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其他小说 > 撒旦先生 > 第四十章 后悔不迭
    当一行四人先后地走出了那条狭窄的巷道,中村阿篱于是小跑着追上了那与她相隔几步路的距离的宫野良再,并不顾对方的想法地、坚持地搀扶起了那个负有伤势的男人。她直接用双手托住了年轻警视的一支臂膀,然后不吭一声、也丝毫不将视线放在宫野的身上,就那样安静地往前走着。

    ‘只要不去看他的神情,就一定可以有勇气继续帮助警视先生的!’,中村阿篱自欺欺人地想到。

    但女人其实很清楚,对方在反抗,而且不止一次地要将那支手臂抽离开去。只不过,那样的行为都被她制止下来了——通过将对方的手臂直接架到自己肩上的方法,让男人不得不贴近她的身体,从而产生出些许的依靠。而这个女人会如此固执、甚至不顾名誉地强迫宫野良再的原因,是她根本没有办法对受了伤的同伴置之不理。

    所以最后,明白了对方的用意的男人,也就没有再做出任何拒绝的事情了。即便他并不习惯与人有过多的亲密接触;即便他并不需要那种类似于同情的东西。但继续挣扎终归是毫无意义的。而且他很清楚,有些时候,大方自然地接受别人的好意,并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相反,还可以为他人增加许多存在感以及幸福感。‘既然如此,那又何乐而不为呢?!’,他想。

    于是就这样地,年轻的警视先生任由了中村阿篱不顾男女之嫌地将他搀扶到了一间标号为“Ⅵ”的、位于新日远海号客轮右围的房间门口。

    当二人进到屋里,便见得一副小野铭坐在沙发上、两腿架在一起、右手抱胸、微微地向后靠的画面。男人的左手食指与中指间夹有一根烟在缓缓地吸着,双眼则是出神地望向茶几上的烟灰缸的状态。那模样,看起来十分冷峻。

    而先前那个跟在小野铭身后、走在他们前面的女人,此时正站在门边。

    待宫野良再和中村阿篱两人都进到屋里之后,她便小心翼翼地阖上了门,然后迈着急速的步伐先于二人来到了小野铭的身旁,并以一只手搭在对方肩膀上的姿态安静地站立着。

    但与小野铭显出的出神的模样明显不同的是,那个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因为负伤所以步速缓慢的男人女人,两眼都眯缝成了一种夸张的弧度,让人无法分辨出那样的笑意是真正的友好,还是被假装出来的态度。

    她一直不曾开口说话。

    不仅没有任何相关的说明,甚至显出来了一副连自我介绍一番的想法都没有的样子。

    这样的情形以及所有的认知,让宫野良再感到了疑惑不解。只不过,在年轻的警视还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这其中的缘由的时候,那个邀请他们前来的男人便开口说话了。

    “警视先生,请坐下说话!您毕竟身负‘重’伤,应该稍事休憩才对,但是请原谅我不顾及您的伤势地要与您商议一些事情!不过我想,即便让您不再插手这件事情,以您的性格,也是不能够置身事外的吧!”。

    小野铭仍旧望着茶几上的烟灰缸,不抬眼睛、面无表情地,语调也不急不缓地吐出那些字来,显得十分地客套疏远。但其中表露出来的与人商议的内容只不过是一个形式上的说法罢了,因为在宫野良再并没有真的坐到沙发上并给出任何回应的情况下,他便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是他做出的,一个可以不损一兵一卒便就能与土方士兰对抗的完美的计划,宫野良再等人于是非常专注地倾听起了小野铭的讲述,只是在不能够完全认可的情况下会做出一些反驳。

    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人原有的那种针锋相对,都变得不着痕迹了。

    而另一边,土方士兰在几名黑衣的陪伴之下,中途折转方向地行进在了去向日向暮目船长所在的控制舱内的路上。她料想,那所谓的“战争”应该是早就已经结束了的。因为距离石坂承前去她的房间报告然后再吩咐众人执行命令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接近十五分钟。

    在这样一艘几乎全部处于她的势力范围内的客轮之上,要解决几个或许还算训练有素的警察,也并非什么十分困难的事情,毕竟,他们具有数量上的绝对优势。这一点她土方士兰虽然没有亲眼目睹;石坂老头的汇报也只是‘有警察混入了我们的队伍’这样简洁明了的内容,警方人员的数量以及身份面貌都并不清楚。但是,他们若有可能是一个数量十分庞大的存在,那么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必要做这等乔装改变的、十分麻烦的事情,直接在船外叫嚣一声,或许就会有人缴械投降了吧!

