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圆的话一出口，整个会计室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就连抚着胸口顺气的伍会计也愣住了。其实吧，像洪霞这种条件的，也就是经验有、资历有、党龄有、各方面条件都符合的女同志要提干，其实也就是领导一句话的事。不过如何让领导“一句话”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人靠的是各种裙带关系，有的靠的是人民币，也有人靠的是“升职器”。
问题是，洪霞是什么货全奥体的人都知道啊，样子虽然不算丑，可绝对不是“好看”这个级别的，渔船上长大的女孩，皮肤黑而粗；而且胸太平了，平到什么地步呢，方衡来得晚，不清楚，像林林这种早几年过来的，全都知道洪霞夏天不能弯腰。别的女人弯腰顶多让人从领口看见沟沟，洪霞弯腰从领口直接就能看到肚脐眼了，罩罩的海绵后面是什么？空的！时不时还能看见大粒的紫葡萄，因为胸平得只剩这个了……
就这么个女人，居然是“睡”上去的？
真的是ri了狗了！怎么可能！哪个部门的领导居然喜欢这一口？
土肥圆见大家突然都不说话了，而且洪霞的脸胀成了紫色，觉得自己一句话引爆了全场，颇为得意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奥体的洪霞，肺活量特别好，能潜到浴缸里头给人用嘴……”
“啪！”洪霞已经一巴掌抽过去了，指着土肥圆厉声道：“滚出去！滚！”
土肥圆捂着脸却没走，而是昂起头道：“好！你敢打我！我把你的丑事都抖出去……”
“真是见了鬼了……”方衡道，“抖出去之前记得拍照，让大伙看看现在的领导都是什么口味的……”
林林也是无奈道：“确实就是见了鬼了！如果我老婆是牛奶口味的话，事儿妈黑得就跟巧克力似的，根她……有病的吧？而且病得不轻！”
方衡的话是替洪霞遮掩，林林则是发自内心的。因为洪霞的外在条件实在太差了，差到如果洪霞剔个平头，穿一身男装，绝对不会有人把她当女人。没错，有些女干部上位靠的是“升职器”，但你得自身条件好才行啊！洪霞这一款的，林林第一反应是洪霞上位靠塞钱跑关系，毕竟洪霞酒量全市市直机关出了名的大，经常被一些单位的领导“借用”，上层路线还算脸熟，而且本身工作表现也挺好，塞钱跑关系明显比“升职器”靠谱多了。再说了，领导们周围的纵然不是颜值高的，起码也得是有气质的，洪霞算什么？巧克力口味的“平板”？
林林的这个想法在逻辑上完全没毛病，正常人看过洪霞之后也会第一反应觉得洪霞不可能是靠色相上位。
但方衡知道土肥圆的话多半靠谱。因为那个潜水的细节整个奥体只有他、洪霞还有走掉的袁佳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土肥圆能说得这么“6”，肯定是从某些渠道得到了消息。很有可能是她的老爹在饭局或者酒局上无意间听到，然后又在女儿面前说漏了嘴；或者说是她老爹想要暗示女儿别招惹洪霞，因为洪霞“上面有人”，却偏偏被不谙世事的土肥圆给领悟错了，自以为抓到了领导的把柄。于是就闹了这么一出。
“争这个位子的人多了去了，没争上的人给霞姐泼脏水，这再正常不过，”方衡哼哼了两下道，“不是我寒碜人……伍会计，你是市委的领导，会看上霞姐这一款的？”
伍会计也从震惊中缓过来，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机关单位泼脏水的太多了，这种传闻太低级、太低级！”
其实这时候土肥圆脸上也隐约出现一点复杂的神色，看得出来她也被说得有些动摇了，但很快就调整够来，捂着脸，拎着自己的包离开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伍会计叹息了一声，然后对洪霞道，“这都是有人妒忌你提干才泼的脏水，洪主任你也别往心里去，小孩子家的，根本不懂这里头的道理，听见风就是雨……”
洪霞无奈地摇摇头：“我计较不计较，她还不照样乱说？算了，反正我长什么样整个市委机关都知道，她那套说辞也得有人信才行！”
“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影儿的事怕什么！”林林说得理直气壮，“反正我是不信！”
午饭之后林林带着商议妥当的绿化规划文件离开了，方衡一个人去游泳馆的藤椅上睡午觉，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水花扑腾的声音。睁开眼，方衡看到洪霞那熟悉的身影又在水里游着。
今天来的比往日早了那么一点点。
