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进入房间的时候，姜石依然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血液已经流到他的膝盖边，将他白色的裤子染得鲜红鲜红。我连忙拿出自己兜里的手机报了警。
“姜石，你没事吧。”我走到姜石身边，试图用手轻轻推动他的身体。姜石没有回答我，他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整个人已经完全陷入了呆滞。我连忙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使劲地摇晃起他来。姜石有些呆滞的转过头来，失声痛哭了起来。
姜石哭了，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在我的记忆中，那个身体很瘦弱的姜石即使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轻易掉下一滴眼泪。而此刻，在小李的尸体面前，这个看似坚强的男人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安慰姜石，一群拿着枪的警察便冲了进来。领头的警察是白天的老胡，老胡见了我和姜石，连忙吩咐其他警察将枪收了起来。
姜石看了看老胡，停下了自己的哀嚎，但双眼中却还是不停地渗着泪水。
老胡也是没有见过姜石这个样子，他连忙朝自己身边的小警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姜石带出房间。姜石的目光再次恢复了呆滞，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小李，此刻那里肯走。
那小警察见自己拉不动姜石，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想要用蛮力将姜石从房间内带出去。小警察自然不是姜石的对手，被姜石一个挣扎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老虎没有办法，摇了摇头，然后示意那名小警察退了出去。小警察出去没多久，一名法医打扮的警察走了进来。
我尝试着拉着姜石走出房间，好在姜石还有些意识，见是我拉他没有怎么挣扎跟着我一起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了看身旁的姜石，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小李的惨状。一切发生得竟然这么快，从小李打电话给姜石，再到我们来到这里，中间只不过短短的十几分钟而已，可也正是这十几分钟，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我面前消失了。
“警察同志，我们可以走了吗？”我朝着老胡走了过去。老胡打量了我一眼，再看了一眼早已陷入呆滞的姜石，点了点头。
我扶着姜石走出门口的时候，老胡追了出来：“明天你记得带姜石来警察局录个口供，还有，好好照顾一下他。”老胡忧心忡忡地看着姜石，两只眼睛里满是担忧。
“副队长，这样不合规矩吧，他们还没录口供呢！”一个年级轻轻的女警察走了过来，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话。老胡没有理会，朝着我和姜石挥了挥手，然后便转回了屋内。
我扶着表情有些呆滞的姜石走出了小区，一路上，来来往往呼啸而过的警车正宣告着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好奇的群众也早已将小区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扶着姜石穿过人群，在最近的一个公交站牌那里坐了下来。看了看时间，末班车似乎还没有到站。
“你在等车吗？”甜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沿着声音看去，一辆红色四座跑车停在了我的面前。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车窗摇了下来，坐在驾驶位上的小敏正一脸微笑地看着我。
将姜石安顿在车子后排座椅上，我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小敏身上依然是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在夜风中，她的头发正不停地挥舞着，仿佛一个正在起舞的舞者。
“对了，我今天打你的电话号码怎么是空号呢？”车子发动没多久我便想起了这个问题。
“唔？不会吧，你是不是记错号码了？”小敏的目光依然看向车前的道路，嘴角处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没有啊，我是直接回拨过去的，但是依然还是空号啊。”我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再次拨打了之前小敏联系我的那个号码，空洞的声音依然提醒我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那待会我回去之后再打一个电话给你吧，一定是你记错号码了。”小敏微微一笑，加快了速度。
小城市的夜静的有些可怕，道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辆经过。我开了点车窗，任由夜风吹在我的脸上。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
一回到家中，我安顿下姜石没多久，便接到了小敏的电话。她的声音依然很温柔，我看了一下电话号码，果然跟我今天一直拨打的那个有着一位的差距，我连忙向小敏道歉：“好像真的是我记错了，对了，你今天下午去哪里了？”