    所以她很清楚,即便真的与在船内的警察们发生了冲突,也是可以很快就平息风波的。

    不过,有所防范,确是十分必要的事情。

    当土方士兰来到控制舱外的时候,几人所见到的情形,确实如女人所预料的那样,那些个所谓的警察,都已经被击杀,并横七竖八地躺倒在走廊里了。

    是四个对于她土方士兰来说面目都十分陌生的男人,一颗颗子弹贯穿了他们的头颅,以及胸膛;手臂、腹部的地方也还有好几个弹孔在那里开拓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

    不过,比起他们的死状带来的触目惊心的感觉,土方士兰所有的,更多的是一种不屑一顾的、讥讽对方不自量力的想法。若要切实地与她进行斗争,那就必要具备一定的实力才行,否则只是自取灭亡罢了。

    然而,当她看到与那几个人躺在一起的,另外一个她十分‘信赖’的人的时候,女人的表情便迅速地从扬一抹冷笑的状态变成了惊讶甚至呆愣的样子。

    但她终归只是停留了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便就继续不吭一声地往前行进。

    不过与先前的状态有所不同的是,土方士兰迫不及待地迈步来到了日向暮目的身边。

    她不等其他人率先开口做一番说明地,直接将自己手中的武器抵在了男人的后脑勺上,低哑着嗓音说一句“即刻开船!”之后,便不眨眼睛地、愣神地望向了舱外的天空所在的方向。

    她想,她或许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吧!

    但不是因为拒绝了再次合作的提议而后悔,而是在慨叹着,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航线的事情。但现在,她也只能够埋怨曾经的自己竟然会被那肤浅的利益所蛊惑罢了。

    那一个月前所发生的让她付出了巨大代价的事情的伊始情形,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七日晚九点多钟,当土方士兰因为一些私事回到自己久违了十年左右的老宅之后,她不出所料地迎来了与自己父亲的会面。

    那个男人,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一份报纸在阅读着。女人的姐姐土方明美因为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出嫁;所以这个地方,就只剩得他土方直藩一个人,显得十分地清冷与阴暗。

    “士兰,听说,你有一批货要运走,对吧?”。

    年老的男人听见响动便抬起头来,在见到那个已经有连续两年都没有过一声问候的女儿之后,也并不说任何寒暄的话语地,直接出口了一些可以称之为‘工作’的事情。而他所谓的‘听说’,其实是以何种途径得来的消息,土方士兰自然非常清楚。除了派人监视或者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而外,别无它法。

    但她没有什么心思与对方进行计较,一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二是因为,不愿意与男人有所交流。

    “嗯,如您所说,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女人显出一副极为不耐烦的神情来,不做任何停留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只是,在她边走的时候,她出于礼貌开口应答了男人的问题。

    “如果说,我有办法让你免受警方的干扰,你是不是会稍微正眼看着我说话呢?”,说话的同时,土方直蕃再次将自己的视线从报纸的页面上抬起来望向那个已经踏步上了楼梯的丑陋的女人。但见得对方丝毫没有停步地继续前行着,他于是愤怒地呵斥了一声“你给我站住!”然后便迅速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起身要往自己的女儿身边移动。

    “父亲大人,您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好了,没有必要与我拉近距离,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但是得先跟您说明白,我是不会因为您即将告知我‘存在免去麻烦的捷径’而感谢您的!还有,我十分相信,如果您会关注我的动向,或者说有为我考虑的想法,那只能是说明我所现在做的事情,已经关系到您的切身利益了,对吧!”。

    “哈哈,从你口中出来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十分刺耳呢!不过,既然你已经说破,那我也没有必要废许多口舌了。确实,我之所以会有所关注,是想以你此次运货为契机,搭建一条坚固的‘友谊’的桥梁。你也知道,我已经十分年老了,但从事的工作却依旧危险。如果,不为自己铺设一条平坦的道路,那么几年之后,究竟会以多么惨不忍睹的姿态进入棺材,这我可是没办法想象的呢!或许,连被埋葬的机会也不会有呐!行了,这件事情,就算你不情愿也罢,主意我已经定下,要知道,‘反抗’也就意味着你的计划会全部泡汤哟!但我估摸着,你好像没有理由拒绝吧,毕竟,如果那样的一条桥梁搭建得结实可靠,你也可以获利不少呢,哈哈!”。

    年老的男人没有停下脚步地一边朝着土方士兰走去,一边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但他的语气,充分体现了他其实只是通告对方一声的意思,并没有要商讨一番的打算。

    虽然,他的这个女儿已经叛逆了十几年;虽然,从她的母亲被赶走的那一刻开始,那所谓的亲情也就完全变了味道;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因为有所愧疚而对那可有可无的存在再次泛滥起些许的父爱,甚至不惜损害自身的利益。

    这一类的情况,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土方直蕃的身上。

    当来到女人的面前,并站立了几秒钟之后,他又开始缓缓地凑近对方的脸孔,嫌恶地打量起来。

    “这样一看,还确实和我有几分相像呐,怎么?身为父亲的我亲自为你铺设的道路,还不愿意踏入吗?莫不是更愿意学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去讨好别人?如果是那样的话,也就随你好了,只不过,做好心理准备罢!忤逆我,绝对是会让你悔憾终生的呢!”。

    说完,土方直蕃便不再搭理土方士兰,背着手踱回了自己的房间。