方衡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关节，然后回更衣室换了泳裤过来下水也跟着游。洪霞不在的时候，方衡最多只敢在水深齐胸的水池里游，他也怕万一力竭了就沉下去；洪霞在，方衡就敢在最深的池子里游，反正出了事儿有洪霞把他捞上来。
两个人挺有默契地游了一阵之后，方衡渐渐出现力竭倾向，于是上岸喝点苏打水准备恢复一下体力。没几分钟，洪霞也跟着上来了，在方衡旁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不善道：“胖子，是不是在你们眼里，姐都不算女人？”
方衡顿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说才对。说洪霞不算女人吧，这是吃果果的歧视；说洪霞算女人吧，等于间接承认了他相信洪霞只坐“升职器”上去的。
看到方衡不答，洪霞也猜到了方衡的想法，转而问道：“那个女人的话，你信不信？”
方衡再次沉默。其实他早就已经信了七八分，犹豫了一会儿，方衡回答道：“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洪霞看了方衡一眼，问道：“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呢？你会怎么看我？”
方衡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第一你不是我妻子或者女朋友，第二我对你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第三你升职又不是抢了我的位子，你做了什么，对我来说，就看到网页上的一个明星绯闻一样，只对标题一扫而过，然后对我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我叫你一声霞姐，你哪怕杀人放火你还是我的霞姐。你用这种方式升官发财老天爷都没减了官运财运，这说明其中肯定有一段因果。既然这是一段因果，那我出现在你身边帮你一把，自然也是这段因果中的一环，我会做我该做的事。”
洪霞笑了，在方衡太阳穴上轻轻捶了一拳，然后道：“给姐下套呢！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用了这种手段……吃惊吧？居然还会有人看得上我这样的……呵呵，其实她没说错，‘水下’是我的特长，有这一点就足够了。而且，普通女人跟他们上床还有底线，我根本就没底线，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没有我不敢弄的。姐为了能升，算是豁出去了……”
方衡顿时愕然。
洪霞把自己的藤椅往方衡这边挪了挪，转过身，正面避开摄像头，然后把泳衣扒拉开一块道：“你看……这是挠的，这是咬的，这是用皮带抽的……”
方衡看了一下，他的关注点不在洪霞平坦的胸上，而是泳衣内隐藏的伤痕。伤痕不深，但印迹清晰，这一瞬间，方衡仿佛明白了很多很多。他突然就明白了洪霞在各方面条件都不如人的情况下，到底付出了多少才有了如今的地位的。
“你也没想到吧？”洪霞又把泳衣拉好，自藤椅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慢悠悠道，“我必须要唯我，也要为我的孩子拼一拼了。你们都以为我每天中午都是去看孩子，其实我几乎每天中午都是去开房，要么就是在车上……”
方衡沉默不语。
洪霞继续道：“刘爱党事发之后，李人民的表现让所有人都怀疑是林林，但林林洗脱了嫌疑，然后所有人都怀疑是李人民，但李人民又洗脱了嫌疑，最后赵天良完蛋了，因为只有赵天良有这个条件。其实所有人都没想到，还有一个人也能在那些领导聚会地地方出现，并且顺利拍到一些照片……”
“啊！”方衡低低地叫了一声。
“这个人就是跟其他领导开房的我，”洪霞同样压低声音道，“其实佳佳的事我早就知道了，而且我早就拍下了……这也是我唯一对不起佳佳的地方，我为了我自己能上位，硬是没急着举报刘爱党，但是最后我传上网的时候，选择的都是看不到佳佳脸的那几张……林林被逼走的时候，我脑子里就形成了这个计划，利用我手里的这一组照片，扳倒刘爱党，整死赵天良，逼走李人民……别以为姐是个女人，但姐在被全市所有机关都借用过，情况不要太熟，特别是一些机关共用的IP地址，稍微一改就可以用这些IP发帖，我用的就是赵天良的IP登录，然后设置了定时发帖，而发帖的时候我故意把你拉到监控下，制造了我不在场的证明，因为我知道，刘爱党一定会想办法去查帖子的来源。”
方衡顿时觉得汗毛倒竖，厉害啊，连自己都被她算计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