小敏吃吃地笑了一声，然后将和我在小饭馆分手后的行程都说了一遍，听着她的声音，我突然想今天跳楼的两个人，连忙问她：“对了小敏，今天我们这个小区有两个人跳楼了，你知道吗？”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电话那端的小敏显得很吃惊。我连忙将下午小区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同时还拿这话来吓唬她。
小敏听完显得有些恐慌，有些求饶地让我不要再说下去，语气中甚至还带着点点哀求，可见她真的是有些怕了。我连忙安慰起她来，戏言道：“你要是觉得怕的话可以来我家找我啊！”
小敏说了一句“大坏蛋”之后便挂断了电话。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我有些满足地笑了。对于小敏，我有种难以言说的一种感情，似乎冥冥之中有两根线将我们俩绑在一起一样。
我再次讲电话拨了回去，空当的声音告诉我小敏正在通话中。我放下电话，心想她大概是在跟好友抱怨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兴许是因为昨天太过悲伤的缘故，姜石竟然还没有醒来。匆匆洗漱整理之后，我从书桌的抽屉里抓了一把零钱便下楼买早餐去了。此刻的小区门口又恢复了以往的繁华，对于昨天在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仿佛直接选择了选择性的遗忘。
忘了介绍，我住的这个小区对面是一所大学。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在小区的门口经常都会出现大量小商小贩之类的。借着这所大学所带来的便利，不想做早餐的时候便可以随便偷个懒。
卖早点的大爷和我也算得上是老熟人了，见我的身影，老远便朝着我打了个招呼：“还是照旧么？”
大爷口中的照旧是我平日里的生活习惯，作为一个经常一觉到九十点的我，几乎每天早上的早餐都是在大爷的摊子上解决的。
面对大爷的询问，我点了点头，伸出两根手指：“今天来两份，另外再给我多加一笼小笼包吧。”大爷看了看我，嘴角突然一笑：“最近交女朋友了？”
面对大爷诚恳的问题，我摇了摇头，无奈道：“是我小学同学来嘞，对了，大爷，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起来了。”
大爷看了看我，眼神里满是不信，似笑非笑道：“你们年青人不就喜欢这一点么？活到老学到老啊！”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帮我捡着蒸笼里热腾腾的小笼包。
看着大爷的眼神，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道红色的倩影。不知道为什么，在大爷刚才说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我几乎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小敏，甚至还有种立即将小敏带到他的面前，然后指着小敏对他说：“大爷你看，这就是我的女朋友。”那时候，我相信大爷一定会被我吓了一跳吧。一想到这里，我不由傻笑了两声。
“你的包子，你的早餐。”大爷拍了拍我，微眯着的两只眼睛十分奇怪地看着我。我连忙接过大爷递来的早点，飞一般地上了楼。
回到房间，姜石还在睡觉。将早餐吃完，我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小敏打个电话。正苦恼着，姜石略带痛苦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我连忙跑了过去。
姜石满头大汗地坐在床上，见我进去，急急忙忙问道：“小李他怎么样了？小李呢？”
面对姜石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得举了举手上拿着的早点：“这些还是热的，你先吃一点吧。”
“我问你小李呢？他怎么样了？”姜石怒吼了一句，一把将我手里的早点拍打在了地上，整个脸上显得十分地狰狞。等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起歉来：“对不起，我无心的，小李他，小李他……”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默默收拾起散落了一地的早餐，然后等到姜石的情绪恢复正常了之后。将老胡昨天晚上说的有关于口供的事情跟姜石说了，姜石没有说什么，吃过早餐和我一起出了门。
一走进警察局便有不少的警察朝着姜石打招呼，可见姜石在这里的人气之盛。姜石没有理会那些人，带着我直接走进了一间办公室。老胡此刻正坐在里面的办公桌后面。
一见姜石进来，老胡连忙起身。姜石连忙向他打了个招呼：“老胡，你这是干什么，快坐下。”
老胡听姜石这么说，只得坐了下来，然后开口道：“姜队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关于小李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姜石摆了摆手，恢复了以往的威严：“小李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没有？给我看看。”
老胡连忙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昨晚的那个小警察走了进来。小警察听了老胡的吩咐之后，走了出去，不一会，捧着一个文件夹再次走了进来。
姜石接过资料，然后开始认真翻阅起来。老胡也没闲着，客客气气地带着我去了另一个房间，看起来是要给我录口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