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方衡想了想回答道，“家里日常法器肯定有，这个我不多说。其他方面嘛，养条黑狗，别在意什么名犬不名犬的，就土狗里头没有杂毛的黑狗，然后牵着黑狗拿着童子尿，黑狗跑到哪儿叫，你就朝哪儿滋，一准儿没错。要么就是黑狗冲哪个方向叫，你就请个佛像往这个方向上摆。”
“那我就听你的了！”张仁健点点头，“养条狗不是很难。”
方衡抬头看了看依旧热闹非凡的顶层，深吸一口气：“走吧……麻烦把这个喷嘴儿收起来，至少别对准我。”
“这不是得壮胆么？”
“忘了告诉你，”方衡提醒道，“黑狗血、童子尿这些，可以破邪术，但对鬼魂未必有效。”
“额……”张仁健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你怎么不早说？”
方衡倒是无所谓地回答道：“除了这个，你不是还有别的法器在身上么？不说别的，单就你穿里面的那件褂子就足够你走个来回了。我还是那句话，鬼魂和僵尸、怪物这些东西不一样，它不是以物质状态存在的，不可能直接掐死你或者捅死你，只会制造各种幻觉让你上钩，等你死了，别人还以为你是自杀。如果你什么都不怕，气场就强，气场强，它们制造的幻觉就不能突破你的心理防线，就想那件褂子和你随身的这些法器，它们不是万能，但它们的附带效果就是让你胆气壮，不管如何，你只要坚信你看到的是幻觉就行了。至于这喷嘴……带上也没错，这次的事儿应该不会太简单，说不定能用上，但不同的法器有不同的用处，对症下药才是正理，你先别指望它当主力。”
张仁健点点头，这回他不走在前头了，小心翼翼地到了方衡后面，慢了半截。
方衡回头看了一下：“怕了？你放心，就你那件褂子，鬼魂拿你没办法的，绝对囫囵个儿进去，还能囫囵个儿出来。而且你也应该看过资料了，火灾之后进去‘探险’的学生族不少，都是被吓着了，但没出人命，说明里面的鬼魂还是有分寸的。”
张仁健又放下心来，默默地点了点头，和方衡并肩而行。
过了天桥的中线，气息明显就变了，这种变化不但方衡能感觉到，就连张仁健都觉得周围的环境不太一样了。张仁健走出去几步之后就停下，朝周围看看。
“怎么了？”方衡问道。
“感觉……不大对……”
方衡点点头：“没错，生气和死气交汇。”
“什么意思？”
“就好像去医院探望亲友，”方衡解释道，“到产科病房和癌症病房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产科病房里看到的是新生儿，生气多；癌症病房的人都在生死线上挣扎，死气多。而我们平时所处的世界，活人多，按理应该生气多，但这一片却是死气多。”
“死人比活人多？”张仁健愣了一下。
“可以这么理解，”方衡点头道，“毕竟这栋楼其他单位都在开店，但晚上十点以后就没人敢留下了……我估计，如果不是这里铺位的租金极低，恐怕一个开店的都没有！”
两个人下了天桥，首先看到的楼前的停车场和绿化带。露天停车场也就只能停停电动车和自行车，面积不是很大，但此刻看来，空荡荡的停车场好像出奇的大，仿佛没有尽头似的。路灯倒是没像鬼片里面那样忽明忽暗，而是用慵懒昏黄的光漫不经心地照明，给环岛内的所有建筑、植物都蒙上了一层模糊的光。
绿化做得并不复杂，高的是雪松，主要是装点作用；中等的是刺柏，剪得只有一人高充作隔离带；最矮的是冬青，这完全就是装饰。这三种都是常青的，在昏黄的灯光下绿得有些发黑。
“多好的地方啊……”方衡感慨了一句。
张仁健道：“我觉得瘆人，你还说是好地方！”
方衡指了指绿化：“你看这些绿化，长时间没人打理，还能长得这么旺盛，这里灵气多足！等咱们把顶层的事儿摆平了，这里真的是块不错的地方。”
张仁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随着方衡的脚步直奔大楼的正门。
“诶？没上锁！”张仁健颇惊喜道。
方衡则道：“换我，我也不锁。除非是我这样的人进来才不会被吓死，问题是，我这样的人，也犯不着进来偷东西了。”
