匠,自小就进府了。”
嚯嚯,自小就进府。吴胖子笑了笑,问:“既然自小就进府,你应该知道何家大院的暗室和地窟在哪儿了,一共有几个地窟暗室?”
阿四说:“我不知道。我是下人。”
吴胖子引诱道:“不知道不怪你,可你总见过你们老爷太太暗室里进出过,他们是从哪儿进去哪儿出来的。你说给我听了,我便重重赏你!”
阿四讥讽道:“暗室地窟只有我们老爷太太能出入,也是你能随便出入的吗!告诉你何家的好东西都在里面,可我不知道,你去问老爷太太吧!”
“混帐王八蛋,叫你不识抬举!”吴胖子抡鞭抽阿四,一下又一下,鞭稍在空中挥舞得呼呼作响。
阿四忍不住了,维护何家利益的正义感充塞于胸,激愤之情冲口而出:“你们这帮强盗,趁人之危抢夺人家财产。何家从太祖爷爷发家起,历经百年,无人胆敢进入何府如此胆大妄为。太祖爷爷天上有灵,定会惩罚你们!”
胖厨娘吓得脸色惨白,死劲往后拽阿四胳膊,责骂:“阿四你疯了,不知道也就罢了,逞什么强,你这不是找死吗!”
吴胖子嘿嘿笑,鞭稍指着胖厨娘喝斥:“你放开,让他骂,看看他的嘴硬还是老子的鞭子硬!”
阿四还在嚎:“少爷算是瞎了眼,交上你们这帮朋友。何家待你们不薄,没少拿银子填你们闯下的窟窿。你们想想少爷若是知道你们在何家抄家会如何感想,你们想想吧!”
吴胖子不想继续与阿四罗嗦,与一名下人纠缠毫无意义,吩咐:“这狗奴才倒是忠心,给我绑到廊柱上狠狠抽!”
阿四被绑到廊柱上还在叫骂,团练使一怒之下,亲自挥舞鞭子抽得他血肉模糊。
阿四仰天狂叫:“老爷啊,阿四对得起您老人家了。您救了阿四一命,阿四拿命还给您了!”
“老子让你忠心,老子让你忠心!”吴胖子恼羞成怒,命一旁牵着军犬的下属松了皮绳,那狼狗奔了过来,扑到阿四身上,二只前爪搭到阿四胸前,与阿四眼睛对眼睛,面孔对面孔。
狼狗哈出的热气赴到阿四脸上,长长的血红色舌头和坚利的牙齿就在阿四眼前。
阿四害怕了,脸上的肌肉一阵阵哆嗦,死死闭紧双眼。
吴胖子嘿嘿笑,围着阿四转圈子。他伸手拍拍狗脖颈,那狼狗便伸出舌头,开始舔阿四喉结。
狼狗就像猫洗脸,在阿四脖颈间从下往上一遍遍舔,热气和着唾液,弄得阿四脖颈间一片湿漉漉。
阿四浑身颤抖,整个身子软瘫下去,无奈被绑在廊柱上瘫不下去。他脸色惨白,过了一会儿,裤裆里滴滴哒哒滴下一滩水来。
吴胖子一挥手,狼狗从阿四腿上狠狠撕下一大块肉。
啊——阿四凄烈地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此时吴胖子留在镇上的卫兵急如星火奔过来报告:“团练使,上峰指令。”
吴胖子问:“哪里来的上峰?”
卫兵说:“府衙与绿营。”说着将信函双手递上。
“妈的!”吴胖子吩咐张麻子,“停止搜查,先把东西归还原处。”
吴胖子展开信函:“停止查抄何家大院,待新任长官到任后再作调查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