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小院的木门被推开,两双眼睛同时望向门口,一双属于正在喂狗的许长文,另一双属于老黄狗。
“许师弟。”王远心简单地打了个稽首,“马松友长老状告你违反宗规,因私废公,我代表刑罚堂来调查一二。”
许长文起身,表示悉听尊便。
“敢问许师弟,这唤作初一的少年,可是丙等资质?”
许长文点头。
“那你为何执意收他入门,可有因由?”王远心追问。
闻言,许长文负起双手,侧头望天,目不斜视:“我高兴。”
“若你能请得祖师问责于我,我自会向他老人家解释。”许长文补充道。
王远心脸色一黑:他堂堂执法长老,何曾如此被人无视过?
“此事无需叨扰祖师,我刑罚堂还算有几分薄权,今日,我便要带走此子,你若不服,自去向祖师禀告。”
说着,王远心便要动手拿人。
“金子。”许长文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吩咐了老黄狗一声。
“汪!!!”
老黄狗一声狂吠,好家伙,简直宛若龙吟虎啸。
吠声未止,老黄狗已经如一头猛虎般扑出。然而王远心更是异常机警,许长文话音未落,他已拔腿便跑,看这反应,竟是早防着这一手。
“许长文!你莫要人仗狗势!祖师赐你神犬,不是叫你戕害同门的!”
王远心并未跑远,而是在许长文的院子外边绕起了圈,跟老黄狗赛起跑来。
看着刚刚威严无比的执法长老被老黄狗追着咬,初一跟夏野一时目瞪口呆。
其实,这是初一二人入门时日尚短,不了解首尾:这老黄狗,是十多年前,七叶道人赐予许长文之子许银的,因许银小名叫银子,这本无姓名的老黄狗便被唤作了金子。
祖师所赐,谁敢与它动手?在七叶山上,称它“尚方宝狗”亦不为过。
何况老黄狗跟了七叶道人不知道几百年,一身本事也是了得。
“许长文!这事终究得有个了结!你这么胡搅蛮缠,于谁都无好处!”王远心一边不要命地狂奔,一边吼道。
“你说如何了结?”许长文好整以暇地拨弄了下院子里的兰草。
“你先让这老狗回去!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汪!!!”
听到“老狗”二字,金子再次狂吠,速度霎时暴增,凌空一个飞扑,瞬间便到了王远心身后。
王远心魂飞天外,顾不得形象,身形一矮便是一个懒驴打滚,堪堪躲过了金子的血盆大口。
“金子。”见王远心已足够狼狈,许长文适时唤回了老黄狗。
“汪!”
金子最后对着王远心吠了声,然后摇头晃脑地回到了墙根下,自顾自地眯起眼睛打起盹来。
“呼——”王远心长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回院子,“许师弟,不是我说你,法理无外乎人情,大家有商有量的多好,何必一言不合就放狗?”
“是你先动手。”许长文继续拨弄兰花。
王远心无言以对,其实他之前作势拿人,只是想看看许长文护犊子的决心有多大,不曾想,对方直接放出了“尚方宝狗”……
不过现在再扯这话题已无意义,于是王远心拍了拍身上的土灰,给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昨日得到消息,大河镇那边有妖孽作怪,不若让你这开山大弟子跑一趟,了结掉那妖物,有了这份功劳,相信可以堵住悠悠之口。”
“大河镇?”许长文皱眉。
“对。”终于弄干净了身上的土灰,王远心点点头,“就是去年,我宗弟子剿杀天妖‘东湖’的那个大河镇。”
九州大陆上,人族修士有士、子、圣人、天命四大境界,对应的,妖物也分为喽啰、大妖、老祖、天妖。
不同的是,人族中还有几位半神,比如七叶道人,妖族没有这种存在,但是妖族有一后天神明——妖后瑶琊。关于妖后的,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听了王远心所述,许长文沉思了好一会:“那妖物是何实力?”
“据消息来看,当为大妖。”
“我愿前往。”看许长文面有犹豫,初一直接应了下来。
他的脾性,哪里受得了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他可不愿别人认为他是沾了面相的光才入得七叶宗。
“初一,大妖可不是我们上次诛灭的那种喽啰级货色。”许长文还没开口,夏野已经忍不住了,“这样,我与你同去,有个照应。”
执法长老王远心摇摇头:“夏野是吧?你今已是马长老门下弟子,当有为人徒的觉悟,凡事需得师长之令,岂能自作主张?当然,鉴于对手乃是大妖,我自会为他安排合适帮手。”
“王长老,我一会就回去向师傅请命,劳烦你先莫安排,我保证说服家师。”夏野向王远心行了个大礼,说得斩钉截铁。
见夏野情真意切、礼数周全,王远心略一思忖:“那好,明日太阳落山前给我答复,后天他便要出发。”
计定,夏野不再耽搁,与初一寒暄交代了两句后就回去了,王远心也随之告辞,不一会,院子里便只剩初一师徒二人。
“师傅,下次放狗记得关门。”
许长文不禁莞尔——初一第一次见他笑。
“随我来。”事了,许长文一边向书房走去,一边吩咐了一声。
少顷,进入书房,初一一张望,发觉这书房真是简单得可以,甚至连素雅或者雅致都谈不上,就纯粹是简单干净。
走到书架前,许长文抽出一本薄薄的古朴册子,然后又打开了旁边的木柜,取出了一把长刀。
“此书为《剑经》,此刀名‘荼靡’。”许长文介绍到。
“《剑经》为上古流传下来的剑道经典,极为晦涩,九大仙宗习之者,少有能入天命。”
“为师传你《剑经》,是因你资质太差,若以寻常法门修行,成就可以预见,不如剑走偏锋,他日万一有所顿悟,或可突破天资桎梏,亦未可知。”
“我等修行之人,便是与天争命,应有这等气魄。当然,若你不愿,为师也不会勉强于你。”
初一自不会不愿,但他提了一个问题:“师傅,既然传我《剑经》,为何却赐我一把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