“别这么高大上！”张仁健道，“肯定是保安也被吓得够呛，怕自己跑不掉，所以才不落锁！你没看到那上面摄像头的红外灯都亮着么？保安在里面守着呢！你不想有麻烦的话，把你的法器亮出来，免得人家报警。”
方衡无奈，从背包里把铃铛、香炉、佛像之类的拿出来，对准摄像头晃了晃，收好之后又放回背包，推开了玻璃大门。
门刚刚推开，张仁健就立刻道：“这里面肯定有鬼！”
“你怎么知道的？”一高一矮两个保安突然从拐角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矮个子笑眯眯地问道。
“啊！”对方出现得突然，张仁健被吓退了半步，然后才道，“老兄，走路步子重一点儿啊！不带这么吓人的！”
高个子保安则不屑道：“就这胆儿还敢来抓鬼！”
方衡微笑道：“算了算了，办正事儿要紧。”
张仁健悻悻地闭嘴，手伸进防护服摸了半天掏出两包烟，分别塞给两个保安，然后又掏出一包烟给两个保安各散了一支，点上，换了一副热情的表情道：“两位通融通融！我们就是到顶层去看看……”
矮个子保安吸了一口，道：“想上去看看的人多了去了！”
高个子保安也道：“没有三两三，你们也敢上梁山？没看到哥们儿值夜班只敢在这门口蹲着，跑得快呗！你们不怕死的上去了，到最后连累我们帮忙报警、叫救护车……”
“放心放心，我们今天一定搞定！”张仁健立刻拍拍胸脯，然后又从兜里掏了掏，继续给俩保安塞烟。
俩保安也不客气，接了烟塞进裤兜。矮个子保安道：“带你们进去也没问题，不过出了事儿别赖我们俩。”
“行！行！”张仁健立刻保证。
“走吧！”高个子保安一招手，示意方衡和张仁健跟他们走，“自动扶梯夜里不开的，慢慢爬上去。这大楼四面都是玻璃墙，靠外面的路灯光能看见里面的路，别自己作死打手电。你开了手电筒招来什么东西，我们可不管！”
两人连连点头，跟着保安走进了大楼。进去之后发现，里面的确不太需要特别照明，大楼的地面如镜面一般光滑反光，玻璃幕墙也透进了不少路灯光，在加上每户商家都留着一盏小小的LED灯配合摄像头防盗，所以内部光线虽然不强，但肯定看见走路。楼层里服装店、小饰品店居多，间或有送外卖的实体店。
自动扶梯没开，大家只能一步一步往上走。
“铺子倒是挺多，就是门脸好像都不大啊……”张仁健一边走一边四下看，“其实这地方位置独特，如果好好装修一下，周围这一圈变成景观餐厅或者情侣宾馆，中间部分变成网吧、KTV，顶层天台摆个露天咖啡馆。你看这四面是大路，坐在环岛中央看大学城街景，能吸引不少客人了。”
“想法是不错，”矮个子保安卖力地爬着楼梯，口中道，“但是自从这里闹鬼之后，商家就越来越少，业主也没办法，只能把大铺位隔成小铺位，压低租金之后租给小商家，保持不亏本。”
高个子保安也道：“这些年，抓鬼的师傅一波接一波来，没一个能落到好的，有一个差点连命都丢了，也亏得他跑得快，要不然一准儿变成干尸。”
“不是说到这里探险的就没死过人么？”张仁健好奇地问道。
“那些学生是白天过来的，谁高兴搭理他们？”矮个子保安不屑道，“当鬼的白天也要休息啊！那些个师傅都喜欢晚上来，这不是自找的么？”
“额……”张仁健无语了。
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五楼，最上面一层就是当年失火的楼层。业主为了防止人进去，在同往顶层的自动扶梯上装了铁栅栏，开了个门，门上挂了铁链。
高个子保安到了门口从腰带上取了钥匙，打开锁，解开铁链，拉开铁门让方衡和张仁健先往上走，自己和矮个子保安只在门口站定。
张仁健跟着方衡的脚步上去了几步，然后转头问俩保安道：“怎么？你们就不敢上了？”
方衡却头也不回道：“你刚刚没听见么？之前来了几个法师，都跑掉了，他们在那门口站着，不是不敢上，而是不让我们跑。”
“什么？”张仁健如同触电一般跳了起来，这才发现两个保安的脸上挂着阴森的笑。
“你在给他们点烟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不是人了，”方衡淡然道，“墙上只有火光，没留他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